第24章 發現疑點
“沒錯,舍妹失蹤的那一個月裏,不曾送來書信,偶有口信從韓家傳來,均是言語怪異,不像出自舍妹之口。問起舍妹的身體如何,也只是一味地回說,一切安好,不曾複發。家父家母心中疑慮,派了下人上門想要見見舍妹,也是被千推萬阻,不得相見。”柳泱泱沉聲道,“如今韓家告知舍妹被劫,我們當然懷疑其中有蹊蹺,於是在下便孤身來了南石縣,潛入韓家以作查探。”
說著,柳泱泱看了一眼痛哭流涕的霍顏,苦笑道:“也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聽到霍顏的叫喊,趕來救她。”
“若非遇上我這麼個上門尋仇的,不怕得罪韓家,什麼都敢盤問,閣下可有得查……”周小渡笑了笑,“你該感謝我,幫你省事了。”
“多謝這位……少俠。”柳泱泱這才分出心神來打量周小渡,周小渡身上敷衍地裹着霍顏的青色衣裙,頭髮披散垂落,正大馬金刀地雙臂環胸站立,這“女扮男扮女”的造型着實怪異,柳泱泱確認了好幾眼,方才認定她是男的。
柳泱泱苦笑了兩聲,接着道:“那你繼續尋你的仇,我該回家稟告父母此事,並安排人手尋找舍妹,恕不奉陪。”
周小渡見他要走,抬臂攔道:“先別急着走,霍顏的話不可盡信。我有個想法,還需驗證一下。”
柳泱泱不解其意。
周小渡眸光清冷,“你有沒有想過,韓家為什麼會選擇到官府捏造案情,還鬧得人盡皆知?”
“你不是說,是想將禕禕失蹤這件事,甩鍋給那個歹徒嗎?”柳泱泱有點糊塗了。
“這只是根據霍顏的說辭所做的假設,如果是如此,那麼有一點我覺得很可疑——倘若柳禕禕真的是因為出逃,才失去下落,那韓家又怎知她不會再次出現,揭露韓家指鹿為馬、禍水東引之舉?”周小渡道,“這麼一看,韓家此舉,就好像是知道柳禕禕無法再次出現,才敢如此作為……
“所以我說,霍顏的話不能盡信。”
柳泱泱望向地上的霍顏,似是想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什麼。可霍顏聽完也糊塗了,一張哭臉不尷不尬地僵在那裏。
當時,霍顏發現韓文則院子裏多了一個陌生女子,還與韓文則糾纏不清的模樣,頓時便大發雷霆,隨後又發現柳禕禕不在,於是,她質問韓文則是怎麼回事。
韓文則神情凄苦地告訴她,其實柳禕禕早在一月前便負氣出走,他找不到妻子,受挫之下便去買醉,意外與一名青樓女子發生了關係。醒來后,他悔恨不已,但見這女子容貌肖似髮妻,又憐其淪落風塵、孤苦無依,遂為她贖身,養在院中以解對髮妻的相思之情。
霍顏當時便道“那柳禕禕拋棄夫家,無情無義,表哥為何要為她瞞下此事?何不幹脆休了她?”,韓文則說“此事怪我,不怪禕禕,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我願意等她回心轉意。如今為兄也想明白了,青青雖與禕禕容貌相似,但終究不能替代禕禕,我要將她送走安置,然後繼續等禕禕回來。”。
霍顏聽完,便讓韓文則將青青送給她,青青大駭,哭求韓文則不要同意,霍顏便叫嚷着“你這下賤的狐狸精,還敢蹬鼻子上臉和主子叫板!”,奪過護衛的佩刀,划花了青青那楚楚可憐的臉。
霍顏長刀亂划,拿青青泄憤,青青慘叫不已,韓文則去攔,她便急眼了,直說“如今竟是連個妓子我都不能動了嗎?”,而後便逼迫韓文則殺了青青。
韓文則被她纏得頭昏腦漲,只好順了她的意,用毒針了結了青青。霍顏由此獲得了短暫的精神勝利,揚眉吐氣地回去了。次日得知韓文則為免柳家追究,安排下人報官的事,想到自己被劫這有礙名聲的事,有柳禕禕替自己頂包,又是更添快意。
從頭到尾,韓文則說的話,她照單全收,從無質疑,如今被周小渡掀開那些自己刻意忽略的蹊蹺之處,只覺萬分心涼。
周小渡估計霍顏是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遂沒再逼問,而是對她命令道:“帶我們去蛇屋的暗道。”
霍顏自然不肯聽從,“呸!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差遣本小姐!”
周小渡正準備用暴力手段整治她,便聽柳泱泱道:“蛇屋?我好像知道在哪兒,我暗中查探的時候發現過,韓家除了滿屋子毒蛇的蛇屋,還有一些飼養毒蟲的地方。”
在此之前,柳家人一直以為韓家是個普通的商賈之家,那韓文則瞧着也是文質彬彬、溫和有禮,才同意將女兒遠嫁於此。直到柳泱泱在韓家暗處發現這些怪異的地方,才意識到,他們所見到的,不過是韓家的偽裝。
周小渡直道甚好,將霍顏五花大綁,嘴巴也堵上,扛着人就往外走,“你帶路,動作快點兒,被韓家人發現可就難辦。”
柳泱泱卻是毫無懼意,手中長刀一撇,冷聲道:“怕什麼,被發現了,殺出去便是了。”
“強龍難壓地頭蛇,這在他們的地盤,謹慎些才是。”周小渡道,“想報仇,回去湊夠人馬再殺回來也不遲。”
柳泱泱面露讚賞之色,“你這人挺不錯,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你和韓家又結了什麼梁子?”
周小渡漫不經心道:“萍水相逢,便不必互通姓名了。至於是什麼梁子……你聽聽霍顏小姐這張破嘴,還有她干過的破事兒,也能猜出個大概吧?”
霍顏不滿地扭動起來,柳泱泱見狀,用刀拍了拍她的後頸,“老實點兒。”
霍顏院子裏的丫鬟僕婦們七零八落地暈倒在各處,柳泱泱有些不放心地問:“這是你下的迷藥?藥效是多久?”
周小渡跟隨他的腳步,潛行於夜色里,“睡到明天正午是可以的。”
“這葯不錯,哪兒買的?”
“自製的。”
韓家的蛇屋從外面看,是一座普通的平房,不高也不大,和其他廂房沒什麼兩樣,但它裏面是往下挖空做大的,若是貿然開窗跳進去,便會兩腳落空,墜入蛇堆里。
所以當時周小渡才會覺得,蛇屋的天花板很高。
走近些許,晚風送來一股濃烈的臭味。周小渡定睛一看,蛇屋周圍撒了一大圈厚厚的雄黃粉,當場就樂了,“這是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哪個蠢貨乾的?”
“蠢貨”本人此時正被周小渡扛在肩上:那可都是毒蛇!毒蛇!隨便跑出來一條都能要了她的命,她命下人多加防範有錯嗎?!
柳泱泱面上帶了幾分嘲諷,“不然我也不會注意到這件房間啊。”頓了頓,又問道:“所以,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你說的驗證又是什麼意思?這蛇屋是有什麼線索嗎?”
“線索還談不上,我只是想再探探蛇屋底下的暗道。”周小渡道,“先進去再說。”
二人大搖大擺地將蛇屋的鐵鎖砍了,從房門進去,前行幾步,便見道路到了盡頭,底下是一片黑漆漆的空間,蛇類爬行和呼吸的聲音在黑暗中此起彼伏,讓人感受到危險的氣息。
“底下有暗道?可我們怎麼下去?”柳泱泱擰着眉頭,發問。底下可都是蛇啊!
“這個簡單。”周小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