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接多寶回家
車開了十個小時，中途在休息站吃了頓簡單的晚餐兼宵夜，早上五點十五分到的遇樺鎮。
這座小鎮四面環山，只有一條進出口，鎮的盡頭是一面湖畔，倒映着天空與周圍的綠林。
錢多寶家在湖邊，這會她正在家裏，被一屋子的人堵着。
連陳司機也出不來。
根據定位，段流流已經到了，她下車問一個在挑水的男人：“大哥，請問錢多寶家在哪？”
這位大哥一眼就看出他們不是本鎮人，警惕着：“不知道，別問我，你們想幹嘛？”
態度極不好。
洛修上前，將段流流拉到身後，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我們是搞旅遊開發的，你們這個鎮不錯，錢多寶跟我們提過，來了這兒可以找她談。”
遇樺鎮山水風光、農田居多，最出名就是農家樂，但地方偏遠，很多開發商來繞了一圈就走了，弄得這兒經濟起不來，年輕人越來越少。
現在來了個搞旅遊的，男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家正是開農家樂的：“旅遊的？當真？”
洛修頷首。
對方眼睛一下子亮了，“那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她。”放下水桶，男人光着腳蹭蹭就走。
沿着湖邊，進了小路，轉個彎，到了。
“就是這裏。”
段流流在門口就聽到錢多寶歇斯底里的聲音：“夠了，你們別再逼我了。”
她撥開人群走進去，洛修跟在她身後，插在口袋裏的手將手機錄音打開，以防萬一。
“多寶。”
錢多寶抬頭，看到段流流的一瞬間，她嗖一下起身抱住了她，彷彿找到了依靠，眼睛一紅，哭了，“老闆，你救救我。”
不到十平方的院子，站滿了人，不是大漢就是潑婦，難怪錢多寶一個小姑娘被欺負成這樣。
段流流拍拍她的背，說：“沒事，我們回家。”
陳司機突然冒出來：“段總，還有我。”他蓬頭垢面，像被人揍了一頓，臉上沒有委屈，就是走近時，身上一股攻鼻的臭味。
段流流有點嫌棄：“陳司機，你掉糞坑了嗎？”
差不多，他說：“豬圈。”
“……”
段流流轉身，手拉着錢多寶，還沒邁出步子，前面的路已經變成人牆，那群人一個個齜牙咧嘴、凶神惡煞。
人群中，有道洪亮的聲音響起：“讓我看看是誰那麼大膽敢來我家要人。”
是錢海，他身後還帶着老婆跟兒子。
三個人的眼神，跟荒野餓狼見到食物似的。
分明是一家人，卻站在錢多寶的對立面。
錢海見那兩人衣冠楚楚、一身富貴，就覺得肯定是吃不了拳頭的軟柿子。
“想帶她走？”
洛修站在最前，這裏他身高最優、皮囊最佳，有種鶴立雞群的高貴：“嗯，必須帶走。”
“帶走可以，”他做出要錢的動作，“不給這個就別想走。”
剛才那個帶他們進來的男人在後面高喊：“他們是搞旅遊的，來跟錢家閨女談合作。”
聞言，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洛修將計就計：“對，我們是來談合作的，如果你們不讓我們帶走錢多寶，那合作也不用談了。”他拋出誘餌，“但我告訴你們，你們鎮將會損失超過兩個億。”
“兩個億…”
這麼多錢，哪怕沒看到，光聽就足以迷惑人心。
大家開始轉移話題。
“這麼多錢，我家小寶可以出城念書了了…”
“對啊，我兒子也能討個媳婦…”
這裏家家戶戶的田地就是分一分攤，每家也有好幾十萬。
錢海家就不一樣，拜他所賜，家裏已經一貧如洗，除了李穗留給孫女的十萬元，他什麼也沒有。
如此一想，他越發嫉恨，怒喝道：“那錢又不是給我的，我憑什麼讓你們帶走我女兒。”
所有人齊刷刷瞪向他！
最後，是村民們把段流流一伙人安全送出錢家院子，送出遇樺鎮。
段流流有點佩服洛修，就隨口說了句：“你撒謊還挺在行。”
方向盤握在手裏，車窗玻璃映出他微微牽動的下巴輪廓：“我沒有說謊，遇樺鎮真的可以開發成旅遊區。”
段流流愣住。
但是，他說：“二十年後吧。”因為現在通往遇樺鎮的路只有一條，就算開發了，也沒幾個人來。
後座那兩個人在睡覺，陳司機開來的車被村民們推進水溝里，報廢了，那輛車是陳謹安送給段流流的，這下她得自己買一輛了。
洛修把人送到歡律公寓，送上樓，還跟進屋。
在玄關處，被聞聲從房間裏跑出來的許灝存給攔了。
兩人身高一樣，平視，有股帶火的電流，誰看誰都不順眼。
段流流拍了下許灝存打橫攔路的手：“小灝，不能沒禮貌，他是客人。”
客人！
許灝存手放下來，心情好了，“既然是客人，就進來吧。”
段流流：“……”
這小孩。
洛修沒有多逗留，只在陽台在跟段流流講了幾句話便離開了。隔着玻璃門，許灝存光明正大得偷聽，什麼也沒聽到。
事後，他直接問她：“你跟那個男人說了什麼？”
折騰了一整天，段流流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她站在卧室門口，門被他用腳抵着關不上。
許灝存眉宇間透着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犟勁：“告訴我。”
這是穿書以來段流流第一次感到心累，叛逆期的男孩子都這麼麻煩嗎？
早知道……
沒有早知道。
“不是你想得那樣。”她的耐心幾乎都交代給他了，“小灝，我有個妹妹，她失蹤了，洛修在幫我找她。”
須臾沉默，他手放下來。
段流流這一覺睡到隔天大中午，她是被餓醒的。
出來就看到一桌子豐富的美食，坐下，還沒開始吃，門鈴響得急促。
錢多寶跑去開門。
“方姐，你來的是時候，吃飯了嗎？”
“小灝呢？”方蕊慌慌張張進屋，鞋子也沒換，“我找他有要緊事。”
段流流走過來，手裏抓着一塊糕點：“方姐，什麼事？”糕點往嘴裏塞，好吃到眯眼。
“孤兒院出事了。”
方蕊去敲許灝存的房間門，敲了一下，門開了。
他也睡到現在。
一臉惺忪、短髮凌亂，還沒完全醒，就被方蕊拽着走：“快，跟我回孤兒院一趟。”
聞言，許灝存甩開她的手，用力吼她：“我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去那個鬼地方。”他是被趕出來的，憑什麼那幫人有事就來找他幫忙，錢拿了不少，難聽的話也一句沒少說過。
方蕊方才的慌亂被他一聲給吼平了，愣了愣，她問，“小雪自殺了，你管不管？”
幾乎沒有猶豫，他回：“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