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危機

聽魅影兒說是黛玉替自己出氣，西門雪心中大為詫異，忙問端的，魅影兒才細細說了，西門雪大笑道：“好嫂嫂，我要拜嫂嫂為師父，幾句話就把阿孜沁末兒嚇得不成樣子！”黛玉只是淺笑不語，才想起了西門雪去過寧府，便問道：“你去找雨聲，也見到了老太太她們了罷？她們如今怎麼樣呢？可還順心不順心？”

西門雪笑道：“一色都有寧先生照應，有什麼不順心的？倒是雲姐姐可嚷着要來找嫂嫂呢！”黛玉聽了，一雙水盈妙目望着西門狂，西門狂心中會意，笑道：“就打發人接那幾位姑娘來陪你說笑就是。”便命魅影兒等人道：“你們幾個親自帶着一些人到寧先生那裏去，把德賢郡主和雲姑娘四姑娘都接來住幾天。若是老太太身上好，也來住幾天才是極好的。”魅影兒等答應了，自去料理不提。

西門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黛玉身上轉了幾轉，又在西門狂身上轉了幾轉，拍手笑道：“心有靈犀一點通，指的也就是這個了罷？真箇是我的哥哥和嫂嫂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黛玉只和西門狂一笑，西門雪才恍然道：“我倒忘記了一件正經大事了。就是母後娘娘和皇后嫂嫂貴妃嫂嫂都想請嫂嫂進宮去說話兒呢！”

西門狂並沒露出半分神色，黛玉一口回絕道：“雪兒，你進宮裏就說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貴妃娘娘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如今身子笨重，只是靜養，素日也不出門，也不好進宮。”西門雪點了點頭，道：“我就知道嫂嫂是不愛進宮的，因此我也推說了幾次，偏她們還要我帶嫂嫂進宮。罷了，罷了，誰叫她們是住在那見不得人的去處呢？也怪不得嫂嫂不去。若是我是嫂嫂啊，我也不去，那地方，有什麼好玩的？”

可巧那些宮中賞賜之物均已送到，大大小小的箱子盒子匣子堆滿了半邊地，黛玉素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因此如今也更不在意，只坐在暖炕上吃着一些內造細點。西門雪卻翻來覆去找那對金項圈，半日好容易翻到了，忙拿到黛玉跟前獻寶，笑道：“嫂嫂你看，這上面的珠子可多渾圓！我跟雨兒一人一隻，才真是好呢！”

黛玉一笑，西門雪皺着眉頭看着黛玉竟還在吃東西，便嚷道：“嫂嫂你還在吃啊？真箇是胃口越來越大了！”黛玉聽了，瞪着手中尚未吃完的點心，轉頭對西門狂道：“吃得挺多麼？”西門狂笑道：“一人吃兩人補，不多。”黛玉這才又把點心放在了嘴裏，也忍不住蹙了蹙淡如輕煙的眉頭，放下了點心，道：“素日裏我就是一天也沒吃過如此之多。”

西門雪想了想，道：“嫂嫂，定然是肚子裏是兩個小娃娃，所以才吃這麼多！一人吃，三人補！”黛玉忍不住臉泛桃花，笑道：“還拿我取笑呢！”西門雪笑嘻嘻地道：“我怎麼敢拿嫂嫂取笑？不過是說真的，還是生兩個小娃娃好，不然到時候只有一個，爹爹和娘娘定然會為了爭着抱孫子而大打出手！”

黛玉想起從未見過的公公婆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正要說話，可巧探春湘雲惜春等都到了，黛玉忙起身相迎。湘雲笑道：“瞧姐姐這模樣，到底是懷了娃娃的，越發比先好看了。”黛玉一面讓座，一面笑道：“我道你是說我比先大胖了呢！”湘雲拉着黛玉看了幾眼，笑道：“胖倒是沒胖，只是腰身有些粗兒了，人倒是沒見豐腴，氣色卻大好了。”

黛玉聽了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方領眾家姐妹到了卧室中坐着說話，西門狂見她們姐妹說話，自己也不好在座，因此便往他處了。可巧有人送來了不少的消息，西門狂便去處理了。因此黛玉等姐妹們只一處說話，當晚也都安置了卧房歇息下了。

至次日一早，西門雪就吵着要去街上玩耍，探春湘雲惜春等也都年紀輕，焉有不叫好的？硬是也拉着黛玉出門，只是出外的打扮未免簡樸了一些，但是隨身的人卻比往常更多了一些。西門狂原不放心她們姐妹出門，偏黛玉總說氣悶，因此也就多多派了一些人保護着。

黛玉自成婚以來，多與西門狂出門見識，因此也不似探春湘雲惜春等如此新奇，畢竟也都是女眷，也不好在街道上走動，因此便早在西門家名下的酒樓雅間裏歇息，從玻璃窗子往外看着街道上的熱鬧攘攘。

惜春忽然指着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道：“林姐姐，那是什麼？紅紅的真好看！”黛玉看了看，笑道：“那是冰糖葫蘆！”想了想，笑道：“我倒也想吃酸的呢，魅影兒，你去買一些來，叫姑娘們也嘗嘗。”魅影兒答應着下去了，惜春好奇地問道：“是吃的東西？好吃嗎？”黛玉想了想，笑道：“你嘗嘗就知道了！”

過了沒一會工夫，魅影兒就買了過來，笑道：“這可是咱們家的人親自現做了出來的，不但這山楂是最好的，且還是從好的裏面精心挑選出來的，也是用上好的冰糖，還加了一些秋天裏收來了的桂花。”惜春看着冰糖葫蘆晶瑩剔透的模樣兒，忙拿起來就要吃，才咬了一口，登時酸透了整張小臉，吐着舌頭道：“好酸哪！”

魅影兒替黛玉把冰糖葫蘆一粒一粒取下，放在纏絲白瑪瑙的碟子上。黛玉拿着玉簽叉了一粒來吃，笑道：“酸酸甜甜的，倒是很可口。”惜春也不肯吃成串的了，拿着玉簽叉着碟子裏的吃，小心翼翼的模樣叫眾人都笑了起來。探春笑道：“林姐姐這有了身子的人，就是愛吃酸的，這東西雖然酸甜可口，吃得多了，卻也倒牙呢！”

西門雪和湘雲一面大吃，一面笑道：“好吃的東西自然是多吃一些，管以後怎麼樣呢！”黛玉笑道：“瞧瞧這兩個，倒真箇是像雙生的姐妹似的，說話脾氣也一樣。”忽聽一道聲音笑道：“我才是和雪兒是雙生的姐妹呢！”一面說，東方雨一面掀了帘子進來，也坐下拿着玉簽叉着冰糖葫蘆吃。

黛玉笑道：“倒是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東方雨笑道：“我也想姐姐呢！”黛玉聽了這話神色突然一怔，打量了一會東方雨，心中不動聲色，笑道：“如今你都到哪裏瘋玩去了？難得今日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正該好生玩上一玩呢！”東方雨拍手笑道：“好啊，我也正悶得慌呢！”說著就向魅影兒笑道：“魅影兒，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快快說上來。”

魅影兒笑道：“瞧大姑娘說的是什麼話？素日裏天天出來玩的，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你就不知道了？虧得還來問我呢！”東方雨笑了起來，忽聽門外笑道：“姐姐卻在這裏？真是好巧。”說著林雨聲就走了進來，見過了黛玉。黛玉十分欣喜，笑道：“不是說你住在宮裏幾日么？怎麼今日就出來了？”

林雨聲笑道：“那地方原也不是我能住得的，因此就和兩位姐姐說了，我仍舊出來。”接着就聽水溶的聲音笑道：“這國公爺可是和西門夫人一般的性子呢，也不喜那皇宮深院。”說著也和天棋進來了，仍是一身素白打扮，卻於腰間圍着碧玉紅帶，更顯得丰神俊美。黛玉心中一怔，雖不喜他如此就進，但也不好說什麼，林雨聲便向探春等人道：“這位是北靜王爺，那位是天棋公子。”

探春等人聽了，忙也見過了二人。水溶見到眼前竟是兩個德馨公主，不由得一呆，隨即笑道：“素日裏也曾聽東方兄說過，東方姑娘和公主是一般模樣，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西門雪笑道：“你知道就好！怎麼，最近也沒聽你的音信兒了？也不知道你們都做什麼呢！北靜王爺，你這王爺當得可真是有些身不由己啊，又聽說太妃要給你選妃了。”

水溶臉色一紅，笑道：“公主不過就是道聽途說罷了，小王不答允，自然也是不成的。”眼見黛玉如此，心中也不自禁的黯然神傷。天棋看着探春惜春湘雲三個，便向黛玉問道：“這三位就是賈家和史家的姑娘罷？”黛玉聽了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天棋笑道：“賈家抄家，三姑娘貴為郡主可以不算，史家抄家，然雲姑娘已經定於衛家，亦可不算，但是這賈家的四姑娘，卻是何人保她無恙？”

眾人都是一愣，探春等都衝口道：“賈家抄家？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天棋奇道：“難不成各位都尚不知道？賈家等四家一案，早已塵埃落定，各有宣判了。”探春面色慘白，有些不知所措，西門雪笑道：“姐姐你操個什麼心？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罷了。難不成姐姐忘記了，那年抄檢的時候姐姐自己說的話？既然早已有了影子，此時又何必傷心？”

惜春也道：“那裏早已不把咱們當成一家子親骨肉了，咱們又何必替着他們操心？橫豎各人都有各人的緣法，誰也不必算計着誰擔憂着誰！”然後冷冷地看向天棋，道：“不曾有人保我，倘若是公子辦案，那就拿了我去罷。”天棋一怔，林雨聲也是一驚，黛玉淺笑道：“素日也曾聽無名說過，天棋公子辦案極是疾惡如仇，只是拿人也該有了個罪名兒罷？”

天棋一笑，道：“只是說說罷了，早已有西門公子交代過，保了老太太和各位姑娘無恙。”惜春哼了一聲，自顧自坐到一邊，不理會他了。林雨聲在她身邊低聲把一色都告訴了她，惜春道：“他們的事情和我是不相干的，他們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林雨聲聽了，笑了笑，也不再說話。

黛玉欲問賈家如何，卻也不好開口，倒是探春擔憂，問了一些，天棋都告訴了。探春聽到生母兄弟無恙，不禁喜極而泣，哽咽着對黛玉道：“林姐姐，環兄弟和姨娘都無恙呢！”黛玉笑道：“我都聽着呢，既然如此，你也很該放了心了，這些事情也就交給他們去辦罷，咱們也就別多管了什麼了。便是要多管，你可也要想想我這身子。”

探春聽了一笑，道：“我倒忘記了這個了。”黛玉走到玻璃窗前看着下面的熱鬧，也不管他們在那邊議論着四家抄家之事。忽然想了起來一事，黛玉向魅影兒招了招說，低聲吩咐了幾句話。魅影兒聽了，不由得面有驚異之色，黛玉笑道：“我看得不錯，你且不必驚訝，我只想着她到底是要作什麼？”

魅影兒聽了，立即走到外面吩咐了幾句話，那人飛也似的跑了出去。魅影兒方忙忙又回到了黛玉身邊，寸步不離地守護着。黛玉笑看着天棋的一雙眼睛竟是粘在了探春身上，不由得抿嘴而笑，低聲對魅影兒笑道：“你瞧我們三妹妹說話中一副不讓鬚眉的神采，越發叫天棋公子的眼光挪移不開了。”魅影兒也看了幾眼，笑道：“倒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東方雨也在看着，抿着嘴笑了一笑，拿着一串冰糖葫蘆去給黛玉，黛玉笑道：“瞧你，還拿着過來作什麼？叫人拆了下來放在碟子裏，大家才好吃呢！”東方雨回身要放冰糖葫蘆，突然紅光一閃，一條赤鏈紅蛇直從她袖中飛向黛玉面門，嚇得眾人都是大吃了一驚，水溶、天棋和林雨聲同時出手相救，卻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