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記吃不記打
歡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一晃眼，學堂的期末考就到了。考試會按成績排名的獎勵制度並沒有提前公佈，目的是想讓孩子們不受干擾參加第一次的期末考試。畢竟消息一經公佈，自然是瞞不住各個孩子的父母，獎勵涉及到了銀錢，一傳十，十傳百，人多眼雜，容易在考試前無端生事非，反倒使好事變成壞事。
經歷過一次期中考，學生們要比上一回更從容些。早早的就準備好了等待着考試。
期末考依舊和之前一樣，上午考文，下午就是體測，而最終的排名是由上午和下午的成績綜合評比。本來趙雲蘭還想搞一個單科成績排名，但由於第一學年人數較少，且時間比較倉促，兩位先生剛消化完獎勵制度，也就不搞那麼複雜，所以作罷了。
這一次文試的試卷更加完善且內容更多，孩子們只覺得考試時間太短了。趙雲蘭監考卻覺得時間過的漫長，只能在心裏默默計劃着回家還需要帶些什麼東西。好不容易熬到打鈴，趙雲蘭看向案桌前的孩子們，接近一半的臉上都帶着些懊惱。
等收上試卷后，好些學生已經等不及互相對答案了。趙雲蘭不經搖搖頭，笑着走出了教舍。
因為要趕着時間回李家村，所以這批閱試卷和放假的表彰儀式就要在短時間內完成。
吃過午飯，趙雲蘭趁着黃元去考體測期間就和陳崇民一塊兒在憩舍里批閱試卷。
“陳先生，辛苦你了。”
陳崇民並不在意，並且表示理解趙雲蘭要趕時間。
文試和體測不一樣，體測的成績是啥樣就是啥樣，畢竟每個人的身體素質都是擺在那裏的，但是文試可能會因為閱卷老師不同而影響分數。所以二人批完各自的試卷還要交換批改，如果還有爭議，再單獨拎出來討論決定。
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逝，等到黃元考完體測，第三次來喊二位先生休息時，天色已經變暗了。
趙雲蘭抬起頭，忍不住扭了扭脖子。
“今日都批改完了，明日再來做最後的排名吧。”
陳崇民眼睛也澀的難受，站起來轉了轉腰，“嗯，那趙先生趕緊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趙雲蘭點點頭，好在現在李明仁改了城門制度，開關城門時間根據冬季和夏季的日落時間來執行，這幾日還在夏季時刻中，城門會關的晚一些。
睿文考完試就先一步回了家，所以母子倆並不同路。回到縣衙，孩子們跟着幾個叔叔已經先吃了飯，只剩李明仁還在等待雲蘭。
“你餓了就先吃唄！”趙雲蘭洗手說道。
李明仁搖搖頭：“不餓，我也才處理完公務一會兒，今日縣衙事也多。”
“今日如何？”
二人添了飯吃起來，李明仁說道：“今日那幫“助農人”下地實在是讓人頭疼。”
助農人就是那幫閑散人組織起來，這幾日都在幫着各村耕地，準備着種冬小麥。
李明仁吃了幾口飯，才繼續道：“除了吃飯那會兒積極，一到幹活兒就想盡辦法的偷懶。”
“你一天管他們幾頓飯啊？”
“兩頓！”
“你，挺好的。過段時間一個個都被你養的白白胖胖。”趙雲蘭調侃道。
李明仁無奈地皺着眉頭，“沒辦法，他們記吃不記打，給口吃的還能喊得動。我又不能天天打一頓，打傷了幹不了活兒不說還得多費一筆花銷治病。”
趙雲蘭喝完最後一口湯，放下碗筷，幽幽道：“那記吃還不簡單嗎？你多想想。”
說罷就留下李明仁獨自發獃，趙雲蘭要抓緊時間去陪陪兩個孩子。
翌日，李明仁興沖沖地去了衙門。
既然這幫人記吃不記打，那就讓他們先吃不着。
“大人，今天早上……”陳一青剛要開口。
李明仁：“讓我先說，今早就不要給他們做飯了，讓他們直接去地里。”
“啊？好好好，可這煮好了怎麼辦。”陳一青正為這事發愁，今天早上這些個人竟然還嫌棄天天早上都是粗糧粥。
“留着！”
原本還在嫌棄粗糧的眾人突然得知不給早飯了，更是一頓哀怨。
“你們既然嫌棄，那都別吃了。”李明仁高聲吼了一嗓子，制止了眾人的紛亂。
謝長旺得到示意，今日親自帶隊看着這幫人。謝長旺這些年的手段已經在石陽縣出了名，凡事受過他親自拷問的犯人都知道這位是“閻王”。有了這位“閻王”的“關照”，大家也不敢再吵鬧，只能乖乖跟着下地去幹活兒。
隊伍里還是有一部分人渴望這口早飯，被這樣一攪和心裏不免有些埋怨。
李明仁才不管那麼多，就是要讓他們有嫌隙才好各個擊破。既然在有人鬧事時沒有出來阻止，那就只能一起承擔後果。
看着隊伍遠去，李明仁才繼續說道：
“吩咐廚房再準備一塊肉，要肥的。切個十片就行，切厚一些。等粥涼了，咱再連鍋一塊兒端了去田裏。”
“啊？這是為何？”陳一青不解。
李明仁不賣關子，直說道：“等他們餓了，給他們喝點稀粥他們也會覺得香，一會兒去看着，表現好的就獎勵兩塊肉。”
陳一青瞭然點點頭，這是要讓大家切身體會什麼是好好乾活才能吃飯啊！
秋收以後，縣衙已經開始提供午食了，每日一菜一飯，偶爾加一個湯。飯也是粗細糧摻半，菜的話就看這個季節普遍是什麼就是什麼，隔個三五天會有一次肉菜。
縣衙的廚子是縣衙里的衙役提起來的，這人叫石青，原來沒有來縣衙做差役時就在酒樓的后廚打雜，所以做飯味道算是能入口。
雖然大家懷念秋收那會兒何花做的可口的飯菜，但縣衙能提供一頓午食已經很滿足了。現在縣衙里幹活兒效率也提升了不少，大家又比之前更多了一分活力。
李明仁和陳一青在縣衙用了午食才帶着人把早上那鍋粗糧粥和準備好的肉帶去田裏。
此時在田裏幹活兒的“助農隊”早已經餓的怨聲載道。謝長旺並不為所動，繼續抽着鞭子讓大家幹活兒。謝長旺的鞭子抽的恰到好處，既能讓抽到的部位感到疼痛，也不耽誤大家幹活兒。
田間地頭還有村民在吃着自帶的午食，雖說都是些雜糧窩窩，但此刻已經變成了那些“助農隊”眼裏的香餑餑。
李明仁來到田裏剛好看到這一幕，大傢伙兒一邊盯着別人吃飯，一邊還不忘手裏的活兒。不忘手裏的活兒並不是大家轉性了，而是謝長旺的鞭子在旁邊盯着。
“老謝，收隊。休息一刻鐘。”李明仁讓差役把鍋燒起來，隨後把肉丟在鍋里一起煮。
“收。”謝長旺發號施令，所有人便直接圍攏着鍋走過來。
“都給我站好，不想休息的就繼續幹活兒。”謝長旺看着大家又沒了秩序，厲聲呵斥着，手裏的鞭子有力的揮舞了幾下，發出颯颯聲。
大家嚇的不敢再走動一步。
謝長旺繼續道：“原地休息，不得隨意走動。”
所有人這才蹲坐在原地，有些人還想着去撒泡尿的也只能憋着。
李明仁看向謝長旺，小聲說道：“今日幹活兒表現不錯的有哪些？只選五人出來。”
謝長旺點頭后看向田裏眾人喊道：“我喊到名字的就站出來，侯三兒，橋兒，大路，大狗，二狗。”
五人站出來，因着並沒有聽到李明仁說的話，還以為是要懲罰自己，殺雞儆猴，一個個心驚膽戰，顫抖着往前走了幾步。
得到李明仁的示意，謝長旺財開口道：“你們五個人，今日幹活兒是所有人裏面最賣力的，所以你們五人先去拿碗盛飯。另外對於表現好的，每人加兩片肉。”
幾個人聽到是要吃飯，還有些不可置信，謝長旺鞭子一揮，“趕緊去，別耽誤時間。”聽到聲音眾人才回過神來。
知道自己馬上能吃到肉，五個人口水都快淌出來了，迫不及待的跑過去拿了碗等着盛飯的差役盛到碗裏。
“哇，這麼大一塊肉。”二狗看到肉忍不住興奮。
大狗道：“還是兩塊。”
聲音挺大的，其他沒念到名字的人自然聽見了，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吃飯還堵不上你們的嘴。”陳一青在旁邊呵斥了一句，幾人就不敢喧嘩了，各自拿着碗蹲在一邊呼嚕呼嚕地吃起來。餓了一上午，現在吃啥都是香的，更別說還有兩塊油汪汪的肥肉了。
等着五人吃完一碗，李明仁又讓給添了第二碗后，才讓其他人開始盛飯。
只是後面的人不僅沒有肉，也不能再添第二碗。鍋里分完，還剩了小半鍋，李明仁直接分發給附近田裏幹活兒的百姓。
一番操作下來，李明仁沒有多說一句話，只等大家吃完，差役收了碗筷便走人，下午他們留下繼續幫着村民幹活兒。
這樣連着搞了五天，每日只管一頓飯，這個“助農隊”已經大變樣了，每個人都不再偷懶耍滑，規矩了不少。
李明仁：“明天活兒重，給他們煮一頓乾糧，讓他們換換口味。”
明天要為村民們挑糞，這活兒又累又難受，李明仁想着不能把人逼急了，該鼓勵的時候還是要鼓勵一番，讓大家看到希望。
果然，第二天雖然幹着最累的活兒，可是中午吃了滿滿一碗乾糧和油渣炒的白菜，大家已經不再抱怨了，腦子裏都是飯菜的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