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戶籍

等祁舒能下床正常走動，便聽說鄭姑姑在暗室服毒自盡了。留春閣也因為賬目問題被官府查封了，而胡老闆提前得知了消息，卷着錢跑了。

而祁舒，也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外出採購的機會。陳管事交待了許大廚去採購物資，祁舒磨了許大廚很久，又再三保證才得到了外出的這個機會。

這是祁舒第一次走在揚州的街上。從船上到醉仙居那一次自然不能算，當時從船上下來之後便徑直進了醉仙居，並沒有仔細見過街上的盛景。

揚州不愧是繁華富庶之地，一路走來，街上叫賣什麼的都有。許大廚見祁舒對這些東西都感興趣，又想到自己家裏的女兒，也如祁舒一般年紀，不由得動了三分惻隱之心，默默放慢了步子，讓祁舒多看一會兒。

祁舒一路看着，也時常四處觀察，看什麼地方能打聽到幫忙做戶籍。

兩人此行要去的地方是菜市場，為醉仙居採購所需要的菜品和肉。許大廚對這些東西很熟悉，很快就找到了相熟的人，開始討價還價。

很快許大廚就談好了採購哪些菜品和採購的價格。談好這個會有人把需要的東西送到醉仙居，倒也不用兩人搬回去。

許大廚又帶着祁舒去賣肉的地方。眼看許大廚已經快要談完事情了，而自己還沒找到機會。

“許大叔，我不敢去賣肉的地方，我可否在前面的茶鋪等你？”

祁舒說的就是前面的一家茶鋪。一般來說在這樣的地方，打聽消息也會容易些。

許大廚沒有多想，自己女兒也害怕見到血，祁舒不敢去賣肉的地方也正常。而且祁舒說的那間茶鋪離肉攤也不遠，自己也能看到。稍加思索，許大廚便同意了祁舒的請求，把祁舒放在茶鋪，又給祁舒叫了一碗茶。

等許大廚走遠之後，祁舒才開始聚精會神聽茶館裏大家的談論。只是她聽了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祁舒也不是沒有想過和店小二打聽，只是她來醉仙居並沒有多長時間，這段時間攢下的錢也只夠買幾碗茶喝，小二怕也看不上這點好處。而且許大廚和店小二也熟識，如果自己直接問不僅可能得不到答案，還會打草驚蛇，引人注意。

茶鋪的生意很好，除了鋪子裏的茶確實好喝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茶鋪里還有一位約莫五十來歲，衣着洗得發白的老人家在說書。

祁舒聽了一會兒老人家說的書，講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雖然沒什麼新意，但勝在老人講得抑揚頓挫，哪怕能猜出後面的劇情，卻也讓人忍不住想聽下去。

祁舒突然想到了辦法。等老人講完一節之後，祁舒走到了說書老人旁邊，“老人家，看你講了好一會兒了，不如喝碗茶潤潤喉嚨。我這裏也有一個故事想和大家講，可否讓我試一試。”

聽書的人大多都對老人的故事爛熟於心了，見祁舒這麼個小娃娃竟然也想說書，一時間都來了興緻。

老人來此說書，只不過是為了餬口，見大家都贊同，也就順勢而為，坐到一旁喝茶。他也有些好奇祁舒會講出個什麼一二三來。

祁舒走到了老人之前坐着的桌子前坐下，拍了一下桌子，才胸有成竹開口。

“話說不知是何朝何代，何年何歲，在一座城的風月場所里，有一女子名叫杜十娘，這杜十娘年輕貌美，不知吸引了多少男子。

只是她偏愛那城中李老爺的公子李甲。兩人郎才女貌，也十分般配。只是李甲自從見過杜十娘后，日日與杜十娘在一起，荒廢了學業。

這李公子可是要考科舉的人，李老爺得知兒子日日與青樓女子廝混，怒不可遏，直接斷了李公子的銀錢，更不許親朋給李公子借錢。

這杜十娘一心只想與李公子長相廝守，便想為自己贖身。老鴇也答應李甲只要在三日內拿出三百兩銀子便可為十娘贖身。只是城中親友都無法給李公子借錢，李公子也被家中父親斷了銀錢。眾位看官說說，這杜十娘如何才能離開青樓與李公子長相廝守呢？”

祁舒講的正是杜十娘怒沉百寶箱的故事，也是想由此故事引出離開醉仙居的辦法。

眾人聽了個新鮮的故事，都聽得認真，如今聽祁舒提出問題了，也都細細思索起來。

有人覺得毫無辦法，“沒有銀錢，不能贖身，如何能長相廝守嘛？”

也有人想出了些許辦法，“既然李公子沒有銀錢，完全可以去賭坊嘛，賭坊來錢快，說不定贏個一兩局就能贖那美嬌娘了。”

“去去去，你那是什麼辦法。賭坊那是什麼地方，還來錢快，說不定一把就將錢輸光了。”

說去賭坊贏錢的人見自己提的意見被反駁，有些不高興。“你說這法子不行，那你倒想一個能行的法子出來。”

要說賺錢的法子，大家都能說上幾個，只是在三天內賺三百兩銀子的方法，眾人還真想不出來。

眼見話題跑偏了，大家都在想李公子咱們替杜十娘贖身，祁舒連忙把話題拉回來。“若是杜十娘自己想辦法離開與李公子廝守，又該如何離開呢？”

思路一轉換，大家的想法也開始多了起來。

“我覺得，這杜十娘直接從青樓跑了便是。”

“直接跑了，那戶籍如何辦？還有你當樓里的打手是吃乾飯的啊？如何能直接逃跑？”

見大家終於把話題轉移到了自己想聽的地方，祁舒接著說到：“好主意，若是能解決戶籍的問題，這十娘自然也就能離開了。只是這戶籍改如何解決？”

先前提出這主意的人見祁舒認同自己的說法，也頗為得意。“這還不簡單，若是有錢，便去找人幫忙做一份戶籍不就行了。”

有人看不慣這人得意的樣子，於是反駁起來：“十娘只是一名女子，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能知道哪裏會有人能幫忙做戶籍呢？”

這詢問也問出了祁舒想知道的問題。

順着這些問題，有人已經忘了祁舒說的不知何朝何代了，而是把現在的背景帶入了故事裏。“那還不簡單，就在城北的青角巷裏便有。”

也是本朝才建立二十多年，對於戶籍管理上還有疏漏，這人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若是在律法嚴苛的時候，偽造戶籍稍有不慎便會招來官司。

城北，青角巷。祁舒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心裏十分滿意。

就在大家想接着聽祁舒講下面的故事時，許大廚來接祁舒了。祁舒只好跟着許大廚離開茶鋪，就在兩人準備離開時，說書的老人家卻走了上來，對許大廚作了個揖。

“叨擾了，只是小姑娘先前講的故事實在引人入勝，不知可否將後面的故事告訴老朽，否則老朽該好幾日睡不了安穩覺了。”

祁舒知道聽半截故事的痛苦，只是如今要和許大廚會去了，不好耽誤時辰，只得承諾老者，等下次出門時，會把後面半截故事帶給他。

老者聽后自是連連道謝，還替祁舒付了那一碗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