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手
惡臭的車廂里黑暗且壓抑。這是囚車行進的第二天。運輸囚犯可用不起傳送魔法，如果不是中午傍晚各有一段時間放風，被悶得頭昏眼花的亞楠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堅持到邊境。
中午的時候囚車停下來休息，全副武裝的士兵打開車門，讓裏面戴着鐐銬的囚犯們排隊出來，他們並不需要擔心有犯人想要逃跑，就算其中有會魔法的傢伙存在也沒關係。每個重刑犯的鐐銬上都銘刻了追蹤魔法和禁魔效果的法陣，發出信號后，最近的城鎮就會派遣士兵出動逮捕逃犯，遇到抵抗有權利當場擊殺。
亞楠盡量遠離其他罪犯，坐在士兵附近，默默啃着手中的干硬麵包，囚犯的食物粗糙的難以下咽。
一名有着紅色短髮，身材魁梧的青年突然走過來坐到了他旁邊，向他搭話。
“喂兄弟你叫啥，犯了什麼事被派去邊境？”亞楠曾在士兵聊天的時候無意聽到過，這個紅髮男人叫做格雷，一路上和所有的囚犯都聊過天，像是過來認親的。遇到脾氣暴躁的犯人被他問得不耐煩了想要教訓一下他，和幾個人商量一起上，他都能不用手就輕易的化解掉攻勢。亞楠知道他的實力，有些忌憚，並不想與這個人扯上關係。碰到他上來搭話，叼着麵包直接走開了。
“哇，別這麼冷漠嘛，到了邊境大家就是戰友了，說不定還會是室友，彼此多了解活下來的幾率都會大一些嘛。”格雷拍了拍屁股跟了上來。在亞楠身邊強聒不舍：“你看着挺瘦弱的，難道是哪裏落魄了的貴族嗎哈哈哈。”
“你有當過冒險者嗎？是什麼職業啊？看你也沒什麼肌肉，斥候？還是魔法師？”
“不會吧？難道你不會戰鬥？那把你送過來的典獄長肯定和你有深仇大恨。”
亞楠實在忍不住，本來就頭暈的他，身邊還跟着一隻蒼蠅在耳邊嗡嗡嗡，無奈開口：“別...跟着我。”
“哇，我還以為你是啞巴呢，原來你會說話，”格雷用拳頭碰了碰亞楠的肩膀，“嘿嘿，交個朋友吧，你應該已經聽說了，我叫格雷，是個拳鬥士，你呢？”
“我...不太會...語言。”（我不太會說話）
“嘿？沒想到你是外國友人。你來自哪個國家？瑪麗拉還是霍斯坦？可惜我也不會外國語。要是有精靈族那邊的魔葯就好了，聽說精靈族可以活得很久，為了研究上古遺迹煉製出了能夠理解所有語言的魔葯，不過那應該也是傳說。”
因為聽不懂對方說的話，所以亞楠並沒有產生什麼太大的興趣，安靜的吃完麵包，在靠近士兵的位置坐下閉眼小憩。
午休時間很快過去了，囚犯們被士兵接連踹醒押上了囚車，亞楠正要上車，卻被格雷拉住了。
“報告，我去方便一下，馬上回來。”紅髮男人一臉陪笑向士兵報告着。
“剛才幹什麼去了!趕快完事！”士兵非常生氣的怒喝到，擺擺手催促他。
亞楠一臉迷惑的被格雷拖去了草叢，想要掙扎，但他的手像是鐵鉗一樣緊緊抓住自己。
“好大的力氣！”亞楠有些驚訝，雖然自己不算特別健壯，但從小練劍力氣也不小。此時想把手抽出來竟然是紋絲不動。被對方硬生生的拖進了草叢。
“你，幹什麼？”
“當然是逃跑了，嘿嘿嘿，我可是慣犯了，我的兄弟們馬上就到，拖延一下時間。”格雷在草叢中探頭向外望，心裏估算着時間。
“敵襲！有人劫獄！”亞楠聽見馬車附近傳來了一陣騷動，正也要探頭去看，卻被格雷壯碩的身體壓在下面，隨後爆炸的轟鳴聲傳來，泥土濺起，灑落在格雷頭上。
“動靜不對啊？我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的法師了，這不是劫獄是要殺人啊。”格雷的臉上稍顯錯愕，他們可和這些士兵無仇無怨，並不會下死手。“這不是我的人，他們是沖誰來的？”
兩人趴在地上，安靜的藏在草叢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囚犯和士兵的慘叫，魔法的吟唱，刀鋒劃破肉體的聲音交織，亞楠心中的恐懼感拉長了時間的流速。不知過了多久，嘈雜聲漸漸遠離，格雷慢慢的從亞楠身上挪開，小心的扒開草叢去看，已經沒有人在了，只留下一地血跡和燃燒的囚車。押運的士兵已經身首異處，囚犯全部被活活燒死在囚車裏，無一存活。
......
不同押送犯人的隊伍都先後遭到了襲擊，背後一定有人作梗。目標當是被廢除皇室身份的布蘭德了。身為最後一名皇子，就算被廢除了身份送去邊境，那也是還有一絲活着的可能，當場確認死亡才能真正確保某些人的利益。
倖存的罪犯只剩下五名，被最近的城鎮士兵抓回，然後繼續押往邊境。而在其中一輛馬車上有兩個人正在對視。亞楠坐在角落不想卷進他們的爭鬥中。格雷的越獄計劃被這場襲擊打亂了，他的兄弟們並沒有機會能夠接近馬車。無法解開鐐銬，亞楠和格雷最後還是被士兵抓了回去，塞進了其他押運隊伍。但是這一輛囚車就有些詭異了，車廂乾淨，只有一個金髮男子坐在車位上。押送的兵力遠遠超過他們原來的隊伍，窗戶相比之下也大了許多，陽光照射進來，空氣清新不再壓抑，亞楠的暈車也減緩許多。
上車之後，格雷又跑過去和金髮男子搭訕。計劃失敗，他似乎有點擺爛，不停的追問很快點燃了金髮男子的怒意。兩人在囚車中打了起來，金髮男子的實力不俗，空手格鬥面對拳鬥士竟不落下風。只是勝負未分，就被聽到動靜的士兵強行分開了。兩個人還死死的盯着對方不肯退讓。
“你挺能打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跟本皇子平手的人，你叫什麼。”金髮男子首先開口。
“哈哈，你這傢伙竟然自稱皇子，腦子壞掉了吧？那我還說我是國王呢。”格雷聽到對方的話反過來嘲諷他。
“你！”布蘭德怒瞪着他，想要反駁，但想起自己確實剛被除名不再是皇子了，只能壓下怒意，不做回答。“得，我叫格雷，那邊那個不說話小子是個外國人，不怎麼會說我們這邊的語言。你呢？”
“我是布蘭德，那傢伙外國人？難道是間諜？呵，現在我也沒資格說，我也是叛國罪。”布蘭德自嘲的笑道。
“你看露餡了吧，你自稱皇子還叛國呢，編都不會編。”像是察覺到真相，格雷開始沾沾自喜。見對方不理他了，又轉過去煩亞楠；“喂喂，兄弟，你叫什麼名字還沒告訴我呢。”
......
今天，就要到達邊境之地了，幸運的是，第一次襲擊過後，不管是因為刺客怕留下線索被追查，還是背後有一雙大手強行護住了押運隊伍，囚車終於是安全抵達了邊境之城。城內還是一片綠洲，但是再往外就只有無邊無際的大沙漠了。沙漠中魔物橫行，天災肆虐，如果沒有專業的嚮導或者絕對強大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在沙漠裏存活。本以為這裏就是終點了，還不算壞，亞楠鬆了一口氣，結果令他沒想到的是，押運人員與都城的士兵交接之後，補充物資帶着他們繼續上路了。另外還活着的兩名囚犯也已經押送到了這裏，集合在了一起，由大批士兵和運輸物資的運輸隊帶出了城，囚犯們開始步行前往目的地。
時間已過中旬，隱隱的可以看見遠方的一座小型堡壘，那便是重刑犯需要服役的地方。押送隊的隊長正要放鬆戒備，慶幸着一路無事發生，卻突然有沙塵揚起，地下有什麼東西正在快速接近。
“警戒！”士兵隊長首先發現了異狀大喊一聲，眾士兵立刻舉起盾牌列陣擋在前面。一個倒鉤從地上突起，狠狠的刺在士兵的盾牌上，將倒霉的士兵擊飛出去。
“不要怕，只有一隻魔獸而...”話音未落，隊長望着遠方移動的沙包，臉色瞬間慘白，頭皮發麻。密密麻麻的沙蠍接連從地底下鑽出，開始攻擊擋在前面的士兵。
格雷拔腿就跑，還不忘拉了一下發獃中的亞楠。“別傻愣着了，不想死就趕緊跑！”
亞楠回過頭，格雷、布蘭德和其他兩名囚犯已經開溜了，趕忙跟上。士兵想要抓回他們，但是沙蠍已經逼近，無暇再顧其他。這群蠍子少說有數百隻，前面的被殺死了，後面的吃掉前面的屍體，然後繼續湧上來。
“保持隊形！退入堡壘！”隊長對士兵們吼道。
長槍插在這些怪物的背上，頂多捅破外殼沒入槍尖而已，綠色的血液開始外滲，沙蠍瘋狂撲咬士兵。鉗子，尾勾亂舞。士兵陷入苦戰，少數幾隻沙蠍注意到了遠處逃跑的亞楠幾人，嘶吼一聲鑽入沙地，向他們衝過來。
亞楠很快就落在了隊伍的最後面，眼看就要被沙蠍追上。格雷竟然又折返回來，一米九的壯漢抱起亞楠繼續跑，絲毫沒有受到負重影響。
“幹嘛？？？？？”亞楠一臉懵逼。
“別亂動，大家相識一場，讓你欠我一個人情。”格雷還不忘耍個帥。
魔法【落雷】，一抹紫電從天而降，劈落下來打在了接近自己的沙蠍頭上冒起黑煙，但是只在堅硬外殼上留下淡淡的一道痕迹，沒有實質性的傷害。布蘭德只能再次吟唱，魔法【沙牆】，腳下遍地黃沙，不費吹灰之力，將周圍的沙子凝聚成牆，擋住了大部分沙蠍前進的道路。因為仇恨父親，布蘭德並沒有在成年的時候接受皇室的聖光庇佑。而是選擇了自然魔法，所以沒法像哥哥那樣召喚出聖壁。眼看三皇子安全，呆在他旁邊的那名囚犯也暗自收回了手。
“快...快開門，呼呼呼。”格雷高聲呼喊着。堡壘的鐵門緩緩降下落在壕溝上。
“啊！！！！”這時背後一聲慘叫。眾人回頭看去，落在最後的那名囚犯被一根尖刺扎中胸膛。隨後大力傳來，整個人被拖了回去。
“救命啊！我還不想死。”
“該死，這些怪物竟然還會吐刺？”格雷怒罵一聲，放下亞楠又想回頭救人。亞楠拉住他的手臂想阻止他，結果還被他的怪力拖出去出去摔了一跤。吐了一口沙子亞楠說到：“救...不能...”（救不了了）
格雷看着那名被拖走的不幸囚犯被蠍子撕成兩半，啃食起來。變得臉色鐵青，最終還是鬆開了捏緊的拳頭，四人一起進了入堡壘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