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方平的自述(二)
照料葯田是枯燥但又是有趣的差事。枯燥是因為木皇精需要一株株的施肥澆水,不能成片的一起施肥澆水,是一個勞累事,我也不知道那些高階靈草是如何栽培的。肥料是根據栽種的藥草品種特製的,需要到草木堂領取。有趣是因為我發現了一件驚奇甚至可以說是荒誕的事: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我發現我的神識可以和栽培的木皇精溝通。
聽人說過,那些長有千年以上的高階靈草才有一絲可能開靈智,這些低階藥草絕無可能有自己的意識。但我感覺我的確可以和它們溝通,這是為什麼呢?我也說不清。這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姜藥師,因為我根本說不出理由。
拿木皇精來說,木皇精每十天要施肥一次,每十五天要澆水一次。根據木皇精栽種的時間,每次施肥澆水多少份量都有成文的條例。兩個月大的一珠木皇精按條例每次施肥十銖。但當我神識審視這株木皇精的時候,它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氣鼓鼓的樣子,彷彿是在說沒有吃飽,還要吃。對,它就是在對我說這句話。於是,我給它施肥十二銖,它才很是心滿意足的。四個月大的一株木皇精按條例施肥十五銖,但我給它施肥十三銖的時候,它給我的回應是已經吃飽了。
栽種半年後,看着眼前長勢旺盛的木皇精,再對比其它葯田培植的藥草,我的木皇精根莖更要粗大,葉片更要繁密,我淚流滿面,半年的心血沒有白費啊。培植藥草其實就如同餵養孩童。每次吃飯,給他們吃的過多或者吃的少了都不行,只有吃的剛剛好,才最用利於它們的生長。丁區二十三號田,共有木皇精一千兩百多珠。每次用神識審查它們,給它們施肥澆水,都太耗費我的神識,每次我都是頭昏腦脹的,得休息一夜才能緩過勁。漸漸的隨着施肥次數的增加,我緩過勁需要的時間也少了,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的神識增強了。所以當其它葯田的弟子對我的葯田投以羨慕的目光,並向我詢取經驗的時候,我很樂意的答應了。這些弟子栽種的每一種藥草我都幫他們查看,我把這當作對神識的一種磨礪。每種藥草按照栽植時間,應該施肥多少,澆水多少,他們都牢記。我說的數字和那些成文條例肯定是不一樣的,無意間我也算是打破了丁區栽種藥草的樊籠。
春去春來,對,春去春來,不是春去秋來。神界的時間流速,我感覺和東華國一樣,但是仙渡門裏好像只有春天。草屋外的那珠桃樹,花落了又開,頗為神奇,所以每次看到這株桃樹,它都是滿樹桃花。
就這樣過去了一年,丁區葯田到了收割藥草的時候。整個丁區葯田的產量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高,一舉打破了記錄。葯田裏每位弟子都是笑逐顏開的。他們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拜,我感覺我形象一下高大了許多。我和常興照料的葯田更是比去年的產量多了一半。其他弟子看着常興都是頗有意味,但是都沒有說破,他們都知道常興和我的關係不一般,他的葯田也是我特殊照顧的。
我把收割的藥草上繳到草木堂劉執事處,劉執事拿着我的身份玉碟留下了神念信息,他對我說可以到碧落峰執事堂憑着身份玉碟換取功績。
記得那天,我很是興奮,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去執事堂換取功績。執事堂在碧落峰的半山腰處,一座面積頗大的殿宇,給我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我剛想踏入執事堂的門檻,我就發現了執事堂中一道曼麗的背影。這道背影身着淺綠雲紋煙羅裙。我看第一眼我就知道了這道背影是誰,妘詩瑤。我看到背影時,不知怎麼回事,鬼使神差搬的閃到一旁,我的潛意識裏是怕和她照面的。她好像感覺到有人在背後盯着她,回首瞧了瞧,但沒有看出什麼端倪。我虛了口氣,她沒有發現我。執事堂大廳牆壁上公佈着很多信息,有的是外放的任務信息,有的是功績兌換信息。
好半晌,她才從大廳走出。我偷偷的注視着她,她還是那種冷傲的神色,但我總覺得這種神色下掩藏着的是一種失落。
執行堂負責功績一應事務的是一名體態精瘦的老頭,留着一把山羊鬍須,他叫朱然,身份是執事堂的長老。他的面前有一個形如玉盤的靈器。我的身份玉碟放在這個靈器中,虛空便浮現出了幾行小字。這些小字包括我的身份信息,還有劉執事留下的神念信息。按照仙門律例,我可以獲得二十點功績,但扣除一年十點的必扣功績,我還剩十點功績。看着靈器轉化的信息中,我的功績最終核定為十,我深深的嘆了口氣。果然,底層的差事,是最辛苦的,但也是獲取功績最少的。
大廳中懸挂的功績兌換那一欄,第一行就是一點功績可以換取一枚一竅丹藥,我看了看二竅丹藥竟然需要十點功績,我忍不住乍舌。我考慮了一番,十點功績換取了十枚一竅木靈丹。我的功績變為了零。
我趕緊回到草屋,催動隔絕禁製法陣,一股腦把十枚丹藥全吃了。隨着丹藥的消化,感覺到體內木屬性神元的滋長,又經過這一年的修行,我感覺我的神力可以達到一百五十鈞。
那時候,我心裏非常踟躕,我非常想修行神技,我知道碧落峰傳法堂收藏了仙門神技,仙門弟子都可以去借閱。但我拿不準姜藥師對我的態度,一年前,他還是反對我修行神技的,我決定去試探試探他的態度,我也有好幾個月未見到姜藥師了。
姜藥師凝視着我,我感覺的到他在用神識審查我的修為,也是在考慮,最終,他答應了。我懸着的心終於落了地。按照修行的神元屬性,神技可以分為單屬性神技和多屬性神技。譬如只有某一種神元屬性才可以修行這種神技,此為單屬性神技,多種神元屬性都可修行的為多屬性神技。按照神技的功能,可以分為攻擊性神技、防禦性神技、輔助類神技等。當然,某些術法也屬於神技分類的一種。
姜藥師笑着問我,想先學哪種神技,我憨笑的回答,逃跑類的神技。我記得我的老師父說過,打不過就跑,能跑掉,才能有材燒。姜藥師對我的回答竟然也是認可了。他建議我,以我現在的神力可以先學五行遁術。
傳法堂亦在碧落峰,離執事堂不遠,是一個有着四層的塔式建築,外觀是青灰色。看着巍峨寶塔,我當時的心裏是忐忑中夾着激動。寶塔一樓外檐高掛寫着“傳法堂”三字的匾額。塔內一層空蕩蕩的,只在往二層去的樓道口立着一張圍桌。一個體態臃腫,鬚髮潔白的老頭正斜靠在圍桌旁的搖凳上。當時,他手裏拿着一個葫蘆,葫蘆里裝的是酒,他正一口接着一口喝着。這個老頭名為周擎,是傳法堂的長老。他的態度還是很和藹的,他查看了我的身份玉碟后,囑咐了我只准在二樓留滯,不準上三樓。
二樓有很多小閣子,每個閣子中編着號,擺放有玉筒,也有不少閣子中是空的,我想這些空着的,應該是被其他弟子借走了。還好,五行遁術,五本術法都在。我發現二層到三層的樓道口被一種泛着水波紋的陣法擋住。後來,我才知道,只有神力達到神衛之境,才能突破陣法,走到三層,三層一定是收藏的更為高階的神技,因為二層里收藏的都是黃階神技。
周長老看着我準備借閱的五本術法,金遁術、木遁術、水遁術、火遁術、土遁術,張大了瞳孔,露出的是非常驚詫的表情,十分鄭重的問我,是否確定借這五本。我撓着頭回答,確定肯定以及不否定。周長老無奈式的點了點頭,將我借閱的神技名稱以及神技編號記錄。按照仙門律例,借閱神技不需要扣除功績,但每本神技只可借閱一個月,逾期不還,才會扣除功績點。
姜藥師把我帶到了一個離葯峰頗遠的山谷修行神技,此處雖遠,但勝在偏僻。我不明白,我修行神技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為何要這般偷偷摸摸的的。姜藥師很是嚴厲的告誡我,以後修行神技一定要來到此次。但是路途遙遠,在路途上必定是耽誤時間的。姜藥師想到了一個好辦法。在他的威逼利誘下,八哥答應了,只要我修行神技,它帶我前來,並且保證,在來的路程中,不在捉弄我。我感覺八哥那時候看我的眼神是怨恨的。但八哥在我的眼中,那時候是多麼的可愛。記得當時,我非常激動的向姜藥師連聲道謝。
五行遁術,五本術法,小爺我學會不費吹灰之力。我又找到了在天行門練武的那種什麼武功一學就會的感覺。不愧是我,武學天才。
但是,我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我發現姜藥師看我的眼神有了更大的變化。雖然我感覺他以前看我的眼神就不太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但現在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惡狼看到獵物那種感覺,我不禁得身體打了冷顫。
往後,我又學習了一些進攻、防禦型的術法,比如火球術,冰錐術、鐵甲拳、石盾術等。我發現傳法堂的周長老看我的眼神也變了,怪怪的。但我不能考慮這麼多,能修行神技就行。
在修行神技的前提下,我不能耽誤栽培藥草的差事。按照草木堂的指示,今年我的丁區二十三號田又栽植了一千多株木皇精。因為有了照料木皇精的經驗,所以我有了更多的時間打坐修行和修鍊神技。
時光荏苒,又過去了一年,交割藥草后,剩餘的功績達到了二十點。我又兌換了十枚一竅木靈丹,剩了十點功績,以備留用。
十枚丹藥剛化解完藥力,這時姜藥師的傳音筒,八哥來到了我的草屋。“奉老爺口諭,方平明日一早,來我庭院侯旨。”八哥雖然現在還是喊我傻蠢蛋,但再也沒有拉鳥糞噁心我,我感覺我和八哥的關係融洽多了。
算算時間,我入門仙渡已經兩年多了,我也十八歲了。以上是我的自述,本人是習武之人,文采一般,敬請見諒。我躺在石台上,看着明月,哎,還是洗洗睡吧,保持足夠的精力以待明天姜藥師給我的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