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有你
()印蓮與印能告辭之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演武堂的外圍牆。她快步地走着,連路都來不及看幾眼,匆匆地朝山下走去。
走了幾步,印蓮聽見前方有人走了上來,她抬頭望去,只見林胥和小鸝結伴走了上來。她心中一動,連忙靠了過去。
走得近了,小鸝率先現印蓮向她二人走來,便高興地喊道:“印蓮姐姐!”她一邊喊着,還一邊沖她揮了揮手。
林胥聽見小鸝的聲音,看了她一眼,繼而朝前看去。
印蓮見小鸝沖她打招呼,沖她點了點頭。她又朝一旁的林胥看去,見他望向自己,心裏一驚,頓時頭又往小鸝偏去。
林胥沒注意她的神情,他笑了笑,沖印蓮道:“印師妹,怎麼這麼快便出來了?難道你怕打不過其他師兄弟,臨陣脫逃了?”
印蓮聽他揶揄自己,轉過頭來,白了林胥一眼,說道:“難道師妹在師兄心裏是這麼的不堪一擊?”
林胥聽她這麼說,假裝驚訝,瞪大了眼睛說道:“難不成師妹得佛祖保佑,僥倖勝了與你比試的師兄弟?”
印蓮一聽,臉sè一沉,哼道:“哼,師妹贏了比賽,特意跑來想告訴師兄,誰知師兄不但不關心,還冷嘲熱諷,實在是讓師妹寒心!”
林胥見她神情,以為她對自己說的話當了真,連忙擺手道:“師妹,師妹,師兄知道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林胥好話說了一羅筐,終於讓印蓮臉sè好看了些。小鸝在一旁看着,捧着嘴咯咯直笑。
印蓮見她笑話,又是沖林胥一瞪眼,隨即偏過頭去,不去看他,而是說道:“好了好了,師兄知錯就好。”
林胥見她這麼說,拍了拍胸膛,這才寬了心。
印蓮瞟了林胥一眼,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樣。她走到小鸝身邊,拉起她的手,朝山下走去。
林胥連忙跟了上去,走在兩人身後。
三人走了幾步,印蓮先說道:“比試時我挺緊張的,腦子糊裏糊塗,連對面的慧空師弟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
林胥聽着,微微一愣,旋即又笑道:“若是慧空師弟聽了這番話,不知他會作如何感想?”
一旁的小鸝聽了,笑道:“要我說,那人應該跑到房內關自己幾天。”
印蓮笑了笑,又說道:“比試時我來不及多想,直接一拳砸向對面,誰知被他輕鬆接住了,而且還帶得我身體朝前傾。我順勢弓步前沖,另一隻手攻向他的腹部。”
“打得好!”林胥拍手喝了一聲,看向印蓮。
印蓮聽他為自己喝彩,心裏當下一喜,可臉上卻依舊是平靜的神情,說道:“師兄謬讚了。“其實這一下慧空師弟也接了下來,他伸手去攔,我便化拳為掌,提胯帶着手朝他臉切去。他偏頭躲過,我趁他不注意,正好力,將他拍倒在地。”
林胥聽她說完,驚訝道:“就這麼完了?”
印蓮點了點頭,見他訝然,不由地奇道:“是啊,就這麼完了。難道師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嗎?”
林胥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不對勁,只是感覺你贏得太輕鬆了……”他想了想,接着道:“看來是昨天晚上的修鍊起到作用了,印師妹是不是應該感謝某人?”
林胥說完,笑咪咪地朝印蓮看去。
印蓮瞧見他那樣子,偏偏不讓林胥如意,隨即一笑說道:“我不這麼覺得,反倒是慧空師弟過於輕敵,這才輸給了我。”
林胥聽她這麼說,知她故意拆自己的台,哈哈一笑,不再追究。
“不管怎麼說,這是我有史以來的第一場勝利,雖然不是很激烈,但好歹也是贏了。”
林胥點了點頭,說道:“印師妹如此高興,要不咱們去哪裏逛逛?”
小鸝一聽,連忙拍手道:“太好了,小鸝終於可以再次感受翱翔天際的感覺了!”
印蓮見她如此高興,不想掃興,也點了點頭。
林胥見兩人都同意,口念法訣,祭出無己,自己先站了上去,然後又沖兩人招了招手。
小鸝先站了上去,扶住了林胥的腰;印蓮隨後也站了上去,扶住了林胥的肩。
林胥見兩人都站好了,一捏法訣,無己便載着三人朝遠方飛去。
三人飛了很久,小鸝站在林胥身後一直在東張西望,神情頗為興奮;印蓮心有所思,注意力卻不在這上面。
林胥專心馭使無己,心裏估摸着飛了多遠。他四處張望,看那神情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怎麼會不見了呢?”他小聲嘀咕道。
身後的小鸝耳朵靈敏,聽見他的嘀咕聲,連忙問道:“哥哥,你在找什麼呢?”
林胥依舊四下尋找,嘴上卻是應道:“昨天和你印蓮姐姐見到了一個很神奇的景象,可如今怎麼找也找不到了,真是奇怪……”
他又找了了一會兒,實在是找不着了,只好無奈地看向了身後的印蓮。
印蓮正好此時已然回過了神,她聽見林胥所說的話,愣地看着前方,喃喃道:“可遇而不可求,可遇而不可求……”
林胥一聽,身體大震,就連那無己都晃動起來。小鸝驚呼一聲,連忙抓緊了前方的林胥;身後的印蓮左搖右晃,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林胥經她這一抓,也回過了神,慌忙捏起法訣,控制着無己的平衡。沒過多久,無己總算恢復了穩定,小鸝拍着胸脯,口中直道“好險好險”。
林胥一臉愧sè地看向小鸝,摸了摸她的腦袋,隨即又朝印蓮望去,只見她也正望向自己。
兩人的目光一交便分,都是望向別處。半晌,林胥才開口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回去吧,找了這麼久仍找不着,只怕是飛錯了方向。”
印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林胥也不多話,直接掉轉了方向,往回飛去。
飛了很久,三人終於返回了印蓮房間所在的山頭。林胥沒有多說什麼,將兩人送進屋內,便頭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
從始至終,他都沒再看印蓮一眼。
臨近巳時,林胥終於走出了房間。他一走出,刺眼的陽光便拚命地想要往他眼裏鑽。林胥抬手遮住眼,好不容易適應了陽光的強度,這才撤了手。
他祭出無己,一躍而上,手捏法訣,卻是一開始便催動全身真氣,灌入無己槍身之中。無己槍身青黑光芒大漲,一陣顫動之後,攜着林胥飛地朝空中shè去。
林胥站在無己之上,盯着前方,眼神卻是複雜之極,他皺着眉,不知在想些什麼。
飛了許久,前方終於現出了一條河流,林胥壓低高度,朝着那方向飛去。
飛得近了,林胥現這裏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瀑布,雖然比不上育河瀑布的雄偉,但也有不小的規模。林胥想了想,便朝那瀑布飛去。
他行極快,眨眼間便飛到了瀑布面前。無己緩緩降落,快要貼近地面時,化成一股青黑之氣,鑽入了手鐲之中。
林胥穩穩噹噹地落在了地面之上,望着前方的瀑布,他心裏有種暢快的感覺。
他緩步走向瀑布,走至岸邊,卻沒半分猶豫,一腳踏進了水中。
漸漸地,隨着林胥的深入,水沒過了他的膝蓋。他站定,卻是回過身,走向身旁一塊碩大的石頭。
眼前的這塊大石約摸有兩米高,林胥估摸着將它扔到瀑布下應該能搭成一個石台。他彎下腰,雙手端在大石底下,先是深吸一口氣,繼而雙手上抬,竟是想硬生生地將這塊大石舉起!
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力氣,大石頭紋絲不動,青黑的石面似乎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林胥抽出手,默念口訣喚出無己,將槍頭插在石頭底部,沉氣往雙腿運去;繼而雙手握緊槍柄,突然暴喝一聲,周身泛起強盛的青黑光芒!
他左腿忽地後撤,重重地砸在鬆軟的地上!一時間沙石飛起,林胥的左腿也伸入到了地底!他又往下頓了頓,感覺到再也不能深入,隨即右腿如同拉開的大弓,曲成弓形!
林胥深吸一口氣,目光直視前方飛流而下的瀑布,驀地吐氣開聲,臉也變得通紅,手作勢往上一挑!
呔!
他是要將大石挑飛!
大石划著一道弧線,呼嘯着朝瀑佈下的河面飛去,落入水面那一剎那,讓人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一石激起千層浪!
激起的浪如朵朵正盛開得艷的花,與直落而下的水瀑相互碰撞,迸出無限的激情!像衝鋒的隊伍一樣,鼓噪吶喊着,拚命地抵抗着!
林胥站在岸邊,一動也不動,任由激起的河水沖刷自己的雙腿。
結果如預期的一樣,大石落入河水中,正好與水面相接,形成一個大石台。等了幾分鐘,河水終於平息了下來,林胥屈腿一蹦,也沒有祭出無己,只是高高飛起,朝巨石落去。
他在空中轉了幾圈,穩穩地落在了巨石上面。
他的雙腳浸泡在河水裏,涼爽無比。背後濺起的水花澆在他背上,讓他不由地打了個顫。他轉了個方向,面朝瀑布,不顧向他撲來的水花,徑直地朝瀑布下方走去。
越是接近,越能感覺到瀑布對他的抗拒。林胥的雙腳像是被拴上了鐵塊,每邁一步都要耗費比平常多幾倍的力氣。
可他沒有一絲停留,就那麼固執地朝前走去。
終於,他頂着迎頭砸下的瀑流,站在了瀑布下方。
可瀑布不願,揮使着更多的河水朝林胥的頭頂砸去!
林胥只感覺頭頂生疼,可他心裏卻告訴自己:再忍忍,麻木了就好了……
他閉着雙眼,意識卻是清醒。他喚出無己,握在手中,雙手不停地摩挲着槍身。他沉腰扎馬,雙手伸直,試着將無己平端在身前。
這下他更站不穩了,雙手雙腳不停地打着顫,苦苦堅持了幾秒之後,終是承受不住,摔倒在巨石之上。
林胥連忙屏住口鼻,以免河水嗆進去。
他顫顫巍巍地撐起身,手中的無己仍然緊握着。他拄着無己站了起來,定了定神,又是沉腰扎馬,平端槍身。
依舊是摔倒。
可他依舊又爬起。
是腦中的執念?還是只是一味地懲罰自己?
林胥自己也不知道。
此刻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印蓮那句“可遇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