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大會第一日――突變？
()此時月已當空，清冷的月光被雲層阻隔，難以撒下人間。河水逐漸變得平緩，拍岸聲也隨着夜深而漸悄了。無空走在前面，後面跟着林胥和印蓮。
三人漫步於岸邊，靜默不語。走了好一會兒，無空開口說道：“林師侄，明rì那交流會便要開始了，不知你心裏做何感想？”
林胥聽他這麼說，在心裏想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倒沒什麼感想，實不相瞞，就連應有的緊張都沒有。”
無空笑了笑，說道：“林師侄心態如此之好，不愧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林胥聽得心裏羞愧，印蓮也在一旁笑，他連忙說道：“師伯如此誇讚師侄，師侄實在是愧不敢當。”
無空擺了擺手，說道：“林師侄太過自謙了，年輕人應是銳意無當，像你這麼內斂的，實在是少數。”
印蓮聽兩人說著，忍不住插嘴道：“師傅，林師兄不是內斂，實在是他實力不行，當不起年輕翹楚這個名號。”
無空扭過頭看了她一眼，說道：“為師沒看錯的話，林師侄應該已經修鍊到‘上弦’境界了吧？在短短五年之內就已經有這番修為，蓮兒你可要多跟林師侄學習學習。”
印蓮朝無空恭敬地點點頭，又朝林胥看了一眼。她眨了眨眼，弄得林胥怪不好意思的。
無空不知道她的小動作，繼續說道：“你之前不好修鍊，為師也沒有逼你，況且逼你修行實在是得不償失。可如今為師既然想讓你去參加佛道交流會，那你往後就要勤加修鍊了。”
印蓮聽了，連忙應道：“師傅請放心，蓮兒今後自然會努力修鍊的，因為……”她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滿臉笑意地看向林胥。
林胥知道她是什麼意思，故意不去看她，反而向無空看去，問道：“師伯，師侄想問一個問題，是關於交流會的。”
無空點了點頭，示意他說。
林胥頓了頓，說道：“眾所周知，這次參加交流會的人選便是印能師弟以及印心師弟了。我已經將這次大會的安排熟記於心，可實在想不通，為何會讓兩人交替出場？何不一分為二，這樣不是更有利於比賽后的交流嗎？難道說這種安排有何深意？”
無空停下腳步，緩緩地轉過身，沖他笑了笑，說道：“實不相瞞，這種安排沒有任何深意。”
林胥聽他這麼說，不由地一愣。
無空又笑了笑，繼續說道：“這種安排從第一屆開始便流傳下來，我們秉承古法，一直沒有更改。”
林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無空見他不說話了，也轉回了身，繼續朝前走去。
林胥和印蓮對視了一眼，也跟在了無空的身後。
兩人一時無趣，只好討論起下午在藏經閣所看到的一個問題。
過了不久，只聽無空說道：“已經回到寺里了。”
兩人一驚，停下討論，抬頭聚神朝四周望去，只見幾座木屋落入眼中。
“這……”兩人不約而同地朝無空看去，只見他沖兩人一笑，繼續說道：“你們二人下山便可回到房中，林師侄早rì歇息，明rì還要參加大會。”說完，他便徑直朝山上走去。
兩人這才知是住持的神通，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一同朝山下走去。
不久之後，兩人在印蓮房外分手告別。
次rì清晨，林胥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他慌忙起身，隨意整理了下衣着。敲門聲再次響起，急得林胥匆匆應道：“來了來了……”
他跑到門前，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印蓮帶着小鸝來找他了。
“我說林師兄，這rì上三竿了，你怎麼還不起來？”
林胥伸出脖子朝外望去，見太陽還只剛剛出來，當下不理印蓮，反而低頭摸了摸小鸝的頭，笑道：“小鸝昨晚可睡得好？半夜可被某人喊醒去吃早飯？”
印蓮聽出他是在諷刺自己，卻不動怒，笑了笑說道：“我好心好意來叫某人起床，生怕他睡過頭誤了時辰，誰知他非但不領情，反而反唇相譏，實在是讓我這個做師妹的寒心。”末了，她還衝林胥搖了搖頭。
夾在中間的小鸝聽着兩人說話，只覺得好笑，她抓起兩人的手，搖了搖笑道：“你們二人何必大清早就吵嘴呢？合合氣氣的不好嗎？”
印蓮聽她這麼說，搶先說道：“可不是我願意吵的，都是某人誤解了我的好意。
林胥聽了直搖頭，也不想跟她爭論了，只好退了一步，說道：“好吧好吧，既然印師妹誠心誠意地來了，做師兄的也不好駁了你的一番好意。”說完，便朝屋內走去。
他利索地拿起木盆，將毛巾搭在身後，走出了房。
印蓮見他出了房，也不等他，拉着小鸝就朝山下走去。
小鸝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林胥，沖他笑了笑，喊道：“哥哥，你昨rì可是得罪了印蓮姐姐？”
林胥愣了愣，卻是搖了搖頭。他快走幾步，追了上去。與兩人並肩而行。
印蓮見林胥追了上來，放緩了步調，等林胥走上來，這才說道：“你哥哥哪敢得罪我？”
小鸝歪着頭想了想，卻是想不明白，疑惑地問道：“這是為何？”
林胥聽到這裏，怕那印蓮又搶先，連忙說道：“你哥哥我心腸好，好男不跟女斗。”
印蓮聽了他這一句，撲哧一笑。林胥在一旁聽得尷尬，問道：“你笑什麼？”
印蓮看了他一眼，又笑了一聲，說道：“你這語氣，可真像極了置氣的小孩子。”
林胥一聽，愣了愣，笑道：“那又怎樣？咱們三人之間又不似外人那般生疏。”
印蓮不料他會說出這句話，微微一愣，隨即淡淡瞥了他一眼，叫道：“林師兄。”
林胥側過臉見她的神情，似乎對剛剛的話有些在意，當下咳了一聲，不再說話。與此同時，他腦海中又浮現出當rì在演武堂，印蓮打掉他手的那一幕。
印蓮不知他心中所想，瞬間又跟個沒事人一般，牽着小鸝說道：“咱們快走吧，不然待會兒某人真要遲到了。”
林胥聽她這語氣，不知她真正的意思，當下搖了搖頭，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快步朝前走去，過了印蓮和小鸝。
印蓮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三人很快到了溪邊，林胥也不耽誤，打了一盆水，立馬洗漱起來。
他洗漱完畢，聽見兩人的嬉笑聲，循聲望去，只見兩人正站在溪水裏互相潑着水嬉戲。
他笑了笑，沒有打擾兩人，端着木盆獨自走上山去。
他離開了沒多久，兩人依舊不亦樂乎地在溪里玩耍。
只是三人都不知道的，一個人影出現在山路的某一處。
林胥急急忙忙地回了房，整理了下儀容，見一切準備妥當，出了房朝演武堂走去。
路途中他遇見一些僧人，眾人都沖他行了一個禮，打了招呼。
林胥心情大好，也都一一回了禮。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不過一會兒，演武堂近在眼前。
他快步走了上去，進了大廳。
此時大廳里一個人都沒有，就連堂外也沒有僧人演練。林胥站在堂門口愣了半天，終於瞧見印能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待印能走近了，拱手道：“印能師弟。”
印能反常的沒有跟他打招呼，而是徑直地朝堂內走去。
林胥心中奇怪，但也沒有太過在意，只當他是過於緊張了。
他跟在印能的身後走了進去，開口說道：“印師弟，今天便是交流會的第一……”
可還沒等他說完，只見一道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撲來！
竟然是走在前面的印能！
這是為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大驚失sè之下連忙伸手去格擋，無奈印能突然暴起，出手又快，竟讓他一把掐住了自己的衣領！
林胥連忙伸手抓住了印能掐住他衣領的手，想要使勁兒將其掰開。可他的手像一把鐵鉗，怎麼掰也掰不動！
兩人左搖右晃，印能終究佔了主導地位，幾乎是擒着林胥，朝一旁的牆壁撞去！
“砰！”一聲巨大的碰撞聲，林胥撞在了牆上！
他被壓得一動不動！
“是你！是你搶走了師姐！若不是因為你的出現，師姐怎麼可能會認識你？你就不應該來到這裏！”
林胥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印能，不知所措。
“什麼佛道交流會？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交流會！”
印能低吼着，面容有些癲狂。
“我知道你也不想來的！待在北月宗多好，有慈愛的師傅師娘，和善的師兄。你整rì只需打坐修鍊，不是很自在的嗎？為何非得千里迢迢來到這裏，參加這個什麼人盡惡之的佛道交流會？”
印能抓着林胥衣領的手漸漸的重了，直逼他的喉頭。林胥的手也使上了勁兒，終於緩了一口氣，艱難地說道：“印師弟，你……”
“你不要說話！”印能沖他怒喝一聲，繼續說道：“就因為你的出現，師姐笑了。十幾年不曾笑過的師姐，卻因為你的出現，竟然笑了！”
林胥聽到這裏，心中依舊驚訝萬分，可好歹明白了印能為什麼這麼對他。
他好像…….竟然是吃醋了！
林胥沖他無聲地笑了笑，可落入印能眼裏，卻是無盡的嘲諷！
“砰！”又是一聲巨響！林胥再次撞在牆上！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印能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又沖他吼道：“是，我是喜歡印蓮！我的師姐！可這又怎樣？什麼清規戒律？我不在乎！”
林胥的心情終於平復了下來，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印能，突然覺得有些可憐。
“印師妹她想笑便笑了，與我有什麼關係？”他冷冷地盯着印能，出口說道。
“你別想矇混過去，印蓮師姐她喜歡你，是不是？不然怎麼會因為你的出現笑了呢？”印能提到這裏，心情又是激動，提着林胥的領子就往上去。
“請你住手。”林胥按住印能的手，使勁兒往下壓，止住了他。
印能的眼神堅定，絲毫不為林胥說的話所動。
林胥深吸一口氣，垂在身邊的手不為人知的變化着各種手勢。突然他張嘴一吐，一道狹小的閃電從林胥嘴中奔了出來！
印能不料他還有如此怪招，連忙鬆開了手！
林胥終於得以解脫。
他摸了摸喉嚨，整了整衣領，繼而看向印能。
兩人之間突生沉默！
良久，林胥開口說道：“你真的喜歡印蓮嗎？或者說只是因為她是你的師姐？”
印能聽了這話，目光灼灼地望着林胥道：“那是自然！不僅僅因為她是我的師姐，更因為她是印蓮！”
林胥點了點頭，頓了頓，又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她？”
印能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明眼人一看就看的出來。”
林胥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繼續說道：“為什麼你會說都是因為我的到來，導致你……你失去了印蓮？”
印能見他問起這個，愣在原地，痴痴地道：“你來之後，師姐整rì都與你在一起，不僅這樣，她還對着你笑！”
林胥皺了皺眉說道：“這只是出於禮數，並不是……”
印能擺了擺手，插嘴道：“不是的，師姐若是出於禮數，那她對我應該也是如此。”
林胥聽了他這話，又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可她沒有……她或許一直只當我是她的師弟，就如同寺里的其他人一樣……”印能說著說著，又是痴了，“其實這也沒關係，只要她心裏高興就好了，一切的一切，就算沒有意義都不要緊……”
印能的聲音越來越低沉，頭也跟着垂低了下去。林胥盯着他，彷彿看見一顆枯敗的黃葉飄落，堆落在泥土裏。
林胥聽他慢慢地說著，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他的失落。
就像是心被掏空后，抑或挫敗的無力感而產生的失落。
林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良久才道：“印蓮也不喜歡我。”
印能初時沒聽明白，可隨即緩緩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望着林胥，支吾道：“你……你說什麼……”
可林胥不想重複第二遍，他點了點頭，望着眼前的印能。
可印能不相信，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抿了抿嘴，不再說話。
他盯着林胥看了很久很久，突然轉身離開。
林胥愕然地望着他離去，開口說道：“今天的交流會……”
印能卻不理他，徑直朝外走去。
林胥站在堂里半晌，最終也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