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人行

第三十章 三人行

()清晨,太陽剛剛從山頭升起。陽光穿過不甚茂密的森林,灑遍四周。一條小路上,一對男女前進着,不遠處是一個小村莊

這對男女正是林胥和應馥兒。

在回村子的路上,林胥心裏直泛嘀咕。他望着應馥兒高興的樣子,實在有種被算計的感覺。應馥兒不知道林胥心裏想什麼,不過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不在乎其他的了。

離村子還有一段距離,林胥停下腳步。應馥兒見他停了下來,也跟着停了下來。

林胥轉過身道:“你在這裏等我吧,我去裏面拿我的行李。”應馥兒爽快地點了點頭,沒有半分猶豫。

林胥還以為她會耍大小姐脾氣,硬要跟着自己進去,誰知出乎他的意料。他咳了一聲,朝裏面走去。

此時村子裏的人們多數已經起床了,他們見林胥從村外進來,不免覺得有些奇怪,可又不好過問,只是微笑着和林胥打了個招呼。

林胥也是微笑着回應着每一個人。走到村長家的門前,他敲了敲門,村長打開門,見是林胥,大喜道:“你可回來了!昨晚一晚上都不見你,真是擔心死老夫了。”

林胥歉然地說道:“實在是抱歉,昨晚我睡不着,怕翻來覆去打擾您老休息,便去村外走了走,沒想到讓你擔心了一晚上。”

村長倒不在意,而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你沒事就好,不然待會兒你那朋友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現在還是瞞着他,說你清早出去有事去了。”

林胥又是謝過村長,同他一起走進內屋。

蒙櫱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早餐,正和村長一家人說著話,見林胥回來了,笑道:“你總算回來了,咱們吃過早飯便走吧,已經在此地打擾村長、村民們太久了。”

林胥點了點頭,等村長落了座,自己也坐了下來。

剛一坐下,他突然想到應馥兒還站在村外等他,待會兒去得遲了,只怕免不了她的一頓臭罵。他渾身一顫,連忙沖村長道:“村長,我有個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但事出有因,實在是有些意外,所以……”說完,一臉歉然望向村長。

村長揮了揮手道:“但說無妨,只要老夫能做到的,老夫一定幫忙。”

林胥大喜,說道:“昨晚我偶遇一個…一個朋友,此時她正在村口外,本來是要她在村外稍等片刻,可現在……”

沒等他說完,村長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事,你只管把她請到我們家裏來便是了。若是不嫌棄,在我家吃了飯再一同上路也行。”

林胥一聽,當下便站起身,沖眾人拱了拱手,便跑出了房門。眾人見他這麼急,心想:這人是誰?

蒙櫱心裏也是納悶,他對林胥其他的事情也不了解,心中想道:“只怕是他修鍊一途的同道。”

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直知曉是林胥回來了,都望向了房門處。

林胥當下走了進來,眾人都是往後看去,等到看見身後之人,眾人都是異口同聲地出了“哦”的聲音。

只是這聲調有些怪異。

村長更是一副很是明白的神情,點了點頭說道:“這位姑娘,若是不嫌棄,就在我家將就着吃點粗茶淡飯再上路吧。”

林胥身後之人,除了應馥兒,還能有誰?

這也難怪。林胥出去一趟,帶了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來,任誰看見了都會認為這姑娘跟林胥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

林胥見眾人這幅表情,頓時覺得有些不妙,他不知道該怎麼介紹應馥兒,腦子裏只覺得越解釋越麻煩,乾脆一言不,坐在了原位。

應馥兒見眾人這幅表情,臉上也是一紅。可她好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當下便從容地給眾人行了個禮,笑着回道:“村長真是太客氣了,您能收留我弟弟林胥在您家,應當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向您答謝才對,現在大清早又在您家叨擾,實在是很不好意思,哪還有嫌棄之理?”

村長得她這一番好話一說,頓時笑得合不攏嘴。村長夫人連忙騰出一個座位,搬來一張凳子,請應馥兒坐下。

應馥兒謝過村長夫人,坐在了林胥的旁邊。她伸手掐向林胥的手臂,臉上卻是笑眯眯的。

林胥吃痛,知道應馥兒拿她出氣,卻不敢出半點聲音,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原來林胥是你弟弟,難怪我一見你們倆,便覺得你們倆有幾分相像呢。”村長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吞下肚后說道。

“真的嗎?村長您真是好眼力!可我這弟弟偏偏嘴硬,總是說我們姐弟倆長得不像,真是不聽話。”應馥兒聽村長這麼說,心裏樂開了花。林胥在一旁,心裏默默苦笑,只得拿起一個饅頭,默默地啃着。

蒙櫱在一旁笑道:“林兄,沒想到你還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一路上也沒聽你提起過。”

林胥正yù說話,不料應馥兒搶先說道:“我這個弟弟呀,最不喜歡跟別人提起我這個姐姐了。”

蒙櫱好奇地道:“為什麼呢?”

應馥兒看向林胥,撲哧一笑道:“他總說我喜歡欺負他,說什麼若是讓別人看見了,會影響他男子漢的形象。”

眾人聽應馥兒這麼說,都是大笑。

林胥在一旁,只有陪着苦笑。眾人見他那樣子,更加相信應馥兒說的話了。

村長看了林胥一眼,笑道:“林胥你這就不對了。姐弟之間如此很正常的,雖說你們都大了,但是打打鬧鬧,不正說明你們姐弟倆感情深厚嗎?”

應馥兒一聽,輕笑出聲,連忙鼓掌表示贊同。她轉過頭沖林胥笑道:“聽到村長說的話了嗎?親愛的弟弟。”

林胥此刻是啞巴吃黃連,自認倒霉,也不說話,又拿起一個饅頭,啃了起來。

村長以為他是急着趕路,當下便道:“好了好了,咱們還是抓緊吃飯吧,不然可要誤了三位的行程。”

眾人聽他這麼說,也就不多話了,都是埋頭吃着早飯。

過了十幾分鐘,林胥和蒙櫱背着各自的行李,與應馥兒一同,與站在村口的村民們告別。小黃鸝站在林胥的肩膀上,也是歡喜地叫着。

三人揮手示意眾人回去,轉過身朝着大路進。

就這樣,二人行演變成了三人行。

這一路上,最開心的莫過於應馥兒了。她能跟着林胥心裏自是高興,更有甚者,她還將小黃鸝從蒙櫱的手中弄了過來。

說得好聽,那是借;說得不好聽,那是搶。

兩個男人垂頭喪氣地漫步在應馥兒身後,可以用一個成語來形容。

行屍走肉。

應馥兒卻完全不顧兩人的感受,她一回頭見兩人沒jīng打採的樣子,頓時板着一張臉,喝道:“你看你們兩個大男人,走路這麼沒jīng神,連我這麼一個弱女子都不如嗎?!”

林胥和蒙櫱對視一眼,他們從對方的眼睛裏讀出了唯一的,也是相同的詞語。

無語。

應馥兒見他兩人這副樣子,頓時心裏有氣,又是喝道:“你們倆再這樣,我可就要使出殺手鐧了!”

兩人聽此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什麼殺手鐧?”

應馥兒哼了一聲,緩緩地說道:“至於林胥嘛,不用說你也知道。若是你再這樣子,我這輩子便跟着你走了,無論你走到哪兒,別想擺脫我!”

沒等林胥有所反應,她又沖蒙櫱說道:“至於蒙櫱嘛,你若再這樣子,這小黃鸝你這輩子是別想再見到它了!”

兩人聽到應馥兒這番“惡毒”的話語,立馬昂闊步,挺起胸膛,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頓時過了應馥兒。兩人一邊疾走還不忘回頭催促應馥兒道:“你看你看,我們都走你前面了……”

應馥兒見兩人這樣,撲哧一笑,當下便加快腳步,朝兩人追了過去。

自此這一路上,又多了些歡笑。

三人走了大半路程,都是有些累了,雖然附近沒有什麼頗具規模的城鎮,就連個像樣的村子都沒有,可好歹有一片森林。

三人準備在森林裏過夜了。

為防止有野獸攻擊,林胥提議升起一堆火。其實這多半是為了蒙櫱着想。一般的野獸林胥和應馥兒都不放在眼裏,可蒙櫱不同。說不定半夜三人都睡著了,野獸來個突然襲擊,自保之下,林胥和應馥兒可顧全不了蒙櫱。

再說三人是往梵凈寺方向去的,梵凈寺在西北方,氣溫rì夜差距大,深夜時分變得很冷。生了火也能起到禦寒的作用。

三人找來些干樹枝,堆在一起。林胥屈指一彈,一團火焰便撲向樹枝,沒過多久,火焰便大了起來。

三人將行李放在一旁,圍坐在一起,一時無話。小黃鸝早就不知道飛去哪兒了,三人也不擔心,因為明rì一早,它自會飛回。

樹枝被燒得噼里啪啦作響,三人沉默不語,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林胥見氣氛這麼沉悶,便想找個話題聊聊,他想了想,說道:“當初從北月宗下來的時候,我還想着一個人該怎麼到梵凈寺的,沒想到如今卻是多了兩個同伴,真是世事難料。”

蒙櫱望向林胥,笑道:“說起這個,我覺得梵凈寺里教導世人的一種說法能夠解釋。”

應馥兒看着躍動的火焰,淡淡地道:“是緣分吧?”

蒙櫱讚許地望了應馥兒一眼,笑道:“沒錯,正是緣分。就拿我和林兄來說吧,若是當rì我沒有叫住他,只怕我母親至今還未安葬;那我自然便不會認識林兄,也就不會有後續的事生了。”

應馥兒聽蒙櫱說著,眼睛依舊是望着火堆,臉上浮現出絲絲微笑,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

林胥在一旁接口道:“蒙兄說的對,世上最神秘地便是緣分了。你永遠不會知道,你會在何時何地遇見何人,這完全是一種偶然了。可轉念一想,卻又是命運的必然了。”

蒙櫱聽着林胥說的這番話,笑道:“林兄這番話,說得可是有幾分耐人尋味了。”

林胥一愣,隨即笑道:“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可沒想着說什麼深奧道理的。”

應馥兒剛才一直沉默,聽兩人說到這兒,突然開口說道:“你們說,偶然和必然兩者之間有一定的聯繫嗎?”

這一問,讓三人同時陷入了沉思。

半晌,蒙櫱率先開口說道:“偶然不可預見,就像林兄剛才所說一般;但是必然又一定是可見,就像太陽每天都從東方升起。若硬要說二者沒有關係,那如何解釋這世間種種?”他搖了搖頭,嘆道:“光憑我們三個就想弄清這麼深奧的問題那是不可能的。讓別人知道了,定會笑掉他們的大牙。”

“那你們說,這世間是不是就如人們流傳的一樣,正道便是正義,魔道便是邪惡?”應馥兒不等林胥說話,又開口問道。

林胥聽了心中一動,斜着眼朝應馥兒瞟了一眼。

應馥兒沒注意林胥,只是盯着眼前的火。

“我看不一定。善惡自在人心,執正為正則為正,執邪為邪則為邪。若執惡為善,也可稱正;但若執正為惡,則為大邪。”蒙櫱挺直了腰桿,正sè道。

林胥沖蒙櫱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應馥兒卻一臉不屑,冷笑一聲道:“你們倆還真是涉世未深,雙耳不聞窗外事的迂腐讀書人。這世間若是像你們想的那般簡單,那可真是皆大歡喜。”

兩人聽了她的話,都是臉紅。林胥聽她的語氣,好像以前經歷過什麼。他不敢詢問,生怕惹得應馥兒生氣。

他輕咳一聲,說道:“正邪之分可不是我們三人在這裏說了就算的,要我說,人生在世,就應該洒脫,做自己想做的事,若是沒了這份zìyou,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蒙櫱想着林胥說的話,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卻又搖了搖頭。

林胥好奇地問道:“蒙兄有其他的高見?”

蒙櫱笑了笑,搖頭說道:“不見得的高見,還是不說,免得笑話。”他撿起一根樹枝,有些無聊地戳了戳火堆。

應馥兒卻是嘆出一口氣,抬頭望向了漆黑的夜空。她開口說道:“力量越大,能夠左右你思想的阻力也就越大。你無法逃避,只有迎難而上。在這過程中,zìyou只怕是奢望了。”

蒙櫱心裏暗暗驚嘆,他不曾想到應馥兒會想的如此透徹。

林胥在一旁擺了擺手道:“只要不隨波逐流就好,把持自我,不為外物所動。”

“不為外物所動么……”應馥兒依舊望着夜空,口中默念着林胥的話。

三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哎!”應馥兒突然大喊一聲,跳了起來。林胥和蒙櫱被她驚醒,都抬頭望向了她。

應馥兒一臉笑容,哪還是剛才那般嚴肅的表情?只見她拍着身上的灰塵,沖兩人一眨眼,笑道:“咱們三個年輕人在此唉聲嘆氣裝老成幹什麼?人生苦短,既然決定為zìyou而活,那就要不顧一切地去做!如今這樣思前想後,被那些顧忌牽絆,豈不是違了初衷?”

林胥和蒙櫱聽着應馥兒這一番話,心中都是生起一股慷慨激昂之情。當下,兩人二話不說,也是跳將起來。

應馥兒看向兩人,呵呵一笑,問道:“你們兩人如今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蒙櫱想了一會兒,笑道:“我只希望能看遍這世上所有的書。”

應馥兒聽了笑道:“你可真是個書獃子。雖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可世上還有其他更加美好的事物,是你從書本得不到的,比如朋友。”

蒙櫱一愣,隨即也是哈哈笑道:“我又沒說整天看書,當然要與他人多多溝通聯繫。再說書有優劣,如人一樣,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林胥大聲喝彩道:“若是與自己不喜的人同流合污,那真是像喝了別人的洗腳水一般噁心!”

應馥兒和蒙櫱聽了林胥這番話,都是爆出一陣大笑。

“弟弟打的比喻可真是粗俗!”應馥兒嗔視他一眼,嘴裏卻是笑個不停。

“林兄這話俗中帶雅,可謂是jīng妙!”蒙櫱也是哈哈大笑,他問林胥道:“林兄還沒說自己最想做的事是什麼呢,不妨說出來讓我們分享分享。”

“我如今已經修鍊到了‘上弦’境界了,只盼望着能煉製一件法寶。”林胥一臉嚮往地朝應馥兒的腰間望去。

應馥兒知道他心裏羨慕,當下一拍腰間,紅光大盛,兩個大紅繡球登時出現。林胥之前見過,並不驚訝,蒙櫱卻是第一次見到,他張大了嘴,獃獃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大紅繡球。

應馥兒一臉得意地看着蒙櫱,又沖林胥擺手道:“弟弟你也太沒志氣了,你要向異寶奮鬥!”

林胥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異寶是有緣得之,我不去想,還是腳踏實地的好。”

應馥兒點了點頭,又說道:“那咱們今晚便乘着我這法寶,去那天上兜一圈。想必你們二人都沒感受過吧?”

二人一聽,立馬點了點頭。

應馥兒一招手,大紅繡球下降了幾分。她當先跳了上去,站在上面沖二人道:“上來吧,咱們去兜風!”

林胥屈腿一跳,站穩之後便伸手想將蒙櫱拉上來。

蒙櫱取了包裹,握住了林胥的手。林胥一使勁,便將蒙櫱拉了上來。

蒙櫱顫顫巍巍地站在上面,感覺有些不適應,連忙坐了下來。他可不是修士,也沒乘過法寶,心態自然沒他二人那般輕鬆。

林胥和應馥兒並排站在一起,望向坐着的蒙櫱,都是一愣。蒙櫱見二人有些神情擔心,當先便擺了擺手道:“無妨,今天我便捨命陪君子了。坐在法寶之上兜風,可是普通人不敢奢望的。”

林胥見他這麼說,只好點了點頭,他囑咐道:“你若是有什麼不適,便跟我講。”

蒙櫱當即點了點頭。

應馥兒一抬手腕,繡球徐徐上升。她左手一揮,只見一層薄薄的紅光籠罩了整個繡球。

林胥知道應馥兒這樣做是為了顧忌到蒙櫱,當下便沖應馥兒報之一笑。應馥兒嘴角一揚,沖林胥輕聲說道:“本小姐心思細膩的很!”

林胥無語地白了她一眼,應馥兒哼了一聲,不去理會,專心駕馭法寶。

三人在空中俯視着黑夜裏沉寂的大地,別有一番感觸。

這一夜便如此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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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情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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