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花海
“他們收拾好了嗎?”
溫婉兒站在墳前,將煙酒擺在磚石堆成的供台上,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男孩。
鄭天雲點了點頭,上前輕輕揉了揉她烏黑絲滑的頭髮,他抬手看了下表說道,“要不你再呆一會兒?”
“不用了,”溫婉兒緩緩搖頭,她最後看了一眼墳頭,慢慢轉過身,拉起鄭天雲的手,走出了樹林。
這一眼,許是永別。
麻雀穿梭過樹林,銜起一顆夏果,它飛到墳頭,不經意間,果實掉落在沃土。
相信來年,墳上還會長出希望的嫩芽,到那時,女孩還會來嗎?
……
“老莫,你這有什麼頭緒了沒。”
鄭天雲靠在車門上抽煙,看着正在用油漆桶裝着山水,拿布擦車的莫墨,走上去給他遞了一支。
“有不起,先別說我了。”
雨刷旁邊全是血垢,這兩天又忘記去洗車,莫墨拼了老命才用抹布摳乾淨。
然後就瞥見了車上那隻鳥,他回頭問鄭天雲,“這鳥咋整?”
喪屍鳥這兩天已經絕望了。
看着這群人類在農家小院裏面愉快的生活,把自己綁在這任風吹任光曬。
睜眼閉眼還都是一樣的場景,敢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殘酷的事情嗎。
我是鳥,我承認我之前的行為也很狗,但是他們比狗還狗。
既然向外面飛飛不成,這兩天它就嘗試往車裏靠。
可是它的翅膀太大了,除非學過縮骨功或者鳥骨酸融浸泡過變得鬆軟。
不然硬塞進去之後就真粉身碎骨了。
當然,它不知道縮骨功是神馬東東,也根本沒機會去嘗老陳醋的地道口感。
“還能咋整,蹦了唄。”
鄭天雲從包里掏出一把小刀,翻上車頂向著鳥頭比劃比劃,這才發現麻繩捆的實在太緊密了,刀根本插不進去。
而且萬一把哪根繩子切斷了,還可能讓喪屍鳥給掙脫出來。
那鳥感覺車上面有人想對它動手,翅膀撲騰幾下,差點沒把鄭天雲扇翻到地上。
“哎呦,還挺精神?”
看這東西居然還有餘力扇自己,鄭天雲拿腳狠狠踹了它的臉兩下,只把那鳥踹的齜牙咧嘴,想掙開繩子咬死他。
“刀子殺不了它,”莫墨從兜里摸出那把77式手槍,抽出彈匣看了一眼。
這槍被那個煞筆青年用了三發子彈,現在匣子裏只剩下四發。
“那就用槍。”
子彈找不到地方來補充,莫墨哪怕用一發子彈都挺心疼的,他咬咬牙,決定勒緊褲腰帶先賞這鳥一槍。
嘣——
隨着槍聲響起,喪屍鳥的腦袋徒然炸裂。
一股腥臭的血味迅速彌散開來,那爆起的血漿幾乎糊滿了整輛越野車,連莫墨的臉上都沾了一點。
只是此刻,他一臉獃滯的看着自己剛剛才擦乾淨的車,旁邊還響起了某人的賤笑。
“噗哈哈哈,”鄭天雲看見莫墨吃癟,在旁邊笑得可歡了,還滿嘴嘲諷道,
“老莫,要不要給車也來一槍啊,這樣就不用洗了,哈哈哈嗝。”
這實在太令人傷心,所以莫墨決定不幹了。
某人笑聲還未落,就看見一塊沾滿血污的抹布朝他的臉丟了過來。
等他一把扯下,就看見莫墨已經叼着煙離開的背影,他留給呆愣的鄭天雲一句話。
“鳥是你踢的,你來擦。”
“我靠,莫墨,你有病啊!”
莫墨神一般的邏輯,凡人鄭天雲又豈能猜測。
……
經過四天的簡單整頓,幾人也算是從疲於奔命的生活里緩解了下來,他們即將踏上新的路程。
“老莫,這次往哪裏走?”
鄭天雲擦乾淨最後一塊污漬,摸了摸額頭上的汗珠,對莫墨問道,“叔叔阿姨是往哪裏飛的?”
莫墨剛剛從倉庫里刨了刨,在裏面找出了幾塊薄木板和一支AB膠,他將強力膠和木板一塊兒遞給鄭天雲。
老鄭接手后翻上車頂,蹲在上面將膠水調勻,繼續用兩樣東西填補着那個被鳥嘴扎出來的天窗破洞。
“你說他們啊?”莫墨自然知道父母的行程,因為他們的目的地就是莫墨幾人路程的終點,“他們要去哈城。”
哈城安全區,目前唯一受到軍方保護的區域,那裏已經聚集了不少研究人員和政府要員,早在青河橋上的時候,莫墨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信息。
那片一年之中起碼有大半的時間是寒冷乾燥的城市,此刻彷彿成為了所有難民的朝聖之地。
“婉兒,你快看外面。”
蔡依依趴在車窗檻上,清風拂過她的瓊鼻,她起身探出頭去,攏了攏耳邊的亂髮,媚眼緊緊盯着外面那片金黃的花海。
溫婉兒腦袋搭上她的肩膀,也看見了外面那片金燦燦的世界。
不知為何,本該是四月份就凋謝的油菜花今年卻依舊在旺盛生長,它們在陽光的輕灑下顯得格外絢爛。
“想不想下去看看?”
看見兩個女生滿眼放光,鄭天雲用手擋住眉毛,抬頭瞟了眼正午刺眼的太陽說,“剛好中午,咱們可以先下去把肚子餵飽了。”
“老莫,怎麼說?”他斜眼瞅了瞅旁邊認真開車的男生。
對比女生的愛花心思,莫墨看着這片格外繁茂的油菜地,心裏卻不自覺的冒出些古怪感。
他的視角和女生不太一樣,所以莫墨認為這地方不應該長這樣。
首先是季節不對,其次這片油菜地有些地方甚至還能看見根莖異常肥大。
花瓣顏色過於艷麗,當然最恐怖的是這些花枝的高度,有些居然能達到兩三米高。
況且這種招人耳目的花,不是偽裝色就是有問題,配上它高大的模樣,大概率不是偽裝,不過,他還是想近距離去看看。
“行,可以下去看看。”
莫墨斟酌了下,看着後視鏡提醒兩個小姐姐說,“一會下車之後,你倆跟緊我們,這地方看得我很不舒服。”
聽他說很不舒服,鄭天雲愣了愣抱着手臂質疑的說道,“老莫,你就吹吧,你覺醒的能力是修復,又不是心理感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莫墨沒理他,在油菜花地旁邊停了車,摘了墨鏡,確定周圍沒有喪屍之後,才和幾人說道,
“午飯就在車裏吃了,等會下去的時候記得帶上刀,其他的啥也別帶。”
“不是,老莫,”鄭天雲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搞得他心裏不太妙起來,他低聲問道,“這地方真有問題啊?”
莫墨指了指車外的幾株油菜花,然後問他,“你見過這麼粗的油菜花嗎?”
那幾株花莖都快有手腕那麼粗了,鄭天雲看了看,這才搖搖頭。
他確實沒見過這麼誇張的根莖,不過事無絕對,萬一是這片泥土特別肥沃導致的也說不定。
所以,還是得等一會兒下車觀察后再做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