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深夜探訪

“也不知道今年秋試會考些什麼。”凌南祈合上讀了一天的《尚書》，有些疲倦。他看了看房間四周，這是他兄長的房間，因為兄長和父親常年在戰場，他便可以借用。房間的牆上掛着一副山紋甲，還有書櫃裏堆的不知多少卷的兵書。他的神情有些無奈，把受傷的《尚書》放到了離兄長的兵書遠一些的位置。他走到門前，推開房間的木門，府里的等已經點上了好一會，許多廂房都已熄了燈。他透過點上的燈瞥見府里的一個丫鬟靠在院子左邊的長廊邊上低着頭像是綉着什麼東西。

他想起昨日早晨，路過妹妹房間時，好像也在綉着一個荷包，“要到乞巧節了嗎”他算着日子，父親和兄長已去邊境有些時日了，應該也快回來了。

此時大約已是子時，他合上門，準備更衣入睡。依稀聽到幾聲很急促的敲門聲，似乎是從府門傳來的。

不多時，一位家丁來到門前敲了幾聲，來喚他，少爺，府門前有個當兵的，指明要找你。”

不知為何，他的聲音好像逐漸減弱，突然停止了。他知道這人肯定是父親那邊來的，他想着，是什麼好消息，飛快的穿過走廊，向大門跑去，以至於跑掉了一隻鞋。

他發現母親已經站在了那裏，眼前的那人面色很疲憊，臉色很黯淡，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是乾淨的，盔甲卻幾乎沒有很雜亂，穿着的很整齊。

那人他認識，是父親手下的一位校尉，也是管家的侄子，在十多年前一次父親和兄長接到旨意出征前參的軍，那時聽聞遼軍侵犯邊境，主動請纓要入伍的，他很年輕，現在也不過二十有六而已。父親與兄長本不想帶這麼年輕的後生去戰場，但奈何他一心想去，便是最後也軟磨硬泡的參了軍。

那人見到他來了，跪了下來，低下了頭，緩緩呈上了一封信，上面的一些淡淡的血跡，似乎已經幹了許久。

他接過信，信的封面寫着，“吾兒南祈親啟”他看向一旁的母親，臉上殘留着淚流過的痕迹，也是一樣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便也就知道了大概。他轉了過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了一旁父親的部下，想要再問一些父親的事情，只留下越來越遠的馬蹄聲，還有向陽關而去的背影。

他在母親房裏陪了母親許久，見母親情緒好了些，他才回到自己房間，闔上門，重新點上了燈。打開了父親寫的信。

“祈兒，照顧好你母親，還有璇兒，願日後一切安好，勿念。”

他知道，父親說了這話，意味着什麼，他只是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之前只是一門心思想着做官報國，考取功名，恨自己空有一身和兄長一樣的功夫卻沒有和他們一道上戰場，恨自己不能夠在陽關殺幾個金軍遼軍，他也恨父親，之前明明每次都是只有好消息，這次卻是生死難料。他的腦中這些想法不斷碰撞着苦苦思索了許久，他還是覺得要做些什麼。

他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書櫃中那些自己秋試要用到的書和一些自己的其他書，從書櫃中拿出了一卷地圖，劃出了從蘇州府到陽關的距離：他要去陽關找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