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糰子有大志向
宋家兩個兒媳婦用鯽魚熬了湯，石春花喝了兩大碗，給張冬雪留了一碗，婆媳倆分了一條魚。
另外一條魚又放上一些菘菜加了一點點鹽重新燉了，晚上家人就着雜麵餅子吃了頓飯。
寶珠半夜的時候餓醒了，在石春花懷裏拱來拱去，石春花撩開衣服把飯碗遞給閨女，吸吮半天累到冒汗也沒吃到飯她不幹了，扯着嗓子嚎起來。
左右廂房相繼點着油燈，張冬雪在窗根下小聲問：“婆婆，是小姑餓了嗎？”
“應該是，喝了鯽魚湯怎麼還沒奶水呢？”石春花愁得慌，難道真讓兒媳婦一人喂倆孩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閨女，可也不捨得小孫子挨餓啊！
“娘，您別想太多，今晚我先喂小姑，也許您明天就來奶水了呢！”
但願吧，宋老趕抱着自己的行李捲去了老三老四屋裏，張冬雪把兒子包裹嚴實抱到婆婆這邊。
餓極了的寶珠再次把兩個飯碗吸空，小舌頭無意識地舔着嘴唇，好像沒太吃飽哎！
宋福旺也醒了，可惜輪到他已經沒飯了，小傢伙皺着眉頭要哭不哭的直吭嘰，這可咋辦？張冬雪只好拿着油燈去灶間抓了把雜糧想熬點米湯出來喂兒子。
“我來吧，你回屋等着。”老大媳婦李秀梅嘆了口氣拍拍妯娌胳膊。
宋家不富裕，整日裏雜糧配鹹菜，弟媳婦那點奶水喂一個孩子都不怎麼夠，如今要喂倆真是難為她了。
東屋裏，石春花一邊晃着孫子，一邊虛點閨女腦門：“你怎麼就不給侄子留點飯呢，也怪我不爭氣，這都一天了也沒個奶水。”
寶珠當時是真餓了，根本沒想那麼多，再說她也沒吃飽啊，這剛來第一天就面臨口糧緊缺的問題，以後日子咋過？
吃了個半飽的寶珠迷迷糊糊又睡著了。
“爹、娘你們快來看啊！”宋大河起了個大早想去溜兔套，結果一出門就看到院子裏杵着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走近了一看，我滴個乖乖，居然是一頭奶羊，肚子下面墜着兩大坨，看着快有小牛犢大了。
家裏除了坐月子的石春花和幾個小孩子都被他喊出來了，宋老趕掃帚都抄起來了，準備揍兒子一頓，看到奶羊把手裏東西扔掉跑過去：“這是哪來的？”
家裏院門關的好好的，羊還是拴在木樁子上的，很明顯是特地給他家送來啊！
“大川，你去徐家看看他家那頭羊在不。”整個杏花坳就徐家有一頭羊，要不是他家的那就留下。
“爹，徐家的羊又臟又瘦，眼前這個根本不是啊，我看這頭羊奶水倒是挺足的，咱們拿個盆擼一些，煮了給小姑和婆婆喝吧！”張冬雪舒展開眉頭說。
小姑和兒子早早就醒了，看樣子都餓了，可她已經沒有奶水喂孩子，有了這頭奶羊就不愁了。
為了穩妥起見，宋老趕還是讓大兒子去徐家外面轉了一圈，確定他們家的羊還在，李秀梅和張冬雪洗乾淨手開始擼羊奶。
擠了足足半盆乳白色的羊奶，用鍋熬開晾涼以後妯娌倆端着去了婆婆屋裏，憨子宋大河跟在倆人後頭往裏走，被宋大川薅住衣領：“溜兔子去！”
“對了，我還要用兔子給妹妹換個好聽的名字呢，怎麼把正事忘了！”宋大河轉身就想出門。
宋老趕叮囑他套到獵物先拿回家，由他帶着東西去找肖先生，宋大河瓮聲瓮氣問道：“這事我也能辦，不就是用兔子換個名嗎？”
這裏面門道多了，別人去找肖先生那是求人家幫忙，二兒子去了和土匪進村沒啥區別，把人家嚇着別想求名了。
羊奶晾到溫熱不燙手的程度，
張冬雪餵了兒子一小碗，寶珠連着喝了兩碗，小嘴還一個勁砸吧。
石春花不敢喂她了，看到盆里還有兩碗羊奶，分給了大孫子和二兒媳婦。
一座雲霧環繞的道觀里，一群道士打扮的人鬆了口氣，小祖宗吃飯的問題終於解決了！
宋家人把奶羊挪到後院，宋老趕和老三老四給它弄了個臨時的棚子：“大海你下午該回飯館了吧！”
宋老三在明雲縣城一家飯館做學徒，起初他只是個店小二，後來掌柜的見他機靈有眼色，就給他安排了一些跑腿的差事，去年宋大海找了個機會自己提出想去廚房做學徒。
家裏條件不好，他要是能出徒不管自己擺個小攤子還是在飯館當幫廚，都比做店小兒掙的多。
“我這次走恐怕要過幾個月才能回來，師父說再學一年就幫我提做二廚的事，就算這事不成，我也想好了回來趕在有集市的時候去賣麵條，賣包子也能賺些錢。-”
宋老趕什麼都沒說，拍拍他肩膀嘆口氣轉身走了。
下午宋大海即將離家的時候，石春花把他叫進屋，寶珠正轉動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打量屋裏的陳設。
這個家用一個字形容那就是：窮！倆字概括就是：真窮！
“娘，您感覺咋樣？”宋大海滿眼關切地看着石春花，隨後低下頭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我妹真好看！”
寶珠鼓鼓小腮幫，吐出一個奶泡泡，三哥送你個見面禮！
“三啊，回去以後少說話，多做事，挨罵的話就忍忍，要是挨打的話就回來，千萬別和混混來往，也別招惹那些有錢人。”
“娘，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門了，您別惦記了，這裏有五十文錢是我攢下的，讓爹買點肉您補補身子，我走啦！”宋大海俯身親了妹妹一口，又說了一句：“真好看”出了屋。
寶珠艱難轉頭，見石春花偷偷抹眼淚，還小聲嘀咕：“這孩子好幾個月攢了五十文錢全留家裏了，他向來報喜不報憂，也不知道在飯館過的究竟怎麼樣......”
之後她又絮叨起小兒子都十歲了，就因為家裏沒錢還在隔壁村私塾和一群七八歲的孩子擠在一起讀書。
家裏日子過的這麼艱難嗎？寶珠不想看到石春花抹眼淚，她今天第一次體會到心疼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小小的糰子攥着拳頭，她要幫家裏改變窮困的局面，賺好多好多的錢，讓家人吃上肉和精細糧食，不再讓三哥做學徒，給四哥找個好點的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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