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死亡並不是終點
這天夜裏,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坐在電腦前。
仔細看,這人正是咖啡男子,小周哥。
忽然電腦響起郵件的提醒聲,彈出連接界面。
“哦,應該是博士錄取結果到了吧?”咖啡男子心想。
他淡定地打開界面,陷入了沉思。
“這樣啊,說到底我還欠他一杯咖啡!”
話說又是3月之後,白樺已經病入膏肓,只能熬一天是一天。他躺着床上,各種針管插入他的身上,不忍直視。
旁邊的白母看着這可憐的孩子,只能無助地守住。儘管她預料了最後的結局,但是見到自己孩子受病痛的折磨,依然難受得不能自已。
“醫生,能不能降低他的痛苦?”白母哀求道。
醫生嘆嘆氣道:“只能使用一些止痛藥,但是只能緩解一時…”
白父走向前來,大聲問責道:“不是說按照療程來,會有奇迹!半年下來,我的孩兒怎麼成這樣了!”
一個新來的醫生道:“生死有命……家屬請開看點。”
白父聽得有點懵!腦子嗡嗡的,反應過來暴怒道:“你……你這是騙人吶,你這是拿我兒子的命來騙錢啊!!”
白父愈說愈生氣,氣的喘不過起來。心中的怒火有三丈高,上去就揪住這個醫生的衣領,狠狠地懟着他臉上道:“好你這個草菅人命的狗屁醫生……你害了我的兒子!”
身旁的白母一看,急忙阻止他,沒曾想被白父下意識一個反推,踉蹌倒地。
其他醫生也一起上去阻攔,終於把白父拉開,其中一個女護士急忙把白母扶了起來。
白父看着這群身着白色的人,就像看着一個個死神。心中怒火又漲了三丈,怒中帶憤道:“你們這些讀過書的衣冠禽獸,眼裏為了錢,什麼都可以出賣。我好好的兒子,竟被你們折磨成這個下場!好啊你們……”
白母見狀卻無能為力,只道:“這是孩子的命啊,別怪醫生了……”
白父一聽,感覺受到身邊人的背叛,心中的怒火如火上澆油,燒得頭昏眼花。罵道:“我早看出來了,你也不在意小樺的死活,你枉為人母。小樺有你這樣的母親,真的是……”
白父越說越難聽,白母受不了,眼淚奔涌而出,悲傷欲絕。
白父忍不住,無法忍受在這種罪惡的場所再待一秒。一邊走出醫院,一邊指着罵道:
“你們等着,你們等着……”
白父不知去向何處,白母走向白樺的床前,她看着眼前的孩子,腦海里彷彿回到了剛剛生產,看着小小可愛的模樣。只是,此時眼前的他只有可憐的樣子,不過這同樣讓她心裏萌生着深深的母愛。她撫摸着白樺的臉頰,面色是那麼憔悴,她隻身一人陪伴在白樺身邊,想起白父失控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此前小樺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希望自己和白父能看開點。
後知後覺,領會到眼前的孩子的用心良苦,白母不禁悲從中來。
只是白母生性柔弱,終於聽了進去。可憐那白父,固執不通,終究還是沒能看開。
白母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這個病房。想起白樺在這裏度過的那些時光,她走起身來,在這個房間裏摸索着白樺的痕迹,她想感受一下孩子的所想所思。
雖然關心着一直關心着孩子,但卻沒能夠站在他的角度和他說話,白母如是想。
“小樺平時都在想什麼呢?”
白母想起了他的筆記本電腦,
她打開在一旁的灰色的電腦包,將沉甸甸的它抽出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開機后直接就能進入電腦桌面,已經被白樺取消鎖了。
白母看到一個文件夾,那正是白樺此前錄製的視頻。她打開第一個,熟悉的自我介紹聲來了:
我是白樺,白是黑白的白,樺是樺木的樺,今年16歲。這是我錄製的第一個視頻,我想記錄一下這一年裏的故事……
白母看着眼前視頻里的人,心裏百感交集。她覺得,這是小樺準備留給她的遺物……也是最珍貴的東西。
或許就是讓她他看開一點,看到視頻還能感受到慰藉,不至於陷入沉痛,無法自拔。
忽然,白母發現電腦的桌面有一行字,似乎提示她去撥打。
“如果我不在了,請聯繫這個號碼:13838678”
白母好奇,心想着小樺還留下這什麼。她撥打了電話:
“喂,你好?”
“我是白樺的媽媽,請問你是小樺的朋友嗎?”
“嗯,阿姨。白樺那他怎麼樣了呢?”
“他情況很不好……”
“哦,我知道了。我這裏有件東西,需要交付給你們。”
“嗯?什麼東西?”
“阿姨,見面再說吧,不過白樺說得交給他的父親!”
白父帶着怨恨離開了醫院,他以陰謀論思索着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摻雜着相當多的惡意。
“既然不讓我兒活,你們也想好活,哪裏有這種好事!!”白父心裏不停地念叨着這句。
他來到一個文具店,買了一個美工刀,長有20厘米,直徑45毫米厚度0.6毫米。-他狠狠地盯着這支美工刀,望了半天,這是他復仇的工具!
忽然電話鈴聲響了,打攪了他復仇的思路。
“小樺有東西留給你,你快去接一下……”
白父一聽見白樺還有東西留給自己,就把剛剛謀划復仇的事拋之腦後,急忙趕過去。
“叔,這是白樺交代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這是一顆樹苗,灰色的樹榦,長着幾支細細的枝幹,枝幹尾部上有幾顆嫩芽。盆里剛澆的水,散發著一陣泥土的氣息。
白父接過盆栽,問道:“這是什麼樹?”
“白樺樹。他說他已經知道自己熬不住了,看你一直接受不了,因此讓我在合適的時候把這個交給你,還有一封信。”
白父急忙地拆開那封白色的信封,裏面一張紙只有一句話:
“死亡並不是離去,遺忘才是。”
這幾個字彷彿直觸他的靈魂,也成為解救他離開苦海的良藥。他低着頭,靜靜地抱着盆栽,低聲自語道:
“我怎麼可能忘記你啊,傻孩子……”
這顆光禿禿的樹枝呀,迎着陽光,它會感到快樂嗎?
半晌,白父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個月前。”
白父悲慟萬分,他才明白當他們都在承受現實的殘酷時,而自己還在忘我的陷入幻想之中,自欺欺人。
白父謝過,便奔向醫院。
他望着陷入昏迷的孩子,緊緊握着他的手,痛哭道:
“是爸爸不好,當初你說不去化療,早該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