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碾壓之勢
轟隆聲傳來,庄門崩碎的巨響把樓中飲酒賞舞的王子嚇了一跳。
姒秋也止住了舞動的身姿,她以神識略微感知一番,神情有些驚訝。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隱在袍帽之下看不清具體,更怪異的是自己竟然感知不到境界!
在這西域小國何時出現了這麼一位強大的修士?
這人是誰?
來酒庄做什麼?
會不會對當下的計劃產生影響?
姒秋臉上掠過一絲慌張。
王子見她因響聲停下了舞步,頓時怒火中燒,他對着身邊那個高大的侍從吼叫道:“納切!你去給本王子看看怎麼回事,那群飯桶在外面搞什麼!”
“再打擾到美人兒跳舞,統統去領罰!”
只見那名為納切的侍從沉沉地諾了一聲,正要轉身,忽然腦海傳來一道聲音:“那人很強,你大概不是對手。我觀其行事並無太大敵意,所以不要硬拼……”
納切身形略微一頓,低垂着的腦袋衝著姒秋點了點,示意自己知曉,隨後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姒秋把目光從納切身上收回,對着大王子兀?沃嫣然一笑,“王子大人,我們繼續吧……”
未初三刻,在守衛驚恐的目光中,慶雲跨過已是崩成碎塊的石門,來到了庄中。
乍眼看去,軒敞的酒庄內有很多葡萄架和蔭房。
葡萄架上爬着密實粗壯的藤蔓,翠綠的葡萄葉下,是一大串一大串似瑪瑙、翡翠的葡萄,這些飽飲日光的葡萄多是庄中釀酒所用。
蔭房則是用來晾制葡萄乾的,略長的方形結構,由土塊兒砌成,牆壁上佈滿形色不一的可以透氣的漂亮花孔,別緻又好看。
在端璽,葡萄架和蔭房幾乎隨處可見,尤其是在鳴沙這樣豪華的酒莊裏,它們各自首尾銜接,像廊道一樣連成一片,組成了一道奇特的風景。
走在其中,慶雲一邊欣賞這美景一邊驚讚不已。
此刻的他,好像全然不知四周早已被埋伏許久的流沙士兵所包圍!
然而,早在莊園之外愜意地聽沐晏說書時,慶雲就已經通過神識明晰這一切了!
那時他感知到庄中有不少修士存在,凡人卻是一個沒有,自己還納悶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直到自己的神魂之力再往深處探去,瞥見天衍聖女姒秋那宛若驚鴻一般的舞姿,還瞧見了一個瘦弱得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男人。
等到那男人稱自己為“王子”之時,慶雲才明了——竟是有個王子在裏面喝酒哩!
王子又如何?
我千里迢迢來到這兒,就是為了幽會啊呸……面見咱家聖女的。
結果你個王子獨賞聖女舞姿也就罷了,還下令不讓我進來,你說不能就不能啊,這你家地盤啊?
哎,好像確實是人家地盤……
反正我不管!
今兒個誰都別想攔我!
慶雲一步一息,在藤架下走得甚是悠哉。
他偶爾撩撥下藤葉,摸摸結滿葡萄的藤蔓,感受着指尖傳來的粗糙,又踩着地上那時而從藤葉間闖進來的陽光,和光影玩起了捉迷藏。
此刻的慶雲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般,睜着大大的眼睛,對一切都充滿好奇。
在琅槐的十幾年屬實給他憋壞了,如今好不容易出來,可要好好逛逛!
可是四周埋伏他的那些流沙士兵卻並不這樣想。
在他們眼中,一身黑衣蔽體、境界未知又踏着詭異步伐的慶雲,
就像從魔界降臨的魔神,於人間徘徊彷徨伺機收割萬物一般駭人!
流沙軍們亦步亦趨,隨着慶雲的走動而不斷變換身位,竭力隱匿着自己的身形。
有天衍聖女為王子翩然起舞。
有天絕劍子與流沙軍捉迷藏。
一門之隔,一庄兩景。
真是奇了怪也!
空無一人的街邊,沐晏笑着心道。
……
“戰!”
有怒聲驟喝。
簌!
又並着一道破風聲急至。
慶雲抬眼,但見竟是一柄巨斧襲來。
那巨斧劈穿藤架,致使無數的藤葉飛落四方。
慶雲伸出一根手指,輕道:
“風襲!”
地階法術的符文光芒瞬間纏上指尖,繞指而動。
符光顯現,疾風驟起!
慶雲一指點向面前上空,只見,勁風如離弦之箭般驀地衝出,裹着散落的藤架葡葉等一起向著那柄斧頭迎擊而去。
我這小身板可掄不起這巨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還是還給你吧,畢竟我還是個孩子啊!
咚!
巨斧與疾風相擊,然斧頭上的力道還是差了幾分,它在疾風的力量下竟被打飛向來時的方向。
慶雲順着那斧頭飛去的方向看去,目光盡處,一名體型壯碩的漢子手持另一巨斧,正作出防禦狀,看樣子是要擋下慶雲的這發“回禮”。
慶雲感知了一下那巨漢的境界修為。
那巨漢體內的經脈生着四色的微光,這代表了四道靈脈。
靈脈有五行、風雷、陰陽之分,每種靈脈顏色各異,只能開闢一個。
唯有開闢了五行靈脈的才能開闢風雷靈脈,七種靈脈全部開闢的才有可能再開陰陽靈脈。
如這人一般的四道靈脈,是只在辟靈境界開闢了四種五行靈脈。
四道靈脈,資質中等。
慶雲暗道可惜,四道靈脈的天賦體質,其實已經不錯,這要放到中洲小門小派的就是妥妥的天驕待遇。
可惜這裏是清陽靈氣極為稀少的流沙,又有那瀰漫濁氣的炎火之山的關係,在端璽,清濁靈氣互相衝突,陰陽不調,導致草木都難以生根發芽,更何況修士修行。
如巨漢這般的四道靈脈天賦,怕是在這兒很難有所晉陞了。
再向其下丹田探去,其丹田處有一團霧狀的如漩渦般旋轉的清陽靈氣,被經脈的光輝映照,也是絢麗非常。
這團漩渦便是地境氣旋的標誌了。
氣旋境可短暫滯空,因此這巨汗立於空中實屬正常。
體內誕生了清陽靈氣旋渦,氣旋境的仙修,與自己相差四個小境界!
神魂查探的這一切,只在瞬息間便完成了。
慶雲微微搖搖頭,收斂了一點指尖湧入符文的靈力,那名為“風襲”的法術力量頓時下降了一個小境界。
只見那漢子雖是全力抵擋,但仍被慶雲這道挾着斧頭的風系法術一下擊飛。
那人從空中被砸落在地上,繼而又撞碎了數個蔭房和藤架。
慶雲雖將風襲的力量從魂外撤到了氣旋,但仍不是這人能夠抵抗的。
嗖嗖!
納切出手過後,四周埋伏的其他流沙士兵紛紛現身,各自揮刀殺向慶雲,其中還包括早先看大門的那倆人。
這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地境生息修士,生息境位列氣旋之下,是專註提升肉身之力的境界。
因為大漠之中靈力稀缺的緣故,因此進境困難,使得這裏的人更喜歡橫練肉身氣血之力,能出現像揮斧之人那般的氣旋境界已是實屬難得。
慶雲在反擊之後,指上符光卻是不減。
疾風回身,卷着藤葉開始繞身而動。
慶雲閉着眼睛,纏着法術符文的手指在空中徐徐划動,宛如一個指點千軍萬馬排兵佈陣的將軍,風和葉則是他的士兵!
疾風掠過一眾士兵,在庄中肆意遊盪,僅僅一兩息的時間便將所有人擊暈在地,實在不能再輕鬆!
慶雲順着廊道,繼續向著中心的那座酒樓走去。
埋伏自己的士兵均勻地躺在廊道一旁,身前路面也早已被自己的法術清理乾淨。
這時,那酒樓門裏傳出怒吼,緊接着便是一人踹門而出。
只聽那大王子兀?沃吼叫道:“納切你們這群豬在幹什麼?!”
大罵過後,待看到一地的狼藉,卻是瞳孔放大,內心驚駭萬分。
……
納切?
兀端納切?
慶雲在來流沙之前了解過端璽的情況,先前隨地丟斧頭那人是端璽的大將,流沙軍的統領,整個國家實力最強的存在。
結果……卻是一個照面被自己擊敗……
納切倚在廊道盡頭的台階之下,神色萎靡不振,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似乎還沒從慶雲那一擊之下回過氣來。
待他看到大王子出來后,登時急慌慌道:“大人別出來!快進去!咳咳……”
王子看到本來該起身保護自己的一眾流沙精銳全部躺地,就知道大禍臨頭了。
他踉蹌着不斷後退,想要關上門,藉此擋住悠悠踱步而來的黑衣惡魔,卻是哎呦一聲被門檻絆倒。
他一邊捂着自己的屁股向後爬行,一邊涕泗求饒:“高手高手,饒我一命!”
“我爹是端璽國王,我是大王子!”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只要你開口,我統統給你!……”
一國的最強者折戟人前,連尊貴的王子都趴在地上求饒,何其嘲諷!
這就是世俗國家面對上位修士的悲哀!
我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可惜你給不了,慶雲心裏打趣道。
慶雲不斷臨近,王子不斷哀求。
待慶雲上了台階走到門前之時,兀?沃才發現這位黑衣人的目光壓根不在他身上。
竟一直注視着那依舊和樂翩然起舞的舞女!
庭院內明明已是一片破敗,樓中卻是樂聲不止、舞步不停,直教人覺得詭異至極!
但王子來不及多想別的,他急切吼道:“美人兒、美人兒!”
“我把美人兒給你……你饒我一命!”
“她和高手您一樣是中洲來的,是……”
然王子話還未說完,慶雲便打斷了他。
“色授魂與,心愉於側。”
“聖女之姿,當真是風華絕代!”
大王子腦袋一懵,“聖女,什麼聖女?”
慶雲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王子立馬閉口。
“她當然是中洲來的……”
“中洲,東海郡,睢陵,天衍宗聖女——姒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