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撲空
院外大樹下，余無語來回踱步，時不時抬起頭來，藉著燈火望向遠方漆黑的夜色。余無語心跳得很快，手腳都在發抖，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次行動只能成功，不能失敗。一旦失敗，他勢必遭到金風細雨樓上下的追殺。
無論那個時代，無論那個地方，所有人都厭惡叛徒。現如今余無語正是在做金風細雨樓的叛徒。
一個人當叛徒，絕不是一念之差，而是內心經過許久掙扎的結果！余無語當然也一樣。事實上余無語當叛徒也不止在今天，只不過今日表現得格外明顯而已。
這一次的背叛令余無語已沒有任何退路。所以余無語不但希望能除掉陳牧，為總堂主雷損立下大功，也想乘此機會，將金風細雨樓連根拔起，這樣也沒有人找他報仇。
若能成功，權勢地位美色財富，所有的一切都滾滾而來。
余無語若非貪慕這些，又怎會背叛金風細雨樓呢？
一陣腳步聲自遠方傳到余無語耳中，腳步聲很整齊，聽上去彷彿只是幾個人所發出的聲音，而且步子的頻率步伐似乎相差無幾。
一直手腳發抖的余無語忽然鎮定下來，那張擔憂驚恐的臉龐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神色。從手下那裏接過火把，目視遠方黑暗處那一群走來的人。
夜色太暗，余無語眼力很好，來人卻還很遠，還是難以看清。
這火把也不是讓他看清來人，而是一種獨特的暗號。余無語的耳朵聳動，在仔細聆聽。同一時間右手握住腰上的銅錘，做好戰鬥的準備。
很快一聲貓叫聲傳來。
余無語立刻放鬆下來，口中也立刻回應了一聲狗吠。
來人似已聽到了暗號，腳步加快。
兩方人馬，終於匯合。
來了二十多號人，為首隻有四個，他們正是六分半堂四堂主雷恨、五堂主雷滾、十二堂主趙鐵冷、十三堂主周角。其他二十四人當然也是精兵強將。為了拿下陳牧的項上人頭，六分半堂確實下了大手筆。
余無語小跑幾步，上前給雷恨、雷滾等人行禮，表現十分謙遜，緊接着用帶着些許得意的聲音，道：“屬下已按照吩咐給陳牧下了葯，現在他正在房間睡覺，不過除開他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是和他一起來的，實力似乎不弱。”
雷滾腰上綁着粗壯的鐵鏈，左右腰上各掛着鐵鎚，這正是他的獨門兵器風雨流星錘。
雷滾對余無語的話頗為不屑，冷哼道：“多一個人又如何？縱然那傢伙有蘇夢枕的本事，今天也得乖乖將項上人頭交出來。”目中紅光一閃，朝雷恨望了過去，“老四，你怎麼看？”
雷恨面上簡直一丁點表情也沒有，可目中卻露出了仇恨之色。身上忽然發起一陣很奇特的響聲，了解雷恨的人，都知道雷恨已迫不及待要動手了。
雷恨瞅了雷滾一眼，雙手握成拳頭，一字一句道：“還能怎麼看，賭運氣唄！如果陳牧找上了我，這大功當然是我的，如果陳牧找上了你，你又有本事吃得下，那這大功就是你的。”
雷滾滿意點了點頭，道：“老四，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雷恨沒有再搭理雷滾，對余無語揮了揮手，示意帶路，也示意可以動手了。
余無語一張臉變得紅潤起來，轉過身又發出了一個獨特的信號！本來在門口負責保護陳牧、聶千愁的守衛一下子變成要殺陳牧的人。
雷恨、雷滾下達指令，一眾好手分散開去，將院子包圍起來，
只有餘無語、雷恨、雷滾、趙鐵冷、周角五人直奔屋子。
砰。
大門化作碎片。
雷恨、雷滾兩人互不相讓，一馬當先，第一批進屋，趙鐵冷、周角、余無語三人緊隨其後。
五人都做好戰鬥準備，無論瞧見的人是聶千愁，還是陳牧，都將第一時間出手，第一時間打殺。
沒有人出手。
燈盞將屋子完全照亮，可無論陳牧還是聶千愁竟然全都消失不見了。
五人一齊呆住。
雷恨、雷滾的臉不約而同沉了下來：“余無語，人呢？”
余無語也是目瞪口呆，耳中傳來聲音，全身發抖，一時間竟不敢看雷恨、雷滾的樣子。他也算反應迅速，將負責在門口守着的大漢叫了進來，厲聲道：“我叫你們看管的人去哪裏了？”抬起腳將其中一人踢倒在地。
兩條大漢全身打顫，不約而同道：“屬下一直在外面守着，的確沒有看人走出來。”
屋中尋了一圈的十二堂主趙鐵冷畢恭畢敬來到雷恨面前，雙手遞上一張紙條，道：“這是屋中發現的。”
‘六分半堂的小崽子們，老子到了京城再和你們算賬！’
雷恨、雷滾兩人的臉色更加陰沉。極度憤怒之下，雷滾更是反手拍碎了身旁的桌子。雷恨也很憤怒，可這種時候雷恨反而冷靜下來，右手食指拇指搓了搓紙條，手上立刻出現了墨痕。
“字跡還沒幹，他們定然沒跑多遠。”
雷滾大吼一聲，召集部下，立刻追擊殺去。
余無語也趕緊召集手下，想要將功補過。
雷恨也不甘人後，正要發號施令，趙鐵冷忽然道：“四堂主，或許這是陳牧的調虎離山之計，他未必去了京城，很有可能還留在楚河鎮。”
雷恨心情立刻平復下來，沉聲道：“有什麼憑證？”
趙鐵冷分析道：“蘇夢枕能和總堂主鬥了那麼多年，總堂主也沒有法子奈何得了他，足以見得此人的本事！他在病倒之時召集陳牧來京，十之八九就是將金風細雨樓託付此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有勇無謀之輩？他故意留下墨跡未乾的紙條，難道只是為了激怒我們嗎？”停頓一下，趙鐵冷咳嗽一聲，“當然這只是屬下的推測，至於到底如何，還請四堂主定奪。”
雷恨沉吟一會兒，作出決斷。
雷恨讓屬下堵死楚河鎮到通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守株待兔，等待陳牧落入網中。
雷恨當然也清楚這個決定極有可能使得誅殺陳牧的功勞被雷滾所得，心裏雖然十分不甘心，但眼下只好如此，一切以大局為重。
雷恨的決定很是高明，只可惜陳牧還是技高一籌。正在雷恨守株待兔的時候，陳牧、聶千愁正在前往京師汴梁的路上，這一路上不但快馬加鞭，而且暢通無阻。
因為他們混跡在余無語眾手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