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戚少商
虎尾溪，赤練峰。
連雲寨九大寨主，除開三寨主阮明正以及被關押起來的七寨主‘金蛇槍’孟有威，其他包括大寨主‘九現神龍’戚少商都來此為陳牧送行。
作為連雲寨大寨主的戚少商更抓着韁繩，為陳牧牽馬。若是以往，連雲寨其他寨主看到這一幕定然臉色大變，勃然大怒。他們尊敬戚少商，所以絕看不慣戚少商如此自損威風。可這次哪怕脾氣最火爆，在眾兄弟中間除開戚少商以外，最有威信的二寨主勞穴光也沒有任何不悅之色，每個人看向陳牧時，目中都有濃烈得化不開的感激之色。
戚少商臉上露出依依不捨的神色，卻還是將韁繩交到陳牧手中，但還是希望陳牧回心轉意道：“京城如今是一灘渾水，危機四伏，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陳兄實在不該踏這趟渾水，何不留在連雲寨，與兄弟們共創一番大事呢？”
連雲寨剛剛歷經大當家‘玉面修羅’顧惜朝背叛之事，寨中上下對外界之人十分敏感。可戚少商提出這個建議，在場眾寨主卻沒有一個有意見。他們也發自肺腑希望陳牧能留下來。
原因在兩個方面。一，陳牧能力出眾，某些方面雖然不及顧惜朝，但某些方面特別是眼光上，比起顧惜朝乃至於戚少商有過之而無不及；二，陳牧對連雲寨上下眾兄弟都有救命之恩！本來顧惜朝設下天衣無縫的計劃，剷除連雲寨，為丞相傅宗書立下大功，達到升官發財的目的。如果不是有陳牧的出現，所有人包括戚少商都認為自己等人凶多吉少。
也正因為這兩點原因，雖然連雲寨上下剛遭到背叛，但對陳牧還是歡迎之至的。
陳牧接過戚少商遞過來的韁繩，反手將腰上的寶刀放在馬鞍上，輕輕拍打着馬背，帶着一種無奈的語聲道：“我也知道一入京師，便身不由己，所以這些年來我從未想過去往京師，可如今蘇師兄沉痾在身，又飛書於我，顯然有大事與我一談，無論作為他的師弟還是兄弟，京城之行都再所難免。”目中露出憂慮之色，卻一閃而逝，很快露出一個燦爛笑臉，聲音中帶着豪邁之氣，道：“更何況經過這幾年的走南闖北，我也明白，不入京城，就無法龍飛九天，就沒有法子改變如今天下的局面，所以縱然是龍潭虎穴，我也要闖上一闖，成則為王，敗亦做鬼雄。”
眾人被陳牧的豪情感染，紛紛稱好，也知曉陳牧的決心已定，所以也不再勸說。
所有人拿出酒袋，一同暢飲，然後分道揚鑣。
戚少商對陳牧承諾道：“若有所求，儘管傳書，無論如何，戚少商必將援手。”
陳牧拍了拍戚少商肩膀，翻身上馬，道：“我只希望這種事情不要出現才好，若真到了那個時候，我也不會和老哥你客氣的。”
離別本是傷感的，眾人卻無不豪情萬丈，期待下一次的會面。
在場所有人都喝了酒，只有一個人沒喝。
這人不是連雲寨的人，而是隨陳牧同行去往京城的人。此人木訥寡言，臉上甚至連表情也很少，剛才陳牧與連雲寨眾寨主交談的時候，此人也一言不發。
對於這個人來說，世上所有人都已不重要，只有陳牧除開。他對陳牧非常感激，陳牧不僅救下他的命，而且給心灰意冷的他注入了活下來的動力。
他本是豪情萬丈的人，可因為被兄弟背叛，所以才木訥寡言。他本不再相信任何人，可如今他卻相信陳牧，因為他已將陳牧當做他的兄弟。
他心中又有了豪情，
可這一份豪情卻不是過去一般外放，而是內斂的！這一份豪情只因陳牧而留。
陳牧和他沿着小路，催馬急行。
‘其實你應該喝一點酒，喝一點酒對任何人都沒有壞處的。’陳牧目光望着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那人淡淡道：“喝酒容易誤事，哪怕一點酒也不例外！六分半堂消息靈通，如今必然已知道你的存在，你的這一趟京師之行，必沒有法子順順利利，還是小心為妙。”
如果連雲寨眾寨主在此，必定大為驚訝。
陳牧和那人在連雲寨呆了三四天，那人這三四天也沒有說過這麼多話。
陳牧臉上卻沒有半點奇怪的神色，輕輕嘆息道：“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留在連雲寨，而不應該與我一同冒險。”
那人的手抓緊韁繩，目光凝視陳牧，道：“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救了我一命，我要還給你。”
陳牧目中露出笑意，道：“你恐怕還不起，兄弟情義，你怎麼還得起？”
那人身軀劇震，眼睛忽然有了血絲，過了許久才道：‘你將我當做兄弟？’
陳牧道：“能與你這樣的人當兄弟，是我的福氣。”
那人深深吸一口氣，卻沒有說話。他本不是會表達的人，可因為陳牧這句話，心裏暗暗發誓，縱然付出一切代價，他也要將陳牧平安送到京城。
陽光灑落下來，照在兩人的臉上，陳牧和聶千愁彷彿都在發光，發出一種神聖的光芒。
陳牧無意識偏過頭看到聶千愁的側臉，忽然有一種感覺聶千愁已恢復成昔日的白髮狂人。
事急如救火，非快不可。
陳牧、聶千愁盡量以最快的速度趕路，同時保持自身有充分的休息時間，以維持精神體力。兩人都知道這一路上必然會遇上六分半堂的高手，所以保持全盛狀態是不可或缺的。
不過一路上兩人都非常太平安穩，雖然遇上一些小打小鬧，卻沒有遇上真正的危險。
一直到楚河鎮。
楚河鎮距離京城數十里遠，是去往京城的必經之地。這裏規模雖小，但商旅雲集，繁盛非凡。居中大街名漢界，由南而北，貫穿小鎮。此地除了是小鎮的經濟命脈以外，還有一條重大使命。
楚河漢界，君子協定。
江湖傳聞，楚河鎮正好位於金風細雨樓、六分半堂兩大勢力的據點之間，故於某年某月，兩大勢力首領未免鷸蚌相爭讓權力幫得利，於是訂立城下之盟，以長街為界，各自經營，互不侵犯。正因為這個雙贏方案，所以小鎮一直得以太平享樂，繁榮興盛。
陳牧、聶千愁抵達楚河鎮不久，就被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