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退稿
“經出版社編輯部討論,您的作品宏偉大氣,立意深刻且高大,甚至已經具有一定的文學性,但我社並沒有出版過此類期刊,所以。
我們很遺憾的通知您,您的作品將無法被本文庫收錄並出版。
希望未來的您能不忘初心,下筆有神,依舊熱愛寫作。”
一字一句的讀完這篇出版社發來的郵件,餘事頹然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哎呀,沒關係的啦,我以前也想過當作家,被退稿的時候他們都可高冷了,只給我一句——您的作品不符合要求,我社將不會收錄並出版....”
說著說著,宮興淇說不下去了,這已經是餘事第六次投這篇稿子被退回了。
“害,也沒什麼,他們不喜歡我重新寫一篇就好了....上次的稿費還沒花,足夠養活自己了...”
“我其實也不喜歡...不喜歡這篇...”
餘事的聲音越說越無力,越說越小,然後被宮興淇捂住了嘴。
“他們不喜歡,我喜歡,他們不要,我要,你說吧,一篇這種文章你一般能賣多少錢,我買了!”
餘事沒說話,怔怔的看了她一眼,他看到了女孩白凈光滑的臉上有兩道模糊的淚痕,總是帶着恬淡微笑的臉上帶上了憤憤和委屈。
她真的很喜歡自己的文章。
伸出手,抹去宮興淇臉上的淚痕,揉開她緊皺的眉頭,餘事笑了笑
“沒關係的,那個作家還沒被退過稿呢?我其實早就習慣了。”
宮興淇打掉了餘事摁在自己眉心的手指,翻了個白眼。
從家裏出來就和這個男生一起合租,整整三年,她哪裏會不知道,餘事從三年前開始寫作,從來不寫長篇,從來不刻意寫作,但每次出手必然命中,無一例外。
甚至好幾篇短文,例如《空調下的冰西瓜》《海倫與她的傘》《懷春》等都被官方引用或翻過牌子,被無數人引為經典。
他是出版界作家的最耀眼的新星。
“我已經決定了,寫點別的,我沒事了,謝謝你。”
宮興淇臉色一暗,眼神複雜的看着面前剛滿十九歲的男人。
“你想好了?”
她聲音溫柔的說著,帶着不該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成熟與寵溺。
聽着這種寵溺的語氣,餘事面色一獰,咬着牙抓了把頭髮。
“不!甘!心!!”
“我不甘心!!”
“他媽的,現在的出版社都是膽小鬼,只不過建立了一種新的題材就不敢出版。”
“不寫短篇和文章了,爺要寫書。”
“不實體,不賣座,就寫網絡小說,爺就要標新立異!氣死出版社那幫狗!”
宮興淇嘴角瘋狂抽搐,握住餘事胳膊的手都有點顫抖。
“你認真的嗎?!”
“哼!”
說著,餘事就掏出手機,下載了作家助手,註冊了自己的筆名
——米白做
專註米飯百種做法十九年。
事已至此,宮興淇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癱在沙發上,嚼着薯片,看着電視裏嘶吼着的桐人桑,好奇的發問。
“話說,你寫這些文章能賺多少啊?我看你花錢大手大腳的。”
餘事還在搗鼓着作家助手,於是頭也沒抬的回答
“也沒多少,最多的那個《紅妝》也只賣了兩萬,繼續分成什麼的比較多,二三百萬吧。”
“噗——”
宮興淇一口可樂噴到餘事臉上,
還把自己嗆的不行。
“我接一單才一百來萬....你就寫幾個字....”
說到這,餘事擦着臉,舔了舔嘴角的可樂(?)對着宮興淇挑了挑眉。
“來我的房間,我給你看點東西。”
兩人站起身,走到餘事房間門前。
“請進吧。”
餘事笑着開口,打開了卧室的們,走了進去。
“啊...”
宮興淇被房間裏的佈局嚇了一跳,牆上密密麻麻的貼着文件,便利貼,報紙,還有手寫的稿件。
靠牆的滿滿的書架下是成堆的被翻開的書,雜亂中帶着一絲魔性的秩序。
電腦屏幕是亮着的,空白的文檔上閃爍着光標。
宮興淇我隨手拿起幾本書,看了眼封面。
《數學詞典》
《AnnalsofMathematics》
《意林》
《關於固體推進劑侵蝕燃燒問題的半經驗理論》
《牛津字典》
《素描繪畫考級標準教材》
《米白做作品集》
“你這都什麼有的沒的?”
“看牆上。”
宮興淇聞訊看去,牆上的不是別的,正是餘事本人在各個領域發表了的,沒發表的各種作品。
而貼在她正對面的是一份較厚的文件。
“有興趣?”
餘事走了過來,揭了下來,遞給宮興淇。
“給你了,自己看着用吧,就當做提前給你生日禮物了。”
“....我就看看。”
接過那份文件,標題赫然寫着一行字
《論是否存在無窮多個素數p使得p+2是素數?
既孿生素數猜想的證明。》
宮興淇有些茫然的環顧這個屋子,三面牆上貼滿了薄薄厚厚這樣的東西,抿了抿嘴。
“走吧。”
回到客廳,打開電視,新聞已經播到了一半,恰好,又是一條緊急新聞,那女主持人的聲音帶着明顯的哭聲。
“下面播報一條緊急新聞,燈塔國議會對世界上全部科研人員發出通緝令,據有關部門報道,燈塔國普林斯頓大學一名科研人員獲得了力量,來自於他的職業。
他讓自己全身的細胞癌變,試圖獲得永生,卻使自己被能力反噬,變成了一團可以無限增殖的癌團。
目前,在燈塔國通緝令的作用下,其境內科研人員無一生還,據不完全統計。全球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科研人員被殺或自殺,也許,未來的學術水平最高的人將會是博士生?”
此時的新聞主持人還不知道,她今天說的話竟會一語成讖。
“這是普林斯頓的人能幹的事?哈哈哈哈哈哈”
餘事看到窗外有人御劍飛行而過,也不覺得新鮮,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提起毛筆,在空中一揮,一條墨色的筆跡在空中浮現。
“哦豁?”
李涵提起興趣,走到衛生間,在玻璃上寫下一個“視”字。
玻璃竟成為一塊可以直播全球任何角落的屏幕。
擦去玻璃上的視,在黃紙上寫下視字,燒去后融入水裏,端着碗,興沖沖的走下樓,折下一片柳葉,沾上水,在眼前一摸。
在睜開眼,整個世界都變了。
就好像百鬼日行。
空中還懸浮着無數鬼怪,以及一隻隱天蔽日的大手骨架。
向人看去......
“嘶~~”
“衣服...啊....六六六。”
很快效果消失,一切恢復原樣。
回到家裏,將水倒入自家養的花的花盆裏,餘事對繼續探索下去失去興趣。
“寫點什麼好呢?”
“你想寫什麼寫什麼唄。”
餘事回敬宮興淇一個白眼。
“想到了再說吧。”
“懶狗。”
“回屋了,拜拜。”
“早點睡吧,晚安。”
“你也是,晚安。”
說著,餘事打了個哈欠,擺擺手,又揉了揉頭髮,走回了房間。
宮興淇坐在沙發上。
挪了挪屁股,坐到了餘事剛剛坐的位置上,抱着餘事剛剛抱着的枕頭,感受着殘留的溫度,在黑暗中看着電視。
不大的客廳其實在電視,沙發和茶几的排布下已經比較擁擠了,但倒是很有家的味道和氛圍。
厚重的窗帘擋住了房子所有的窗戶,空調在睡眠模式下的聲音令人感到更加舒心,淡淡的花露水的味道和蟬鳴聲更添了一分夏天的味道。
沙發上,黑暗中,宮興淇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悠長,及腰的長發像是被子一樣覆蓋在她身上,也蓋住了她可愛的睡顏。
‘晚安,好夢。’
粉嘟嘟的嘴唇開開合合,不知道在嘟囔着什麼,眼角卻留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