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雲凡
天水城，夏風古國北部的一座小城。
城市不大，卻是四衢八街，軟紅香土，繁華的緊，更是有個別樣的戲稱，歡樂都市！
這名字倒是有些調侃，所謂歡樂，可非是人們生活的快樂指數高，而是成年人尋刺激罷了，白日或許一切正常，到了晚上，這天水城瞬間變樣，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夜夜笙歌，有着其他城市沒有的繁榮，卻也有着它們沒有的黑暗與骯髒，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被稱為罪惡都市會更加貼切。
生活在這的百姓或許沒有太多感受，但在那些形形色色的特殊人群眼中，這裏就是一處天堂，在外光鮮亮麗，內里腐朽不堪，但這正合了他們的意，這等不法之地，更加適合他們生活。
說來也是奇怪，一處不法之地，卻硬生生髮展出了自己獨有的規矩，那是一條不論你有什麼背景，有什麼能量，有多強大的武力，都不敢逾越的一條線，而這，竟當真成了天水城百姓的一道保護傘，造成了天水城表面和諧平靜，實則激流暗涌的境況。
“呸！狗雜種！沒人教的東西，你每夜出入那煙柳地尋歡作樂，老子說你一句怎得不行？敢做還怕人說？”一處偏僻的小巷，地上橫七豎八躺倒了幾名年輕人，哼呀慘叫。
一個年輕人嘴角流血，仍舊滿臉不服的看着場中唯一站立着的少年，喋喋不休。
“說唄，嘴長你臉上，我管不着，拳頭在我胳膊上，你也管不着。”少年神色冷漠，淡淡的道。
這種事，他經常會遇到，早就習以為常，你們說你們的，我揍我的，各取所需，合情合理。
順手撿起之前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不再回頭，逕自朝着巷口離去。
“雲凡！你特么給老子等着！”那年輕人喊道，卻並沒得到回應…
對於雲凡來說，這種威脅聽得多了，眼下幾個貨色，怕是連來找自己報仇都得排隊那種，入不得眼。
少年名叫雲凡，十七歲，濃眉大眼，面如冠玉，眉宇間帶着些許痞氣，大長腿，公狗腰，挺拔欣長，剛剛好一米八的個子，體重不過一百三，真格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目前就讀天水一中，說是一中，也不過是個噱頭，國家規定的名頭，畢竟整個天水城，也就這一所初等武校了。
正午剛過，陽光辣得狠，雲凡趴在書桌上昏睡，手間扣着個橢圓吊墜，這是已故的父母就給他唯一的紀念，然而此刻的吊墜上，卻多了一道很不顯眼的裂痕，少年並未察覺。
講台上，任課導師正噹噹敲着黑板，給講解着一副複雜的戰略圖，看着雲凡樣子，熟練的一個粉筆頭扔了過去，精準的砸在其頭頂。
似乎每一名導師都掌握着這項技能，精準而優雅，足以入選世界未解之謎。
雲凡哽咽了一聲，抬起頭，睡眼惺忪，不到兩秒，再度咣當一聲趴下，不省人事。
導師只能無奈搖搖頭，對於雲凡這個的刺頭學生，他也是十分無奈。
課間，雲凡伸了伸懶腰，剛走出教室門，就被班主任拎去了辦公室，一張成績單啪的一下甩到臉上！
“你自己看看這次的期中考成績，來，說說自己怎麼做到的？”
雲凡的班主任叫莫青青，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面容清秀，也才剛從高武畢業不久。
此刻的莫青青有些無奈的瞪着雲凡，努力剋制自己的怒火，面色古怪，已經恨得牙痒痒。
“咋了啊，
我成績不是一直很穩定？”雲凡看着成績單，有些迷茫，咋滴了啊？不還是四百五十分么？多穩定？有啥問題？至於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么？
“是！穩定！太穩定了！你是我見過成績最穩定的學生了！自從入學以來，每次考試四百五，不多不少，怎麼，剩下三百分被你吃了？”莫青青都快被氣笑了！
你小子還敢和我提穩定？
是，你說的當真沒錯，但是你的穩定是怎麼來的你自己心裏沒數？
實踐戰術課你是一分不丟！理論課你是一分不拿！你特娘的真是個人才啊！
長舒一口氣，莫青青努力平復心情，免得自己被這小子氣的背過氣。
“你理論課到底怎麼回事？”不能繞彎子了，這小子心裏明鏡的，就在這裝傻。
果不其然，雲凡有些訕訕的撓了撓頭道：“我不會啊，真不會。”
這態度別提多誠懇！
“這是會不會的事么！行行行，就算大題簡答題不會，怎麼的，選擇題不會懵么？全選C也不能是零分啊！”莫青青敲着桌子，看着雲凡那‘誠懇’的態度就來氣，根本憋不住好么！
誰料雲凡卻是振振有詞。
“那怎麼可以，我向來光明磊落，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懵算個什麼能耐？我可不屑干這事。”雲凡是真心不在意，要說每次考試，全校平均分大概都在四百分左右，這樣算來，自己還算是個優等生，導師何至於此啊？
莫青青語塞，聽聽這話說的！好一個光明正大，磊落軼盪的翩翩少年啊！
這還真沒法反駁，自己是個老師，教書育人是天職，學生有這種見解，心態，自己能怎麼辦？難道去教他連懵帶抄投機取巧？
但是來氣啊！莫青青對雲凡的性子早已拿捏到位，這小子精怪的很，但同時又懶得很！
這種懶，還不是正常意義上的懶，簡單說來，就是一件事如果他不想做，不願意做，那他會懶到令人髮指的地步，端的是拉着不走打着倒退！就像理論課，不是睡覺就是發獃還有逃課，對此任課導師已經向自己打了無數次小報告，自己自問找他談話不下十次，恨鐵不成鋼的在實戰課揍了他無數頓，可他偏是不聽呢！
而最最最讓莫青青來氣的，還不是這些，還記得這小子剛入學的時候，闖了禍，自己叫他家長過來。
誰料這傢伙臉不紅心不跳，可憐巴巴的告訴自己他父母雙亡，自幼在孤兒院長大，現在家裏只有一個腦癱姐姐，真的是沒有人能來…
莫青青記得當時自己的心都痛了一下，自己還滿懷愧疚的向這小子道了歉，害怕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直到一次家訪發現，父母雙亡是不假，但是你的腦癱姐姐在哪？分明是一位驚為天人的絕色美女，在你嘴裏就成腦癱了？
所以這樣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子，你說他學不會理論課？莫青青不信！
這臭小子壓根就是沒打算學！
“算了，算了…”莫青青嘆了口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說多了完全就是浪費唾沫。
況且這小子在武道之上，確實有着驚人的天賦，更兼勤奮刻苦，與理論課相比就是另一個極端，每每想到這，莫青青都頭疼不已。
“怎得？上午又打架了？”莫青青道，有別班的班主任來告狀。
“他們嘴欠，該打。”雲凡不以為意，理所當然道。
“哎…你這孩子，就不能不要這麼衝動？費點口舌解釋一下又能如何？這樣樹敵過多，對你日後發展很不利啊…”莫青青語重心長道，對於打架一事，她還真不擔心雲凡吃虧，別人不知道她可是相當清楚，單論實力的話，雲凡毫無疑問就是學校內最強的，除了成天和他混在一起的邵清山還能過上兩招，對其他人幾乎是斷層式的碾壓。
莫青青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武校武校，固然武道最重要，整所學校最強的兩個學生都是自己教出來的，這該當值得驕傲。
可偏偏這倆人的理論課爛的一塌糊塗，邵清山還能拿個十幾分，雲凡乾脆卷子都不答…
“懶得解釋，他們看我順眼，我看他們就順眼了？他們過了嘴癮，就要付出代價，在學校打架我受處分，我也認，這次是在校外，只能算他們倒霉。”
雲凡道，他自然明白莫青青是對自己好，但有些事，自己真的懶得去解釋，更何況對於那這個人渣，自己就算廢了唇舌，換來的怕依舊是些冷嘲熱諷罷了。
莫青青心中一嘆，並沒有多說什麼，對於雲凡的情況，她更多的是心疼，這孩子雖然表面一直沒心沒肺，嬉皮笑臉的，但一個少年人，飽受周圍同學異樣的眼光如此久，換成一般人早都受不了了，養成如今的性子也是無可厚非，況且莫青青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雲凡內心的堅韌，這反而令她刮目。
而就在二人談話間，雲凡胸前的小吊墜不可察覺的一閃！
“額…”少年輕哼一聲，只覺心臟傳來劇痛，腦子昏沉，頭痛欲裂！
一切來的太快，不明所以，雲凡突然面色痛苦的半跪了下去，右手狠狠的捏住左胸的皮肉，這突發的狀況讓莫青青都有些傻眼。
“怎…怎麼了？受傷了么？”
莫青青拍着雲凡後背，焦急的詢問，順便探查少年情況。
而此刻雲凡的意識已經被拖拽到了一個奇異空間，腦海中不停的有畫面閃過，恍惚中，有繁星伴月，蘊光直射城邑，大地在燃燒，火焰在升騰，煙塵在瀰漫，生靈在哭喊！
似乎有一男一女，男子長劍沛然，女子英姿颯爽，他們面色決絕，神色肅然，卻又好像在對自己微笑！
彷彿有一對少年少女，他們在焦急呼喚自己，卻無論如何抓不到他們的手…
轟隆…
意識在坍塌！
面前的景象開始碎裂！
雲凡又看到了一座溫馨城鎮，和之前的末世景象雲泥之別，那些個人影都在一旁，歡聲笑語，好不快活…
其中有一嬰孩，蹣跚學步，跌跌撞撞，少女在嬌笑，女子在緊張…
雲凡哭了…自己毫無知覺…
這些片段影像，似乎是存在自己腦中，又好像完全記不起！
但此刻，他認出了那些人，每一個人！
轟隆！
終於，意識構架徹底坍塌…一片又一片！
嗡…
“額啊！……”意識恢復，自己好像經歷了許久，但現實中，不過倏忽一瞬，而記憶，似乎再度混亂，方才一切，盡都想不起來。
但此刻的少年卻是淚眼潸然，隔着淚水看到的，是莫青青焦急的面容！
“莫…老師…”雲凡虛弱的呼喚一聲，身體直接軟了下去，眼皮一翻，昏迷不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