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混亂尋覓之旅
有人窺探,所以打開那門,一步向前。
一步向前,打開通往秘密之門,那窺探的目光就在其後痛哭着消失。
一步向前,門已過往閉合,滿面混亂而來,諸多亂象而來。
一步向前,一步向前,一步向前!!
......
身體在行動,左腿向前帶動胯部,右腿再交替的接上左腿的工作。假友正在一片灰暗的地方行走。
稍作回憶,假友只感覺自己的記憶如同膠體樣的在翻滾蒸騰,就像有塊巨大的馬達正在顱腔中嗡嗡作響,撞個不停,又渾濁不堪。
疼痛攪動起混沌,記憶的大樓就被震落成個個的房間散得到處都是,一些早已封存的房間也就出現。
粗暴地打通被灌注起來的房間,房間裏的灰塵和雜物與那早被拋棄的爛肉就會一起出現,刺人口鼻,灼人眼,最後非要把你弄得哈喇子清鼻涕混着眼淚一起往下掉才肯罷休。
什麼時候的事?渾渾噩噩在迷茫中走着的假友想起來一些場景和片段。
那是初中,還是高中?假友只記得那是一個下午,沒有風,落日的光打下來讓人覺得溫暖。
假友捧着兩本揉皺的生物雜誌在路上走着,他的書剛剛是在學校里被誰撕掉了兩頁?還是有誰欺負了他?都忘了。
假友只記得那時候學習的知識,那些困擾已久的問題被解決的激動,那種不知道為什麼而來的感動與幸福感。
假友又記起自己曾看過一本叫做什麼可德的故事書,拿起自己的木和紙片糊的鎧甲,騎上瘦馬向前衝鋒。
假友在大學中繼續着他的夢想。研究一次又一次,在腰椎和脖頸的痛苦下重複着無休止的折磨,最後一個月拿上一千五百元,好啦,去買幾桶泡麵吧。
理想不是在一瞬間就被人所放棄的,轉折發生在一個需要用錢的下午。
還是一個下午,還是溫暖的落日,母親抓握住假友的手,老邁又讓人不知所措。
重症監護室外,醫生好心的免去了最貴方案,替代方案的第一階段治療費用在三十萬有餘,而這只是第一階段。
假友走上了歧途。
“咔,咔。”
假友終於回復過來一些意識,間斷的敲擊從頭頂上傳來,他已經在回憶期間被敲下來一塊頭皮,毛髮帶着血肉。
渾身長毛只在肩膀上斜挎了串珠寶的原人大吼着挖住假友的頭顱:
“吼啊!!!!”
另一隻雙眼潰爛的長毛原人則是抓向假友的左小腿與左胳膊,要把假友從上下撕個兩半。
“啊啊啊啊!!讓我走,走啊!!!”
肘拐猛的頂過鼻樑,右腿回身踢踹向下巴!
身體的韌帶被動作拉得火辣,皮膚被那怪物的指甲給抓撓得裸露見風。
假友只是打算逃離這裏,一路奔跑和怒號,這引來了太多的怪物,讓他冷靜卻又不太現實。
體能逐漸消失,奔跑產生的痛感和疲勞卻被肺部的灼熱所蒸騰,假友跑得更快了,要用甩掉一切的姿態遠離怪物的潮海。
四方的怪物匯聚在其後,假友則在前方拉出四個身位的距離。
距離拉大,奔跑的冷風卻把憤怒與發狂吹去,理智重歸。身體告訴他,該休息會了,腦子就照做。
兩腿乏力,一下子就撲倒在地。假友開始像個嬰兒一樣的哭個不停,到底是因為死亡將臨,還是在後悔着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或者兩者都有。
假友的哽咽甚至讓他嗆住了,又是乾咳又是流淚,死前也許就只是這樣的姿態了。
周邊追逐的怪物卻逐漸安靜,嘈雜的腳步聲逐漸微弱,統一規律的地板撞擊聲一點點的壯大開來。
假友終於還是止住了哭泣,擦乾眼淚環視一周,毛原人們圍成個半月型,整齊劃一的朝着缺口處行着叩拜大禮。
假友回頭看去,兩件看不清晰的發光器物漂浮在空中。
假友回頭看了,所以那些毛原人就哀嚎着哭泣着被某種巨力拉扯到假友面前,一層一層累起,直到這裏出現起一座階梯與祭台為止。
面孔驚悚,一張張或老或幼的怪臉浮現在階梯和那祭台之上。
假友顫顫巍巍的站立起身,踏出右腳踩上階梯。
一步向前。
踏上階梯,更不如說是踩上活物。一張張面龐大張開嘴巴,臉部的肌肉被活嵌在旁邊那覆蓋了一層筋膜的骨骼之上,而骨骼又是另一者的頸椎或者鎖骨。他們在無聲狂怒。
假友咕咚咽下口水。
一步向前。
踩踏下一張面孔,那面容就消失成一團血肉模糊而平整的面,只需踩下,只需向前。
一步向前,步步向前,無聲哀嚎在後。
假友終於登上祭台,漂浮的兩個物體他終於看了個清楚。
左側是一隻手,右側也是一隻手,一手握着原始的磨製放大鏡,一手則握着骰子。
這是什麼?疑問被放置在衣物內層的異動所打斷。
掏出異動的物件,那是經理所給予的那本手冊,卻不知道在何時手冊加厚了一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假友打開手冊,徑直的翻到最新一頁,一行行文字開始浮現。
【經歷】:我跨過了密門,打破那被鎖鏈囚禁已久的記憶,我終於回憶起了我的初衷。怪物來了,是那個誘騙我的王老闆,是那個被我揍了一頓的老千!他們要追逐着我!我沒有欠錢,我沒有,我要離開這裏!
【經歷】:我遇見了某種異常現象,我祈求了他,我的祈求被答覆了。我踩踏着那些對我壞的人走上祭壇,面前則是我夢寐以求的可以改變一切的力量。
【選擇】:我被賜予了一次機會,我要犧牲掉一些無謂的東西來選擇我所需要的。
假友愣愣的看着文字出神。
我竟然,認識那些野蠻的怪物們?他們都是誰?
假友低頭朝着祭壇看去,那些未被踩踏的面孔似悲也似哭嚎。
曾爺爺,父親,欺負過自己的小學同學......
這裏的這些怪物臉,似乎都是他認識的人們,不論好壞,那些他所嫉恨的人已經在登上長階的時候被他踩踏在腳下。
在手冊的描述中,假友要想獲得異常的力量就需要犧牲掉些什麼。
他所有認識的人都在腳底,他正踩的一張面孔是他的母親。
“開什麼玩笑!我不要了!!!”
假友邁開步子,台階下面不遠處是一扇打開的門,裏面有光照來,穿過去或許就能結束這次噩夢。
踏出一步,那王老闆的索要金錢的面孔就復原。
踏出兩步,那曾經毆打過他腹部的打手就復原。
假友不由得在台階上停下腳步,放棄這樣掌握超能力的機會,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沒有超能力,沒有異常,一無所有的他能做些什麼?沒人答覆。
打開的大門裏,光線射出,假友的背後被拉出一條長影,那些人臉在陰影的遮蔽中無聲獰笑。
假友邁開步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