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回 杏影語侵魏十品 孤煙謝罪紫雲谷
()宋孤煙輕輕拍了一下魏十品的肩頭道:“四弟但請寬心,那林姑娘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她說過之後,也有些後悔了。”
魏十品道:“我也知道她是一時的氣話,並不怨恨她。只是小弟自幼常常被人以父祖之事嘲笑,因此,有了這塊心病,一直耿耿於懷,不能釋然。只要被人一提,便心如刀絞,不能自已。
宋孤煙道:“想來紫雲谷的人恨侯遇山非常深,所以連我們一起恨了。”
魏十品道:“這次饒了他,下次再作惡,定斬不饒。”
三人回到院中,卻是不見劉德長和劉俠我以及侯遇山三人
宋孤煙道:“莫非是侯遇山趁機逃去,德長兄和劉公子追他去了?”正說著,劉德長和劉俠我回來了。
劉德長道:“宋大俠,侯遇山那廝換好衣服鞋襪后借口小解溜了,我和俠我沒有追到。”
宋孤煙笑了笑道:“不之客,不辭而別。他終究還是不相信我們,讓他去就是了。”
劉德長道:“那些來找侯遇山的姑娘是哪裏的人?宋大俠怎麼打她們走的?沒有動手吧?”
宋孤煙道:“紫雲谷的姑娘們,德長兄想不到吧?沒有怎麼動手,就四弟和那林姑娘鬥了幾下。後來還是她們主動離去的。”
劉德長吃驚道:“的確沒有想到。紫雲谷的人很少出谷,這次能深夜追趕侯遇山到這裏,怕是他們之間結下了莫大的仇怨了。早知如此,我何必要保他侯遇山呢?都怪我,想的不周。”
宋孤煙道:“今rì之事不怪德長兄,在那種情形下,我們都會像劉兄一樣。”
劉德長又道:“其實當時該我去見那些紫雲谷的姑娘們,要恨就讓她們恨我一人,這樣倒好,宋大俠替我頂了罪,她們把你們‘燕趙五俠’全恨上了。”
宋孤煙道:“我們之間,還分什麼彼此。我想了一想,還是親自去一趟紫雲谷為好,向谷主桑端楣姑娘謝罪,免得誤會rì深。”
魏十品道:“大哥,早先就聽人說過,紫雲谷的人不惡不善,不邪不正,從不犯人,但亦從不容人所犯。既不喜歡出谷,也不喜歡外人進入谷中。還是不去為好,免得又鬧出事來,就這樣算了。”
宋孤煙笑道:“兩年前,我曾見過那紫雲谷的桑谷主一面,雖然沒說幾句話,但覺得紫雲谷和桑谷主是被外界誤解了。其實你也看出來了,這次來的那幾個姑娘們,除了那個林姑娘外,豐姑娘和另外幾個姑娘都很不錯。紫雲谷不是想像的那樣,她們雖然有些神秘,雖然有些與眾不同,但本xìng是溫婉良善的。”
劉德長道:“雖是如此,為以防萬一,我們都隨宋大俠去那紫雲谷。”
宋孤煙想了想,點了點頭。
宋孤煙三兄弟和劉德長並劉俠我一行五人向紫雲谷去。紫雲谷在八百里巍巍太行之中,十分幽僻,距離明曦村有七八十里。因為谷中儘是紫藤,net三月時,紫藤花盛開,一串串的花兒如瀑布般地垂下,絢麗無比,遠觀如雲,故有“紫雲”之名。
五人踏雪而行,厚厚的雪地上絕少能看到路人的行跡。他們因此也不循路,徑直朝着紫去谷的方向而去。白茫茫的空曠的大地之中,唯有五個匆匆前行的身影。
不知翻過多少座山嶺后,下午之時,終於來到紫雲穀穀口。
宋孤煙道:“德長兄、劉公子、三弟、四弟,你們暫且在此等侯,我一個人過去,以示誠意。”
劉德長向幽深的谷中望了一眼道:“如此也好,不過,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又可大可小,大可大到紅顏大怒,又是刀劍相向;小可小到紫雲谷主聽了宋大俠一番言語后,便一笑了之,兩下無事。”
邵能容道:“就以半個時辰為限,到時大哥若沒出來,我們便進去。”
宋孤煙方yù入谷,忽聽頭頂傳來衣帶的破空之聲,抬眼一看,數個素衣女子向他們五人襲來,或是長劍刺來,或是長袖拂來,或是玉掌拍來,或是金蓮踢來。
這幾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昨夜追殺侯遇山的豐約姿、林杏影六姊妹。六人中,豐約姿掌襲向宋孤煙,林杏影劍刺向魏十品,其餘四名女子,兩人夾擊劉德長,別外兩名分別攻向邵能容和劉俠我。
五人未料會在此處突然遭襲,俱是吃驚,好在皆為高手,卻也臨危不亂,或騰挪閃展或出手化解,沒誰被她們傷到。
宋孤煙向豐約姿道:“我們這次過來,是向紫雲谷主及豐姑娘你們解釋昨夜之事的,並無他意,懇望姑娘們住手。”豐約姿兩彎秀眉不展,一雙美目含恨,上下兩片紅唇緊閉,一言不,只是狠狠出招,與昨夜的溫柔截然不同。
宋孤煙一邊化解豐約姿的凌厲招式,一邊又焦慮地道:“之前我們並不認得侯遇山,亦不知他與貴谷結下了冤讎,當時只念他是個落難之人,便答應救他。我等之舉,豐姑娘怎麼不能理解呢?”
豐約姿依然不答,攻勢愈激烈。
林杏影對魏十品出手更是無情,招招直yù取其xìng命。
宋孤煙又向豐約姿道:“姑娘們如此對待我們,莫非是桑谷主之意?請讓我見桑谷主一面,倘若她果真就是此意,宋某等死而無憾!”
豐約姿終於啟齒道:“昨夜我們回來時,紫雲谷已被人洗劫,我大姐及眾妹妹們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此事雖不敢斷定與侯遇山有關,但若不是他作惡,我和杏影等妹妹也不會出這谷去,那麼無論生死就都會和大姐她們在一起,如今卻……”
宋孤煙驚道:“不知貴谷會有此劫難,既然如此,豐姑娘你們怎麼不以桑谷主為重,卻與我們拚命廝殺?今rì你們就算殺死了我們五個,於桑谷主及谷中其餘的姑娘們又有何補?實不相瞞,我與桑谷主平生雖只有一面之緣,但自覺情義非淺,她如今蒙難,我豈有不救之理。請姑娘快快住手,我們一起去尋找桑谷主她們的下落。”
豐約姿沒有回答他,但出招卻柔緩下來。
宋孤煙接着道:“宋某雖然不才,但願竭盡所能。若找不到桑谷主等人下落,便誓不罷休。”
豐約姿聞言,終於停下手來,注視着宋孤煙道:“宋大俠可是當真?”
宋孤煙道:“想必豐姑娘多少知道一點宋某的為人,豈有言出不踐之理!”
豐約姿粉淚盈盈地道:“怒小女子直言,我大姐的本領當不在宋大俠之下。昨天和她在一起的眾妹妹們,武功也是非常地好。雖是如此,敝谷還是被人襲擊,由此可見,對方絕非泛泛之輩,就是知道了我大姐她們的下落,但憑我六人之力,是救不得的。宋大俠願出手相助,真是雪中送炭,小女子感激不盡。”
宋孤煙道:“豐姑娘之言甚是謙虛,桑谷主的武功勝孤煙多矣,當今武林中在她之上者也並不多見。誠如姑娘之言,對方當異常強大,極難對付。”
隨後,宋孤煙吐了口氣,斬釘截鐵地道:“就是龍潭虎穴,孤煙等也要闖它一闖,非要把桑谷主救出來。”
豐約姿看着宋孤煙那堅定的目光,那剛毅的臉龐,心裏極是感激。薄薄的眼皮兒再也包不住清瑩的淚珠,悄悄地順着粉腮滾落下來。
其餘還在激烈打鬥的人,見宋孤煙和豐約姿兩人竟是如此情景,出手都慢了下來,只有林杏影和魏十品似乎還在殊死搏殺。
宋孤煙於是向豐約姿道:“豐姑娘,讓那幾個妹妹停下來吧。”
豐約姿遂向五個妹妹們道:“妹妹們快請住手,不要打了。”
聽到二姐的話,除了林杏影外,那四個女子都住了手。
林杏影依然緊握長劍,向魏十品刺個不停,不過招式都已變虛。
這個時候,忽然有人呵呵笑道:“‘東邊rì出西邊雨,道是……’這裏的人誰看不出來,杏影姑娘,快住手吧。”
話音方落,那人便從谷口邊的高崖上飛落下來。
林杏影扭頭一看,有些驚喜地道:“譚伯伯,是你。”說著,收了劍,又頗是羞赧地向魏十品道:“看在譚伯伯的金面上,就饒你一命。”
魏十品徑直來到那人跟前,揖了一揖道:“十品多謝譚——大——哥出言相救。”他故意把“譚大哥”三字拖得很長。一邊說,一邊又有意無意地朝林杏影看去。
林杏影見他向自己看來,香雲一甩,把臉兒轉向一邊,一抹紅暈冉冉升起。
這譚姓之人名石堅,北方武林中的傑出人物,是這紫雲谷中排行第四的四妹馮綺漪的一個遠親,也是唯一一個與紫雲谷有來往的人。
宋孤煙、劉德長、邵能容都與譚石堅相識,一齊上去問好。
譚石堅又向紫雲谷的這些女孩子道:“幾位侄女,如何跟宋大俠他們動起手來了?”
未等豐約姿她們回答,宋孤煙先道:“這事不怪幾位姑娘,是我們的作為不當。”接着如何救侯遇山以及紫雲谷被襲等事說了一說。
譚石堅聽說,紫雲谷被人洗劫,谷主桑端楣並馮綺漪等十來個谷中的姑娘都不知去向,心中好不傷心,低頭想了一想,向眾人道:“如此說來,這事可能與侯遇山那廝有干連,對方讓他將豐、林等姑娘引出谷去,然後向桑谷主她們下手。豐姑娘、宋大俠,你們且作商議,我先去找那侯遇山去。”
宋孤煙道:“譚大哥所說也有道理,找到侯遇山事情多半也就明了了。”
譚石堅遂辭別眾人,放開腳步,疾行而去。
送走譚石堅,宋孤煙向豐約姿道:“豐姑娘,我們到谷里看看。”
來到谷中,但見雪地上一片凌亂。有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腳印,有長長短短、粗粗細細的兵器,有紅紅綠綠、黑黑白白的布片,還有一處處的斑斑點點的血跡,顯然是有過一番激烈的打鬥。
豐約姿道:“昨天夜裏我們循着蹤跡一路追去,天亮時到了遼州,因為路上行人車馬眾多,便無從追尋了,只好返回,從長計議。”
宋孤煙看着這一片凌亂的場地,向豐約姿道:“豐姑娘,你們可現了什麼可疑的東西?”
豐約姿道:“我們看了幾遍,並沒有看到可疑的東西。”
宋孤煙又將那些兵器一件件地拿起來細看。但見都是普通普通的,根本不知是何人所持。
魏十品忽然“咦”地一聲道:“大哥,你看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