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間很值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是過了多久，秦琅只覺得這個地方非常邪性，待了沒多久，卻一直在清醒和被打昏之間反覆橫跳，間隔速度都能趕得上自己母胎solo多年練出來的遊戲手速了。
渾身酸痛乏力的很，像是跟人打了一架，而自己就是那個挨揍的人。秦琅費勁的抬手看看腕錶，三根針都停留在自己睡午覺前的時刻，似乎從踏入這個世界開始，時間就停滯再也沒有流走過。
依舊是那個灰暗的天空，只是餘光可以瞟到許多的紅色。自己似乎是平躺在一片紅色的花叢里，耳畔有流水聲，還能聞到一股莫名的花香，那味道用文字形容不出來，就像是……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友人相互擁抱時產生的溫暖，又像是瀕臨死亡時聞到的紙錢霉爛味兒。
“好痛……”秦琅下意識的向左偏了偏頭，發現自己看到了一坨不該看見的東西后又自動轉回頭閉眼裝死。
“醒啦，那就上路吧。”
不該看見的東西正是那個七爺，這位大爺並排躺在秦琅的身邊，雙手抱頭看着天，嘴裏還叼着根草弔兒郎當的翹着腿。
上路？黃泉路嗎？我真的是死了要重新傳世投胎了？可我是怎麼死的呢，現在睡個午覺也能把人睡死嗎？
猝死也不帶這麼……這麼欺負人的吧。秦琅心裏欲哭無淚，只覺得委屈極了，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做錯，卻莫名其妙的死了，又要莫名其妙的去轉世投胎。世上怕是沒有比她死的更荒唐的了。
“趕緊起來，還想不想回家了？”七爺側身撐頭看着裝死的秦琅，隨手扯了朵花，在她臉上胡亂的掃來掃去。“李芸的曾孫女，再不起來，你就真的要變成死鬼了。”
秦琅睜開眼盯着他咽了口唾沫，慢慢的坐了起來，哆嗦着在衣兜里摸來摸去，好半天掏出兩個油紙包跟哈巴狗兒似的捧到七爺的面前。
“做什麼？上貢？”七爺只是瞟了一眼，伸着懶腰跟沒骨頭似得坐起來跟秦琅面對面。
“這是我家做的艾草糰子，還請您笑納。”秦琅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能不能……能不能換回我祖母的扇墜子？”
那哪裏還是什麼艾草糰子，明明都被壓成了艾草餅子，看起來就跟她本人一樣可憐兮兮，臟不拉幾的。
七爺面無表情，看不出是樂意還不是不樂意，只是自顧自的站起身，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指向一望無際的緋紅花海，那裏不遠處有一條蜿蜒曲折的黃土路延伸向灰暗的遠處，讓人根本看不到盡頭。不知道為什麼，秦琅順着他指着方向看了看，但又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回頭看他，卻被七爺從身後一把摁住，整個人突然變得獃滯渙散起來。
“順着那條路的左側慢慢的走回去，無論聽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都不許回頭，也不能開口回應。”七爺雙手放在秦琅的肩上，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聲音又輕又緩，如同鬼魅的蠱惑，說完又輕推她一掌。“去吧，去吧……”
“好的……”眼中失去亮光的秦琅如同傀儡一般輕微的搖晃着，慢慢向前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
好像是在跟什麼在對抗着。
“去吧！”七爺皺了皺眉，加大了嗓音又重複了一次。“塵歸塵，土歸土……”
這丫頭，還真是跟她祖母有的一拼。
“你……是誰……”秦琅帶着剩下的一點點理智努力跟那股力量做着對抗。“是誰……”
七爺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想要轉過來的頭扭了回去，又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摺扇，冷着臉一本正經的輕搖着。
“我是，你得不到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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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人一腳從山坡上踹了下去，腦袋狠狠地撞在石頭上，魂魄歸位，秦琅猛地醒轉從床上彈了起來，呼吸急促，大汗淋漓。
我還活着嗎？活着嗎？秦琅着急忙慌的四處張望，房間還是祖母的房間，躺的床也還是那張雕着石榴花和大雁的木床。身上沒有傷痕，也沒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渾身酸痛不已。
之前發生的那些，都是夢？
兜里的東西都還在，祖母給的扇墜子也完完整整的掛在鑰匙串上，手腕上的表也在滴滴答答的走着，似乎一切正常。但
唯一不見的，就是那倆原本給秦空留着的艾草糰子。
不是夢？
門外傳來秦空呼喚的聲音，咚咚的砸門聲霸道的就像是土匪光天化日強搶民女似得。
“被馬蜂追着蟄啊！敲什麼敲！”秦琅剛緩過神，腦子裏正七葷八素着，被一陣敲門聲搞得心煩意亂，正準備下床開門。可雙腳一放在地上，整個人就直接跪撲在地上。
沒有一絲力量可以支撐自己站起來。
正想罵人的秦琅被這突如其來的的摔倒嚇住了，本還躁動的心瞬間冰涼，無聲的張了張嘴，想喊秦空卻又發不出聲音。只是下意識的伸手使勁的掐了下大腿。
嘶——
還有痛覺！淚水奪眶而出，秦琅慢慢的縮成一團抱住自己終於忍不住的崩潰大哭起來。
“你哭什麼？”隨着哐呲一聲，似乎是什麼東西碎了的聲音。秦空使勁撬開窗戶，蹲在窗框上一臉懵逼的看着縮在床腳的秦琅。“地上涼，先起來。說清楚了再哭。”說完就一躍而下，快步走過去把秦琅從地上抱回床上躺着，強制性掰開秦琅抱住自己的胳膊，捧起她的臉測了測額頭溫度。“這也沒發燒啊。”
“艾草……艾草糰子不見了！”秦琅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鼻涕眼淚糊了滿臉，長長的髮絲黏在額頭上顯得異常狼狽。
“秦空，我……我……”
秦空從小很少見自家姐姐哭的如此崩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勸，只是覺得很奇怪，卻也只有撫着她的背幫她順氣。
“沒了就沒了，大廚房裏還有呢，我又不是你那麼小氣，沒留就沒留啊，你也用不着哭的跟祖墳被挖了一樣啊。”
秦琅解釋不清楚艾草糰子的原因，看着秦空一副傻了吧唧的樣子火從心來，伸手就是一巴掌打他臉上，只有恨鐵不成鋼的大吼一聲。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