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囚幫
陸一鳴吐了口唾沫，惡狠狠反擊道“我簽你娘親，你當我是沖頭？隨便被你斬？”
項晟昆微笑道“凡事都要有個開頭，為了我們共同的將來，今天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你們開了這個頭，也必須要承擔對應的後果，況且…”項晟昆將雄鷹手杖抵住陸一鳴的額頭，輕聲道“別忘了…你們還是逃犯的身份。”
說完，項晟昆不再和三人過多糾纏，在山羊鬍的陪同下，轉身離開了人事處，消失在門外。
“好了好了，大家回去清點勞務工名單吧，沒什麼好看的了，快點散了！”該說的，該宣佈的都已成定局，徐堯把一眾工人趕離了人事處。
此時，陳煜煒等三人依舊站在原地，每個人的眼裏都充斥着憤怒與不甘。
從一年前出事的那晚到今天的每一個片段，每一個場景都似跑馬燈一般在陳煜煒的腦袋裏回放，一時間想得出了神。
正當這時，吳淞江吐了一口濁氣，說道“我簽。”
陸一鳴微微扭頭，用複雜的眼神看着吳淞江。
“我簽…我簽！”吳淞江大叫一聲，在合同紙上籤下了自己的大名。
吳淞江即便冷靜如斯，一時之間也無法壓抑心中的不忿。
李洋洋在一旁玩弄着指甲，玩味道“淞江少爺好大的脾氣，簽就簽嘛，叫什麼？”
他講完，抬頭還想繼續嘲諷幾句，陳煜煒一個箭步沖向前，卡住李洋洋的喉嚨一把摁在牆上。
“我只說一次，閉！”陳煜煒手上發力，李洋洋登時兩眼發白“嘴！”
砰的一聲，陳煜煒猛然鬆手，李洋洋無力癱坐在地上，陳煜煒不再理會，一個轉身也把大名簽上，隨後離開了人事處。此時，陸一鳴也已經把合同簽完，和淞江一起跟着陳煜煒離開。
“托項副廠長的福啊”徐堯在三人背後說道“我們以後會盡量少照顧三位大爺，因為，有的是人會替我們來照顧你們，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的確，這一檔次事一出，意味着所有被頂頭上司劃為勞務工的工人也會和三人一樣，每月只領12元的薪水，一定不會放過陳煜煒等人，一夜之間，三人正式成為了全廠公敵。
三人走出人事處，漫無目的地在主幹道上走着，這也是三人最後的平靜時光了，等到消息正式在各個車間傳播開，相信情況只會比過去更糟糕。
簽完合同轉眼間已到了飯點，主幹道上都是午休吃飯的工人去往食堂，三人也沒胃口，在路邊蹲坐着，抽着煙。
吳淞江平復了心情，正要起身安慰兩人幾句，忽然聽到一聲熟悉的聲音。
“三位大哥，終於找到你們了！”
小馬小步快跑着朝三人趕來。
吳淞江把適才的情況和小馬大致說了一遍，小馬也氣的牙痒痒，“媽的，這群狗日的真不是人！”
小馬把煙踩滅，對着三人道“沒事，我在這工作時間長，也有點小積蓄，你們以後沒錢了找我就行了。”
陳煜煒心頭一暖，拍了拍小馬的肩膀，雖然自己決計不會接受小馬的恩惠，但在這個時刻，身邊有小馬這樣的人在，也給了他心裏極大的寬慰。
“你找我們找的這麼急，有什麼事啊？”陸一鳴問道。
小馬一拍腦袋“差點忘了，你們還記得我昨天和你們說的嗎，我帶你們去見一個人，這事我搞定了，我們這就去，走。”
“見誰啊？”
“囚王——曹青松！”
曹青松是寶崗工人區（東區）四天王之一，此人來頭可不小，雖然與徐堯和李洋洋在名號上平起平坐，但實際勢力卻比兩人大得多，皆因他是寶崗眾多犯人工人之首。
原來，當日寶崗與監獄的合作展開后，很多服刑中的犯人工在寶崗廠區內低人一頭，與正式工人之間衝突不斷，因為犯人工勢單力薄，在衝突中輸多贏少。
就在犯人工極度弱勢時，作為項目的最後一個批次的犯人工來到了廠里，而曹青松就是其中之一，他原先在服刑前，是滬上本地知名幫派——“二初幫”中的二把手，後來因為被幫中敵人出賣，進了監獄服刑。
和其他普通犯人不同，曹青松不光有極強的號召力，也有很強的管理經驗，不一會便將勢力四散的犯人工凝成了一股繩，成為了寶崗內部足以和項晟昆的“青浦幫”（項晟昆是滬上青浦人，因而相關勢力以此為名）足以分庭抗禮的勢力——“囚幫”！
囚幫負責廠區內的小型訂單和其他邊緣工作，例如：衛生、綠植養護等，因此相對灰色收入相比起青浦幫要少上不少，但囚幫原本就是更生人居多，大家對於收入沒有過多的要求，只要穩定就行。
但曹青松極其有經營頭腦，他在囚幫的廠區內設立了廠區內唯一的賭博勾當，除了有常規的各類牌類玩法外，還有別具一格的黑拳博彩，非常吸引人，也就是兩個囚幫工人對打，其他人可以押寶。當時的工人娛樂活動近乎沒有，因此很多工人在收工后都會去押上兩把。
寶崗廠區內，除了普通工人外，就是囚幫和青浦幫兩大勢力，項晟昆也曾經想過要徹底剷除囚幫這個異己，但好在囚幫足夠安分，雖然兩個勢力之間也時常爆發衝突，不過也都是工人與工人之間的口角和逞能問題，不損害到自己的走私和其他利益，自己也忙於廠區內其他見不得人的生意，因此剷除囚幫的計劃一拖再拖。
“照這麼說，曹青松勢力這麼大，他為什麼要幫我們？”陳煜煒問道，“現在這個情況，他幫了我們，只有百害而無一利啊。”
小馬說道“說實話，我覺得項晟昆對囚幫不會一直放任不管，和囚幫開戰也是遲早的事，帶你們去，說不定還能幫到青松哥，況且我覺得如果他不收留你們，你們很有可能…”說到這，小馬沒有再說下去。
“交代在這裏是吧”吳淞江接口道。
“嗯…”
陸一鳴一把勾住小馬的肩膀，說道“兄弟，費心了。”
幾人交談間，已經來到了曹青松所管轄的區域內——這是由數個車間組成的一塊區域，相比起其他的車間而言，顯得格外的老舊，有幾個敞開衣服的囚幫工人蹲坐在路邊抽煙，對三人投來了不太善意的目光。
“停下”
一個冰冷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