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存單事件

夜晚的城市，燈火闌珊，偶爾的眺望，便會發現不遠處高樓上星星散散的燈光。城市銀行的省行大樓上也用紅色閃現出了“城市銀行”幾個大字，特別醒目。

浩辰開着奧迪車，載着後排的白素和賀家美，一路疾馳，開回了敬業路支行。

白素急急忙忙下了車，關了車門，來到了敬業路支行的小門，順着小路走了進去。看到了張平老師和韓涵老師，兩個老師正在竊竊私語。再旁邊，白素看到了皺着眉頭的秦主任，三個人正在合計着什麼。

“你來了？”張平老師冷冷的問着。

“發生了什麼了嗎？老師”白素問道。

“你知道咱們是不能丟重要空白憑證的嗎？”張平老師聲音依舊是冷冷的。

“是的，重空重於泰山，我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白素依舊是不解的問道。

“你偷拿了一張重空！姑娘，到底是為了什麼？”韓涵老師說著。張平老師很不願意相信，但是人贓並獲。今天他核對的時候發現少了重空，本想調監控，結果韓涵老師在自己柜子裏白素放東西的地方發現了這個。

“不會的，這姑娘平日裏一直和和氣氣的，然後也謹守規矩，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張平老師替白素申辯道。

“我也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但聽人力部的老師說她的家境特別貧困，只有母親靠着餐館打工為生，父親弟弟都無業。”韓涵老師很惋惜，但也很無奈，業務經理那邊需要很快交差，於是韓涵老師拿出了找到的存單，跟業務經理講明白了緣由。

“這還得了！新人這麼早就會偷竊了！”業務經理十分憤怒，不由分說，就出去上報了秦主任。

其實白素趕到的時候，已經沒有申辯的機會了，她看到張平老師的神情特別暗淡，旁邊秦主任也很無奈。秦主任問道“白素，你真的拿了存單了嗎？”

“我沒有”白素堅定的說道。

“無論你有沒有，現在證據確鑿，我的決定是你先回去休息幾天吧，我彙報上級領導，看怎麼辦。”秦主任說道，他很珍惜人才，但也有自己的原則。

白素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大家都很沮喪。然後她默默的走掉了，她的心裏一陣的酸楚，萬分的委屈。從小到大，她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痛苦，現在到了這個時候，本以為可以接受任何結果，但實際情況是她感覺自己很脆弱，眼淚在眼圈裏打轉。

浩辰發來了一個微信，問白素髮生了什麼，白素什麼也不想說，她默默地走出了敬業路支行，到了一個拐角，她開始嚎啕大哭，心中的憤怒委屈都宣洩了出來。

白素哭了一會兒，剛鎮定下來，只聽有車的喇叭聲在響，回頭一看，是浩辰開着車來了。

“白素，我不知道該怎麼幫你，發生了什麼，但我希望你可以恢復冷靜，想出辦法解決，哭泣不是一個強者的做法。”浩辰很認真的說著。

白素很理解浩辰的話，“我明白……但我還是很委屈，浩辰老師你先走吧，我回去找家美，我倆一起合租的。”

“我送你過去吧。”浩辰老師很是心疼。

“不用了，我不想找任何人發泄情緒，我只想自己克服。”理性的白素恢復平靜。

浩辰見勸不動白素，便先開車離開了，其實他沒有離開，白素往前走着，浩辰停好了車，在後邊跟着，他很擔心這個姑娘會出什麼事兒，當白素進了樓棟后，浩辰才放心離開了。

“素，什麼！你被……開除了？？？？”賀家美幾乎是跳起來說的，她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是的，我明天可以睡懶覺了。”白素俏皮地說著，其實她的心裏無限的惆悵，但她不想把負面的東西傳染給家美。

“不在意嗎？以後有什麼打算啊？”家美關心的問着。

“餐館，導購，處處都是活兒。”白素說完，感覺一陣的疲憊，她扭過頭回去了自己的房間，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家美早早的起了來，準備去支行上班，她專門推了門看了一眼仍在睡覺的白素，心裏特別的可惜。白素其實也沒有睡着，一夜未眠，她雖然轉過身躺着，但是她好羨慕家美，家美可以去行里繼續上班，真的很幸福。

家美走後，白素就起了床，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下了樓吃了早飯。她看到早餐店也在招人，便問了問早餐店服務員這裏的收入，大概四五千，其實完全可以支撐自己的生活。

“真好啊，我也可以來的。”白素嘆了一口氣，感覺可能命中注定沒辦法在銀行，但想了想早餐店這裏也不錯，便打算問問這裏的老闆怎麼入職。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土氣，發福嚴重的中年女人出現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白素，問道：“早餐店很辛苦的，你能行不？”

“我可以的，請您給我一個機會吧。”白素想了想，自己啥苦沒吃過，這樣的苦不算什麼。

“那你明天早上來上班吧。”女老闆還是有些疑惑，打算讓白素試工一天。白素欣然同意，心情比昨晚好了很多。

銀行這一邊，李海哲見白素沒有來，忙問賀家美怎麼回事兒。賀家美神情黯淡的說著：“似乎是被開除了，因為偷拿了存單。”

“不可能的，她比我們任何人都珍惜這個工作，不可能這麼做的。”李海哲感到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但是聽說證據很明白，所以也沒辦法。”賀家美垂下了頭。

“你記不記得，昨天都有誰接近過存單呢？”李海哲嚴肅的問着。

“我和白素都有辦理存單業務，期間左幸子有路過，不小心碰掉了存單，又給我們撿起來了。”賀家美說到這兒，突然有了希望似的，激動的和李海哲對視了一眼。

“對！左幸子！她和白素一貫不好的。”賀家美悄聲說著，一邊看了一眼正在高櫃區外邊等候區玩手機的左幸子，他們都在等着開會。

李海哲露出了皎潔的笑容，他拉上了賀家美，打算一起去秦主任辦公室彙報情況。

他們上了二樓，發現秦主任非常忙碌，正在確定今天去市醫院安裝對公ETC的事宜。秦主任見他們兩個人進來，忙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兒嗎？”

“秦主任，我們是想說說白素的事兒。”李海哲平時古靈精怪的，關鍵時刻特別給力，頭腦非常清晰。

“白素比我們任何一個都珍惜這個工作，非常努力，她不可能會拿存單的。聽賀家美同事說，昨天反倒是左幸子碰過存單，或許是她拿的。而且一個人也不會蠢到把偷拿的存單放在自己的衣櫃裏，可疑的地方很多。”李海哲說道，他感覺這樣或許可以挽救白素，自己做了正義的事情。

秦主任聽完之後，坐了下來，點燃了一根煙，說道：“你們是說左幸子拿的嗎？這件事有損行里的聲譽，不必搞的這麼大這麼聲張，我也還沒有上報。我希望你們不要理解成左幸子的所為，畢竟你們也沒有證據。我昨晚看了一晚的監控，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秦主任的考慮是整個營業部，李海哲他們也明白。

“但是，就這樣讓一個優秀的員工走了，會不會太……”賀家美補充的問道。

“我明白你們的心意，都覺得很不舍，我也很不舍，這是我的員工，我也很珍惜人才。”秦主任頓了頓，說道：“要不讓白素回來上班吧，我來承擔這次事情的後果。”秦主任的臉本就精瘦暗黑，說完更是暗了。

李海哲他們很是高興，接下來的晨會，秦主任只說了讓白素回家整理一些材料，第二天再回來上班。只有張平老師和韓涵老師對於事情還不太清楚，但也服從了領導的決定。

這邊，白素正在家裏洗衣服，突然看到賀家美的微信，說她可以回去了，心裏欣喜若狂，感覺又得到了一次重生的機會。她又拿出了上崗考試的習題，重新看了起來。這個時候，浩辰發來了一個微信，問白素晚上有沒有時間，他說想帶白素去一個地方。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你一定經歷了悲傷，希望你可以重新振作。”浩辰以為只是白素辦理業務出錯了，覺得可能是被領導批評了，便想帶白素出去放鬆。他的微信語氣里，滿滿的都可以感覺到疼惜。

白素本想拒絕，後來轉念一想，不如出去宣洩一下，畢竟這次的事件真的很壓抑，於是便同意了。

晚上，浩辰開着車來接白素，潔白的車蓋，亮晶晶的，把浩辰的車妝點得特別酷炫。白素坐上了車的後座，她知道副駕駛對於車主的意義，那是女友或者太太的含義，自己這種，後座才是根本，也是距離的象徵。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着急讓你過去？”浩辰問道。白素也不知怎麼解釋，她保持着沉默。“因為一些不太好的事兒，不過已經沒事兒了。”白素想了想，說道。

不一會兒，浩辰就開到了地方，原來是一家貓主題咖啡。白素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她下了車，抬起頭，看着店牌子“貓時光主題咖啡”在閃，心裏不知浩辰想表達什麼。

“走，我們一起進去。”浩辰溫柔的說道，然後和白素一起，在門口被服務生消毒了雙手，走了進去。

裏面有各種貓咪，美短，美短起司，英短藍貓，布偶貓，金吉拉，都養的肥肥的，特別可愛。白素還沒見過這麼多貓，也不知它們的品種，聽浩辰一一介紹，然後一一撫摸。

浩辰跟老闆娘打了一聲招呼，說道:“老闆娘，兩杯紫薯凝露。”

“好久沒來了吧”老闆娘對浩辰溫柔的說道，她看了一眼白素，眼神中依然是滿滿的柔和。

“是啊，帶着朋友來放鬆一下，她也是我們行里的，平時壓力太大了。”浩辰說完，起身掃了一下二維碼，付了款。

“你就是人太好啦。”老闆娘說道。擺完餐具，老闆娘去招呼別桌的客人去了。

“這裏貓都特別可愛，我想帶你來這裏放鬆，你看看那些貓咪，它們很懶的。”浩辰溫和的說道。白素突然看到一隻肥肥的英短藍貓走了過來，忙開啟了擼貓模式，藍貓一臉很享受的表情，趴了下來，盡情的讓白素摸起來。

白素一邊問浩辰:“你經常來這邊嗎？”

“是啊，之前經常來，我有壓力山大的時候，就來這邊放鬆。小動物的世界很單純的，吃吃睡睡，不像咱們人的世界那麼複雜。”浩辰回答道。

白素聽完心裏舒服了很多，這個時候，賀家美給白素打來了電話，給她講是李海哲起意幫助白素的。白素有些吃驚了，李海哲這個看起來的浪蕩公子哥兒，居然會幫助自己，真的很神奇。

“浩辰，你認識左幸子？”白素放下了藍貓，問道。

“對的，很早就認識，我覺得是一個公主式的人物。”浩辰很中肯的說著：“她被父母寵壞了，慣壞了，其實心地善良，但是一身的公主病。”

“我感覺有錢人的世界都跟我很遙遠，真的。”白素看了一眼外邊的夜景，淡淡的說著，而浩辰並不太理解這裏面的深意。

第二天，左幸子，白素，賀家美和李海哲都參加了行里的上崗考試，白素最高，李海哲最低，賀家美看了一眼李海哲的卷子，笑呵呵地說著：“以後讓白素老師多教你罷。”

“我倒是想呢，但人家有浩辰了。”李海哲開玩笑地說著。

左幸子也在場，氣不打一處來，她幾次想給白素一些顏色看看，都沒有成功。傲慢的心又讓她拉不下臉來給白素講清楚，讓白素看明白形勢。

“哈哈，你也可以爭取一下白素老師哈……”賀家美調侃的給李海哲說道。

“她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李海哲一句話反駁了，“我們還是抓緊討論業務吧，把業務干好，才有個人的生活可談。”

伴隨着這天的考試，青澀的他們開始了另一個新的階段，要獨立上櫃了，每個人心裏都或多或少的忐忑不安，但終要走出這一步。一步雖小，或許就改變了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