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狗命得保
此話一出,全場鴉雀無聲,目瞪口呆。
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話,但同時,也說出了多少男人心中敢想不敢說的話。
全天下的男人,誰不想跟這位長公主滾床單?
陳彭砸吧着嘴,暗暗豎起了大拇指。
今日這番話要是流傳出去,他秦雲就算死了,也能成為整個大龍所有男人心中的英雄。
“可惡,這叉又讓他裝大了。”
李知更臉上之前浮現出的笑容,頓時轉冷,手中的精巧酒杯被她握成碎片。
秦雲說完此句后,如着了魔一般,大聲朗誦道: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首縫合詩,讓在場眾人都愣住了。
陳彭這位粗鄙的武夫,只聽懂了上半句,感覺說的不就是自己嗎?有赴死的慷慨激昂,有不畏生死的洒脫豪邁,關鍵這話還很裝叉。
“可惡,又又又讓他裝到了!”
馮源則是將重點放在了最後一句。
“此子怪不得能當青狐的先生,有大才啊!”
李知更冷冷地看向秦雲,問道:
“遺言說完了嗎?”
秦雲真有些慌了,他之所以敢說那句話,一方面屬實是被這壞女人給激怒了,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有青狐昨天那句兜底的話。
索性處境已經到這裏了,也不能再壞了,一咬牙,故技重施道: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咚!”
一聲悶響從他的胸口傳來,一隻柔嫩纖細的手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同樣一句詩,能感動那位妖族的青狐,卻感動不了這位大龍的長公主。
秦雲頓時倒飛出去,撞在牆壁上,兩眼一黑,生死不知。
書院內,一片死寂,有人還沉浸在剛才他那句‘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之中,沒意識到這位長公主已經動手了。
陳彭惋惜地看着秦雲,心說等有一天他要死的時候,也吼上這麼一嗓子,又裝叉又氣派。
馮源看着重新坐回的長公主,明知故問道:
“殿下,埋了還是掛在城頭?”
李知更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
“本宮留了他一口氣,能活下來算他命硬,活不下來就扔出去喂狗。”
當眾人散去后,李知更坐在書院中一個人靜靜喝着酒,看着眼前黑板上那些古怪的符號。
她嘴裏一直在反覆念叨着秦雲剛才那幾句詩,念着念着,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這樣好的讀書種子,又多了一個不殺他的理由。”
秦雲醒來,已經是四天之後,他感覺身下異常顛簸,震得胸口生疼,傳到耳中的是車輪碾壓積雪的聲音。
不用他多想,就已經腦補了自己應該是在囚車之中。
他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股藥味沖鼻而來。
他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李知更真的沒殺他。
忽然,在他身邊一道聲音響起,大嗓門,粗糙至極。
“哎,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殿下不會殺你?所以才敢說出那般大逆不道的話?老子想跟你滾床單,嘖嘖嘖,真特娘的痛快!”
秦雲隨即聽出了這說話人是誰,正是那位陳彭的大將軍。
“殿下怎麼想,我怎麼會知道,反正橫豎都是死,腦子一熱就說出來了。”
陳彭瓮聲瓮氣地說道:
“可得了吧,這雲海關就是青狐送給你的免死金牌,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秦雲頓時愣住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青狐的大禮?我這個當事人不會是全網最後一個知道的人吧?”
秦雲沒有應答,反問道:
“哎?陳將軍,你怎會在囚車裏?”
忽然他耳朵一動,無神的眼睛看向另一側,試探性地問道:
“馮大人也在?”
馮源乾咳一聲,說道:
“我們兄弟倆念你身有功勛,死了可惜,就偷偷給你送葯,但被殿下抓住了,所以才被關到囚車裏。”
還不等秦雲感謝,就聽陳彭哼了一聲,說道:
“屁的送葯,就是饞酒了,俺倆去書院裏偷酒喝,被殿下打了個半死,你們讀書人一點都不實在,這種小事都要說謊,被殿下打個半死又不丟人。”
馮源嘆了一口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被殿下打個半死是一件很驕傲的事嗎?再說了,丟人的不是這個,是去偷酒!你一個堂堂征北大將軍,我一個左參軍,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被朝廷里那些人給笑死!”
秦雲聽着兩個怨種兄弟拌嘴,心情大好。
靜下來,秦雲慢慢反思起來。
“長公主不殺我,一是有青狐留下的大禮,二是我也算殺妖有功,二十幾頭大妖就掛在那裏,第三嘛……我就不信她就不好奇我教給妖族的數學到底是什麼東西,青狐都如痴如醉不能自拔,她這位長公主怎能不感興趣?”
理清了思路,秦雲大鬆了一口氣,這條小命算是暫時抱住了,轉而問道:
“兩位大人,咱們這是要去哪?”
陳彭靠在囚籠上,懶洋洋地說道:
“當然是回龍城咯,出來半年了,酒喝不得,女人摸不得,老子現在看你們這些讀書人都覺着細皮嫩肉的,看到地上的耗子洞,都想脫褲子,干特娘的!”
馮源頓時打了個哆嗦,警惕地看着陳彭。
秦雲心中也跟着罵了一聲:
“呸!粗鄙!唉!話說我也半年沒見過女人了,聽他這一說,我怎麼也有點想脫褲子的衝動?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女人帶不帶勁,夠不夠風騷。”
就在他緬懷曾經一天一日,一日一天的美好生活的時候,馮源忽然小聲說道:
“你知道為什麼殿下要針對你嗎?”
秦雲問道:
“何解?”
馮源湊了過來,說道:
“因為殿下嫉妒你,殿下是什麼人?天生嬌女,南征北戰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吃過敗仗?雲海關你也知道,殿下五十萬大軍生生被青狐那小子給打得抬不起頭,最後卻因為你而收復了,你說這是不是在打她臉?”
秦雲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感情青狐把我送到長公主身邊,就是為了噁心這位殿下?老小子坑老子啊!”
馮源見他點頭,神秘兮兮地又說道:
“殿下傷你,沒有殺你,還有一個原因,你肯定想不到。”
秦雲愣了一下,問道:
“請大人解惑。”
“因為殿下文武雙全,素有書痴之名,尤其喜歡詩詞,要不是你那幾句詩,你認為以殿下的修為,會讓你這麼快就醒來嗎?”
秦雲眼神一亮,好像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希望。
“我雖給不了你鼓脹的滿足感,但我能用詩詞填滿你的空虛!”
秦雲看向馮源,問道:
“馮大人,回了龍城之後,像我這種罪民該如何論處?”
馮源叼着一根北境隨處可見的狗尾巴草,漫不經心地說道:
“和妖族有染的人,一般都是就地論處,而你就有點麻煩了,有殺頭的罪,還有封爵的功,最不濟也是功過相抵,但偏偏殿下又不喜歡你,估計要麼回龍城牢底坐穿,要麼就是重新流放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秦雲一聽,心中又泛起苦水,別人的穿越都是轟轟烈烈的,自己的穿越怎麼處處是坑?
“好不容易從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族嘴裏活下來,現在又落到長公主那個壞女人手裏,可憐我堂堂美術專業高材生,召喚師峽谷嘴強王者,島國小電影資深場外指導,竟淪落到階下囚的地步。”
就在他自怨自艾的時候,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順着寒風飄來。
“女人香?”
秦雲眼神一亮,穿越之後,雖然喪失了視力,但是嗅覺,聽覺,味覺以及感知力都格外強。
這種香味不是李知更身上那淡淡的丁香花,而是上好的胭脂香。
還未等那股香味靠近,只聽陳彭的口哨聲就響了起來:
“嘿嘿嘿,小霞姑娘,又來探望本將軍?讀書人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次回去之後,我定要向殿下討要你當我的第三十六房妾室。”
秦雲聽着陳彭話里不加掩飾的小流氓口吻,不由翻了個白眼,小聲說道:
“我看陳將軍這是一見不日如隔三秋才對。”
陳彭一愣,咦了一聲,說道:
“你這小子說話還挺特娘的有道理,說出了老子的心聲。”
小霞姑娘婷婷裊裊而來,聽着陳彭調戲的話也不惱,一身桃花粉的宮裝長裙,將她的身段勾勒得凹凸有致,粉嫩的臉上還帶着些許的書卷氣。
她走到囚車前停下,先是施了一禮,聲音清脆地說道:
“見過兩位大人,奴婢是來找秦……先生的。”
不知為何,這位長公主身邊的丫鬟竟然在對秦雲的稱呼上猶豫了片刻,一雙秋水眸子看向他的時候,還有點羞赧。
馮源都看在眼裏,踢了一腳陳彭,戲謔道:
“我看你這第三十六房妾室,怕是要給小秦先生鋪路了。”
陳彭不解,問道:
“為何?老子虎體熊腰,錚錚鐵骨,床上床下功夫都了得,還比不上一個骨瘦如柴的小弱雞?”
馮源笑而不答,只聽秦雲忽然對小霞姑娘說道:
“這位姑娘,請莫要再稱呼我秦先生,小心404。”
小霞不解,其餘人也不解,什麼是404。
但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該問的,連忙說道:
“殿下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