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蹲牆角
鄭客與商秀現在同時在看他,兩個人表情各異,但馬一鳴對這些全部不在意。
自顧自接了前話道:“嗯,是應該有一個的,咱們四大鐵衣衛嘛,各人都應該有一個響亮的招牌式的外號,比如鎮天虎之類的。”
馬一鳴大概是因為自己隨口就能夠取出“鎮天虎”這種十分響亮的名字,所以他心內得意,那“鎮天虎”外號似乎自帶光芒,而現在這光芒甚至都傳遞到了馬一鳴的臉上去。
鄭客抬起頭來看了看天,他估計天空上面某個地方會有水來了。
果然商秀的冷水是如期而至。
她對馬一鳴來了一個蔑之眼神。
然後道:“你都想哪兒去了,全想歪了!”
馬一鳴臉現詫異之色:“我想歪了么?”
商秀很肯定的道:“你當然是想歪了,歪得不能再歪。我的意思是,咱們今晚的行動得有一個響亮的代號,比如‘天狼行動之類的,你們覺得呢?”
看來自己的話也引起了李冬的興趣,現在李冬他也不再練習射弩,步了過來。
因為圍觀的人更加的多了,所以,商秀說話的勁兒更加的大了。
只見她清清自己的喉嚨才繼續說道:“嗯,我已經有了一個相當響亮的名字——”
此處自然應該有一個吊胃口的舉動了,於是她故意頓在這兒沒有立即接着朝下說她覺得滿意——至少她自己感覺停於此處十分的巧妙。
然而。
沒有人接話。
商秀只好硬接前話:“我覺得咱們這行動,可以被叫作——蹲獸行動。”
雖然是拋出了自己的奇思妙想,但是並沒有她所意料之中的反應。
鄭客完全沒有反應,馬李兩人反應也很與鄭客靠近。
商秀的心挺失落了。
但是她很快便被鄭客的話將全部的注意力給吸引了過去。
只聽鄭客道:“嗯,今天可以去蹲牆角。但是,人不可多,只兩人去就好了。”
說完,他目光自然逐一掃三人面上。
然後他接著說了一句:“看你們三個,哪一個隨我去。”
“我我我,我報名啊。”秀頭一個搶着舉手報名。
說著話,她伸出左手來,五指不斷的點了李冬馬一鳴:“你們兩個可別報名跟我搶啊,我已經頭一個報名了,你們再報名也沒機會了,嘻嘻。”
既然她話都說得如此的油亮了那李冬馬一鳴兩人只好閉口不說了。
鄭客點頭,兩人行動小組算是成立了。
七小組並非頭一次行動,但這真的是兩人獨自行動之頭一回,商秀覺得,只自己跟鄭客兩人,挺好的。
近黃昏的時候,因了馬一鳴的提議,四人去了一家新開張的小店。
據馬一鳴的說法是,這家的紅油抄手皮挺好吃的。
四人坐定,四碗熱騰騰的紅油抄手給端了上來。
四人一人一碗,但一碗僅僅有三十來張皮,還挺淺薄的。
那份量,無論如何,都很難支撐到睡覺前不餓的。
所以馬一鳴提議再來一碗。
大家都同意,只有商秀搖頭。
所以最終的食量是三男用了兩碗,而商秀只有一碗。
馬一鳴見狀挺好奇的,他便問商秀:“你怎麼只吃一碗啊,你這是要保持身體的苗條么?”
鄭客聽馬一鳴這麼說,看了商秀一眼,覺得這話大概沒錯,但商秀本來就苗條啊,那麼,就是怕不苗條了。
可是商秀的話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的回答是:“這並不是出於私事的需要,而是出於公事的需要。”
三個男人看着商秀。
李冬心裏在想:還真的是近朱者紅的緣故么?
吃飯的時候,這商秀啊離鄭客是最近最近的,是不是她也染上了鄭客的習慣,但凡見到點兒什麼東西,都極容易跟案件扯上聯繫的啊。
商秀那邊卻又說道:“因為要做任務所以只能吃一碗。”
馬一鳴不明白商秀這是什麼前因後果的啊,所以他當然要問了:“這跟任務有什麼關聯的啊?”
商秀卻並沒有立即回答馬一鳴的話,目光旁掃,問鄭客:“頭兒,你知道緣故的么?”
鄭客搖頭,他說:“如果我知道緣故的話,我也只吃一碗紅油抄手了,就跟你一般。”
商秀聽了鄭客的話很認真的點點頭道:“你這話倒也有理。”
商秀便自己說出答案來:“因為今天要蹲牆根啊,所以不能吃得太飽,吃太飽的話蹲着肚子會很難受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吃飽了會影響行動的敏捷性的,所以,我覺得不能吃太飽。”
馬一鳴聽了有一種嘆為觀止的表情於浮現於他的臉上,馬一鳴道:’“啊,商秀,你這細節摳得!”
商秀道:“當然細節要摳細了,如果不細,那怎麼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鐵衣衛的呢?”
她表情十分的驕傲。
鄭客嘆息一聲,好像對於自己不是一名優秀的鐵衣衛很慚愧。
商秀笑得越發的得意了……
眼前是一棵大柳樹,很高大,也不知道已經生長了多少年。
商秀抬眼看這一株亭亭蓋蓋的大柳樹,轉了兩個圈,她再去看鄭客:“頭兒,你的意思是咱們要上樹去啊?”
鄭客給予了她極肯定的回答:“當然了,難道你真的以為咱們要去蹲牆角?”
商秀心裏是真的想着要去蹲聽牆根的,但是聽鄭客這麼說,她卻是搖頭道:“當然了,我不會真的去蹲牆角的,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麼死死板板的。”
但是商秀還是扭頭去看了鄭客一眼,她覺得鄭客這個主意真不錯,比起蹲牆角來,去樹上要體面許多,特別對於她這種體面人而言。
於是眼見着鄭客已然飛身而上了樹,商秀自然要緊隨其後。
她已經看清了,鄭客上的那一根橫着的大樹丫,旁邊還有一根,好像是天造地設一般,跟鄭客那一根是並排着的,非常的有緣。
有時,樹丫跟樹丫之間挺像人的,也講求個緣分的吧!
商秀身子輕盈拔高,復瞅准了位置下墜之際,忽然眼睛餘光瞥到了什麼,她嘴裏那麼輕輕的“呀”得一聲,一手想快速收攏回來,卻是不及的了。
商秀果然一手下去,引起了一團黑糊糊什麼東西驚起。
她來不及反應,那邊鄭客早閃出一隻手來,十分快速的手掌平攤着穿過了空氣,然後商秀便看到了一隻紅雀在鄭客手掌心站立着。
兩隻小爪子牢牢的,可是這牢固當然並非來自於它本身的意願——而是被鄭客掌力所牢牢緊吸住的。
待那紅雀的翅膀沒有撲騰得那麼厲害后,鄭客手掌再上揚,那紅雀振翅穿葉而去,再沒有了倉皇的姿態。
商秀對鄭客豎了個大拇指。
鄭客微笑點頭,隨即手指向那張宅,意思自然是讓她將注意力放在那邊。
商秀也微笑頜首。
然後目光投向前方。
這樹生得好,他們這位置也真的好,將宅院裏面的動靜覷得個分分明明。
現在院子裏有兩人。
那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大人,而另外一個則是小孩。
大人見過,便是那王氏,對於他們相當不配合的王氏了。
而那小孩呢?
鄭客跟商秀相互對視一眼后也幾乎同時點頭,他們也知道那小孩是誰,是王氏的兒子。
小孩之前沒見過,但不要緊,之前關於范連的資料里,已經知道範連有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了。
王氏坐在院子裏正自埋頭對付自己手裏的女紅。
那小孩很淘氣,坐不住,本來王氏是讓他坐在那兒自己玩手裏的一個紙鳥機的,可是那小孩屁股上像是生了刺,坐不到多久,就離開了板凳,王氏喝斥了好幾回,可是那小孩子累犯,王氏後來便不再說他了。
大人忙手裏活,小孩子自己到處玩,最長的一段安靜的時間是蹲在角落裏的,只是屁股撅向鄭客他們這樹的方向,所以鄭客看不真切究竟那小孩兒是在玩些個什麼的,但他想,最大可能性是在——看螞蟻打架吧。
大人做事孩子玩,很是普通的家庭場景,並無任何特別之處。
太過於平凡的場景就容易將那時間給無限拉長,所以等到天邊最後一抹晚霞出現的那一刻,鄭客覺得中間已然過了好久好久。
他終於頭左轉,去看了商秀那麼一眼。
正好,兩人對視在了一塊兒,很正常,因為在鄭客餘光里商秀之前已經好幾次的看了他。
這也是正常的,商秀的個性,她一定是更加不耐的那個人。
商秀的眼睛一連對着鄭客眨了好幾下,鄭客笑笑,但是他很快的就將自己的頭給扭了回去。
因為他的耳畔響起了聲音,事情有了新的變化。
鄭客循聲看將過去,一個老人從遠方而來,他一邊嘴裏吆喝着“針線,布頭,耍子球”,一邊將一隻手裏的搖鈴晃得脆聲響。
鄭客看明白是一個走街串巷賣小百貨的游販。
那老頭經過了張家大門,王氏不為所動,可是那小孩子當然被吸引了過去。
他飛快的舍下了螞蟻,朝那大門之外的老頭直衝了過去。
王氏急聲去招呼他,可是小孩子像已經脫疆的野馬一般,何能叫止得了呢。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