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痴對象
杜萱看着小寶沒有焦點的眼睛,這孩子是因為看不見她脖頸上的傷口,所以才會覺得只是嚇唬嚇唬她而已。
而杜萱當時清楚看到了戚延眼裏的殺氣。
能怎麼辦?保持距離湊合過唄,還能離怎麼的?
吃完之後,杜萱拿碗盤出去洗,遠遠就看到戚延高大的身形走來。
他一手拎着一大把植物,另一手則拎了只灰兔子。
肩上扛着一大捆沉重的木柴,脊背依舊挺拔。
似是察覺到杜萱的目光,戚延目光銳利,對視了過來。
被這目光一刺,杜萱又覺得脖子疼。
她收拾好了回到房裏,就看到先前戚延手裏那把植物,不知何時被放在桌子上。
這是一種用當地話來說,叫做薊薊草的草藥,能止血。
杜萱略感意外地挑眉,拿了些草藥搗碎敷了傷口。
灶房裏。
高大的身影站在灶台前,灶上的鍋里放了木頭蒸架,溫着飯菜。
半隻噴香的山雞和幾個軟糯的小土豆。
還有滿滿一碗混着野菜碎煮的糙米粥。
看着鍋里的東西,男人的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爹。」小寶的聲音從灶房門口傳來,「你快吃飯吧。」
「嗯。」戚延轉眸看着孩子,「你呢?」
小寶表情里有着些雀躍,「我吃過了!」他抿了抿小嘴,有些意猶未盡似的,「特別好吃!」
戚延默不作聲開始吃飯,飯菜一入口,他動作一頓。
她以前從未給他們做過飯。本以為小寶是誇張,沒想到味道的確不錯,就這點材料能做成這樣已經不容易了。
小寶迫不及待問了句,「好吃吧?」
戚延話少冷淡,但對孩子還是柔和,嗯了一聲,撕了一塊雞肉塞到小寶嘴裏。
小寶一愣,美滋滋地吃了,邊嚼邊含混不清道,「阿爹你多吃點。我不吃了,娘說小孩子腸胃弱,不能一下子吃太多會肚子疼的。」
戚延聞言愣了一下,沒有做聲,默不作聲地大口吃飯。
灶房裏這一大一小說了什麼,杜萱全然不知。
她在房裏處理好傷口之後,就開始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原主心裏還打算着離開戚延後,再和村長的兒子好,哪怕只是給人家當個妾,她也是願意的。
所以對這樣的家徒四壁,倒是完全沒做打算,畢竟心思根本沒放在這。
杜萱卻不能不打算,她將房門閂上,剪開了貼身衣服縫死的內兜,從裏頭拿出了半兩碎銀子。
這還是原主娘改嫁時塞給她的。
原本大概也是為了給原主當嫁妝,但原主被賣給戚延之後心裏有怨,當然不可能拿私房錢出來補貼家用。
現在,只要省點用,這半兩銀子,他們仨可以撐一個月。
可是,有的地方是不能省的。
「唉。」杜萱輕嘆了一口氣,將碎銀子貼身放好,站起身從屋裏出去,又去到先前戚延收拾獵物的地方。
那裏還有隻活蹦亂跳的山雞,和一隻奄奄一息的山瑞,以及剛才戚延去砍柴順手抓回來的灰兔子。
那山瑞估計活不久了不好賣,杜萱拎起了山雞和兔子,喃喃道,「應該也能賣點錢吧……」
剛拎起來,灶房裏就出來個抱着孩子的高大身影。
「娘?」小寶依稀聽到她的聲音,就雀躍道,「阿爹說,抓了只兔子陪我玩兒呢!」
杜萱:「……」感覺一筆收入在離自己遠去。
戚延並不做聲,冷冷看着她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兔。
杜萱心裏嘆了口氣,「在這呢。」
小寶過來小心翼翼摸了摸兔子,毛茸茸的手感讓孩子滿心歡喜。
他有些忐忑地問道,「我能養它嗎?」
「隨你。但不許抱在身上,不幹凈,也別讓它咬了。」杜萱說道。
小孩子體弱,野生動物身上可能會有寄生蟲,不衛生。
而且要是被咬了,她就是醫術翻了天,也做不出狂犬疫苗來。
說完杜萱轉頭去了把剖洗山雞時留下的羽毛都收拾起來,鎮上有些成衣鋪可能會收這種顏色亮麗的羽毛,用來給富貴人家的冬衣大氅邊緣點綴之類的。
戚延看着她忙活着拿了自己打回來的獵物就想走,皺眉道,「你想拿,我的獵物,去哪?」
杜萱回眸看他一眼,「去縣裏賣。不然哪來錢買糧食、補房子?」
戚延聞言,並未鬆開緊擰的眉心。
杜萱沒再看他,轉身離開了院子前說了句,「我出去一趟,等我晚上回來把那山瑞燉了。」
小寶的語氣里有着希冀,「阿爹,娘她好像……變好了。」
戚延擰着眉心,看着先前杜萱離開的院門,沉聲道,「我不相信她。」
說不定,她只是拿他的獵物去便宜別人。
這事兒原主還真干過。
杜萱也是拿着獵物到了村裡,才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去村口的路上,就碰到了村裏的王二狗。
看到她拎着山雞,就揶揄她,「萱丫,又拿什麼好的來給良駿啊?這年景,大家多久都吃不上一口肉,還是良駿享福,有你這隔三葷的來。」
杜萱就回憶起原主還真把男主打回來的獵物,拿來送給過薛良駿!
哦,薛良駿就是村長的兒子,原主芳心暗許的對象。
原主真是絕了,家裏都窮得揭不開鍋了,她居然還有工夫發花痴!而這鍋,現在還罩在了她杜萱頭上,光是想想,她就氣得腎疼。
薛良駿就站在旁邊,長得還算眉清目秀,在學堂讀了幾年書,和王二狗這種泥腿子比起來,就透出幾分書卷氣。
薛良駿眉頭皺着,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悅,似乎對此有些困擾似的,說道,「萱娘,這次就算了,下次你莫要再做這種事情了,你已經成親了,這樣於禮不合。」
他們這兒叫沒成親的姑娘都是丫,但要是成了親,名字後頭跟着的就是娘。
薛良駿倒是分得很清楚。杜萱看着他伸到面前來的手,有點無語。臉可真大啊,又要當又要立。
「哦。」杜萱面無表情。
薛良駿看向她,目光還有些不耐,伸手道,「拿來吧,這次我就收了,下不為例。」
遠處,戚延目光冷冷地看着這一幕。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可信。
而杜萱只停頓了片刻,就說道,「也好,省得我辛苦拿去縣裏了。我算你便宜些,七十文錢,你是現在給還是我等會兒去村長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