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拜師
周圍的村民打量着地上的老虎，不停的議論道：
“這麼大的老虎，我打獵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原來老虎也有長着翅膀的？”
“誰說不是呢？這麼大的老虎，一看就十分兇猛，我們這些人遇到都不夠給它塞牙縫的！可惜那劉祿深兄弟，挺好的一個人，就是運氣太不好了，怎麼叫他遇到這事······”
“聽說是那位青袍男子打死了這隻老虎，真是難以想像，難道是傳說中的仙人？”
周圍的村民不停的議論着。
此時盤膝坐在變異魔虎屍體旁安靜調息的林境一，並不理會一旁人對他的議論！
當劉永善來到村口時，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那變異魔虎巨大屍體，它身上猙獰的傷口，又長又鋒利的尖牙和利爪閃着寒光，看的人頭皮發麻！
而旁邊一青袍男子，背負長劍坐於地上，如置身於無人之地。
而在青袍男子旁邊，目光有些獃滯無神劉二狗，正被他奶奶拉着往村子裏去！
看着劉永善到了，周邊的村民議論聲都小了些！
劉永善轉過目光，定睛到，魔虎不遠處，有一塊麻布遮擋的地上！
地面上的麻布微微隆起，上面有多處被染成了大塊的黑色！
劉永善看見后，心中便知道那麻布下面是什麼了。
他此時心裏十分的難過，想到早上還笑着出門說要打只兔子回來給他補補身子的父親，此刻竟躺在不遠處冰冷的地上。
劉永善慢慢朝那邊走去，剛走幾步便被人攔了下來！
此時手裏拿着叉子的中年男人，看着劉永善，他的心裏很不是滋味。
此人正是劉永健的爹，劉祿厚！
村子裏他和劉祿深的關係最是要好，他們之間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
當時他來到村口，看到地上屍骨不全的劉祿深時，心中也是悲痛萬分！
他是知道的，平時他這個兄弟雖然有些不正經，但是最好面子的了，要是知道自己殘缺的一幕被村裏的人看見，那該有多難受啊！於是還來不及悲傷的他急忙找來了麻布遮住了地上劉祿深的屍體。
當他心裏還在難過時，便看見劉永善出現在村口，只是他不知道該怎麼來對這孩子來說這件事！
看着劉永善慢慢走近，劉祿厚還是上前將他攔下來了！
那層麻布下慘烈、血腥的場景，不應該，也不能被這孩子看見，這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
一層麻布，則是天人永隔！
劉永善抬起頭看着眼前這個滿臉悲傷，眼睛裏充滿血絲的男人：
“祿厚伯伯，我還能見我爹一面嗎？”
劉祿厚看着眼前雙眼失神的孩子，心裏破了防，悲從中來，片刻后才聲音沙啞道：
“討口子，你爹會來見你的！”
“真的嗎？”
“真的！”劉祿厚只能堅定的答道。
之後劉永善便呆站在那裏，滿臉悲傷的他，想哭卻是哭不出來！
這時候，劉永善奶奶和劉永健也來到了村口！
劉永善奶奶邁着沉重的步伐，在劉永健攙扶着走了過來，穿過人群！
看見了地上讓人心悸的魔虎屍體！
看見了旁邊的青袍男子！
最終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麻布上，永善奶奶收回了手，拍了拍劉永健的肩膀，讓她到她爹那邊去。
而她自己則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在麻布前停下來！
周圍的土地被血浸濕了大片，麻布附近的空氣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讓人感覺有些頭脹眼花！
站在麻布前的永善奶奶鞋子上沾滿了濕潤的泥土，她蹲下身子，一手柱在地上，另一止不住顫抖的手，朝那麻布伸去！
“劉大娘，祿深兄弟走的慘烈，你還是別看了，他也不想現在的樣子被你們看見！”劉祿厚這時上前阻止到。
“我是他娘，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怎能不見他最後一面，不管他變成了什麼樣，都是我的兒啊！”
劉祿深聞此，心裏悲痛萬分，於是不再阻攔，他其實最怕的是老人家年紀大了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這事對親人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
劉永善奶奶慢慢屏住了呼吸，將那麻布揭開一角，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當她看到那麻佈下的殘缺不全的屍體時，還是讓她有些措不及防，差點暈倒在地。
劉祿厚急忙上前伸手扶住了她，永善奶奶別過頭伸出了顫抖的手，替麻佈下的劉祿深合上了雙眼······
隨後劉祿厚將永善奶奶扶起，
“節哀呀，劉大娘！討口子他還小，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呀！”
聞言她回過頭看見一旁傻獃獃站的劉永善，悲傷湧上心頭，喚道“善兒，走，我們帶你爹回家”！
劉永善默默的走到奶奶旁邊扶着她的另一隻手！
而劉祿深則找來了一個木輪板車，將地上麻布裹好放在了板車上！
日落西邊，太陽的光芒照在發黑的泥土上如鋪上了一層紅寶石，四周的村民也跟着離去，陽光下下村民們的影子被拉的細長，只有木板車輪轂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村子裏死了人，一般是要在家裏停放三天，然後再進行火化，最後將骨灰放在罐子裏下土安葬！
而劉祿深這種情況明顯是不能停放三天了，於是在劉祿厚和村民的幫助下當天下午便進行了火化，最後安葬在他們家後面的山上！
忙完劉祿深的後事，已是深夜了，在門口與劉祿厚分別後，回到屋裏劉永善奶奶便再也支撐不住了，瞬間癱到在地上。
這可把旁邊劉永善嚇壞了，“奶奶，你怎麼了？”
劉永善急忙上前，想要將奶奶攙扶起來，可他這小身板的力氣哪裏扶的起一個大人來。
正在他着急時，白天見過的青衫男子突然出現在眼前，幫着將永善奶奶攙扶了起來！
來人正是林境一，他的手在接觸到永善奶奶的身體時眉頭卻是微微一皺！
他體內功法運轉，靈氣不斷地通過他的手進入到永善奶奶的身體。
片刻后劉永善奶奶，好似突然緩過氣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眼睛裏也透露出神光，好似比往常還要精神幾分！
“多謝大人，不然老婆子這口氣就咽下去了！”永善奶奶連忙起身對着林境一拜道。
“唉！現在只是竭澤而漁罷了，你可知時間不多了。”林境一嘆了口氣說道。
“大人，老婆子心裏有數了，對了，白天還沒來得及感謝大人殺了那惡虎，替我兒子報了仇！”說著便再次朝林境一拜了拜。
林境一連忙上前將她扶起“說起來那魔虎是被我追趕到此處才殺了你的孩子，說起來我也是有過錯的！”林境一心裏還是很自責。
“不怪大人，我的孩子，我是知道他的，他是一個善良、熱心腸的人，他這回遭此劫難也許就是命吧，我對他的決定和行為感到驕傲，我是以他為榮的！況且若是這妖獸衝進村子裏，那將有更多的人受害，大人除掉了它，保護了村子。這是造福一方的好事，無需為此而自責！”永善奶奶緩緩的說道。
林境一聽了此話后，心裏好受了些，同時對眼前這個老人生出一絲敬佩，這樣的人值得他尊重。
一旁的劉永善此刻看見奶奶恢復了往日的精神，心中悲傷也少了些！
林境一看了眼旁邊的劉永善，又轉過頭看着眼前的老人，本來她已經天年將近，今日經歷喪子之痛后，五臟俱哀，以至於心力衰竭，呈現出油盡燈枯之象，若不是剛剛那一道靈氣，剛才便已經駕鶴而去了。
然而那道靈氣卻是透支了她體內所有的生機，此時的她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她只有幾個時辰的時間了！
“你可有什麼心愿···要求，盡可以說出來，在下能做到的定會竭力完成！”林境一鄭重的對劉永善奶奶說道。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可是那山上的煉靈師？”永善奶奶並沒有提出自己的要求，反而問起了林境一的來歷。
“哦！你竟然知道煉靈師？”不過他心裏卻並沒有太過詫異，因為在白天時他便注意到這位老人在見到地上的魔虎時眼中並沒有太大的波瀾，現在的談吐也不似山野之人，這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眼下又知道煉靈師，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大人，老婆子我原是城中之人，也算出身富貴之家，年輕時曾有幸見過煉靈師的風采，今日在村口看見那妖獸屍體，便知道此獸決非凡人之力能敵，而大人卻能夠殺死它，因此對大人的身份有所猜測。”
林境一聞言有些驚訝卻又在意料之中。
“原來如此！”不過即便是城中之人，能夠與煉靈師扯上關係，想必不是普通的富貴之家吧！林境一心裏暗道。
“城中？那是什麼地方，奶奶你不是村子裏的人嗎？還有你們說的煉靈師是什麼呀！”一旁聽着他們談話的劉永善，聽的有些雲裏霧裏，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永善奶奶慈祥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她伸手摸了摸劉永善的頭：
“奶奶我是來自城鎮，城鎮那是一個比我們村子大幾百倍的地方，那裏有許多的人居住在一起，奶奶就是從那裏過來的”永善奶奶對劉永善解釋道。
“那煉靈師又是什麼？”劉永善好奇的問道。
這時旁邊的林境一答道“煉靈師也是人，只不過是掌握了超越常人力量的一群人罷了！”林境一併沒有細說下去。
劉永善似懂非懂，腦海中留下的印象是煉靈師是很厲害的人。
林境一接着對劉永善奶奶說道“我乃是青山宗的弟子，林境一，只是遊歷到此，見魔虎殘害百姓方才追殺它到此處！”林境一併沒有完全說出實情。
劉永善奶奶聞言后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儘管沒有聽說過這個門派，但好歹知道了他的來歷，看着他為人也比較正派，於是她下定了決心道：
“林仙師，老身我有個不情之請！”說著俯身拜道。
“老人家，無需多禮，剛剛我便說過了，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絕不推辭！”林境一隻得再次上前扶起劉永善奶奶。
劉永善奶奶起身後，目光落在劉永善身上，緩緩道“我自知天年已盡，只是我這孫兒太過年幼，現在我心裏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我走之後，這世上他便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之人了！希望大人日後能照拂一二，待他長大成人之後即可”。
說完便要再次起身，林境一急忙上前阻止了她。
“若非善兒還小，絕不敢勞煩大人！”劉永善奶奶懇求道。
一旁的劉永善聽到奶奶說的話后，知道奶奶似乎也要離他而去了！
他急忙說道“奶奶，你也不要善兒了嗎？”
劉永善奶奶聞言眼眶瞬間便濕潤了，她更咽道“對不起，善兒！奶奶也想看着你健康長大，結婚生子，可是…奶奶只能陪你到這裏了！”
“原諒奶奶自私一回，這些年，奶奶也累了，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奶奶也想你爺爺、娘親、父親了，奶奶想要去和他們團聚了，原諒奶奶的自私，善兒！”劉永善奶奶淚珠不停的從眼眶裏湧出！
“不！奶奶，你帶我一起走吧，我不要離開你！”劉永善抱住奶奶，大聲的說道。
劉永善奶奶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將劉永善攬入懷中：
“善兒，你還小，這世上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經歷，奶奶太累了，也走不動了，不過奶奶不會離開你的，奶奶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一直陪伴你，到時候奶奶還等着你把你的經歷告訴我勒。”劉永善奶奶佈滿淚水臉上露出和藹笑容。
“真的嗎？奶奶”劉永善是個聰明的孩子，心裏是明白一切的，現在他不想看見奶奶傷心了。
“嗯，奶奶十分慶幸，能夠在離去前好好的和你告別，奶奶真的已經很高興了！”劉永善奶奶邊說著淚水忍不住地往下掉。
“奶奶別哭！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劉永善伸手替奶奶抹去臉上的淚，可是卻越抹越多！
旁邊的林境一看着眼前這一對祖孫，眼裏也不知何時籠罩了一層水霧！
“老人家，你放心，日後我會讓他衣食無憂，健健康康的過完一生”林境一對着劉永善奶奶鄭重承諾道。
劉永善奶奶聽聞后，鬆開了手，臉上強行擠出一絲微笑，然後轉過頭向林境一問道：“林仙師，不知我這孫兒有沒有成為煉靈師的資質？”
林境一聞言道“待我查看一下他體內有無先天之脈。”
“煉靈師的數量之所以稀少，就是因為現在擁有資質的人萬中無一，想要成為煉靈師必須要擁有先天之脈才行”說著林境一走上前來，將手放在了劉永善頭上。
在林境一手放在他頭頂的瞬間，劉永善只感覺到一股熱氣從頭頂湧入，然後逐漸向身上各處蔓延去，不一會兒全身都變得暖洋洋的了，只覺得身上的疲勞一掃而空。
片刻過後林境一收回了手，神情有些複雜道“這孩子確有煉靈資質，只是資質太差了，能不能成為煉靈師則難說了！”
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些驚訝的，算上那孩子，這村裡竟有兩位有資質的人，儘管劉永善的資質太差，但要知道在外面一個城裏面都沒幾個有煉靈之資的人。
劉永善奶奶聽到后並沒有太多的失望“這樣也好，即便善兒他不能成為煉靈師，只要他能平平安安的渡過這一生，我也就能放心離去了！”
此時林境一眼神十分複雜的看着劉永善，他覺得劉祿深是因他而死，劉永善也因他家破人亡！他應該對這個孩子負責。
於是他說了一句讓兩人吃驚的話：
“劉永善，你可願拜我為師？”林境一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要知道在青山宗，沒有達到一定境界是不能收徒的，好在他已經突破了聚靈境，已經資格收弟子了，只是沒有宗派長老的見證，這場拜師禮就不算完成，不過沒關係到時候他將劉永善帶回去補上就行了！
一旁的劉永善有些疑惑，而劉永善奶奶則是有些吃驚的：
“林大人，這合適嗎？”
她知道師父代表了什麼含義，尤其在宗派里，收弟子便意味着傳承，師徒關係更是比世俗的血脈親情還要重要，所謂師命大如天！
“無妨！雖然他資質是差了點兒，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現在外面的世道有些亂，我也不能時刻把他留在身邊，修鍊之後，至少以後他自己也能有自保之力！”林境一思索后說道。
劉永善奶奶聽聞后，眼中忍不住的激動道：“有林大人這番話，老身便再無牽挂了，善兒，還不快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