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風之君王
他向星辰下令。
他停泊矚望。
他讓自己登基——做風的君王。
於世間——迦達姆爾,中土燼滅神跡大陸,和平白鴿歷現世,兩百零四十九年七月中旬。
燼湖之森深處,枯木的灰色一角。
......
因掌握了至高的“風元素力”,男人的發梢早已變成了青綠色。
也因太久......太久沒見到世間的光,他就這樣矗立在一棵巨大的灰原樹下,停滯了很久......很久——任由橙紅的楓葉打落在他的帆布襯衣上。
或許曾經——他聞名於世間,卻又突然消失於世間。
有人見他於雷鳴山嶺的深淵中墜落,背身呢喃,說——唉,再回不來了!
也有人憤慨世間不公,命運無端,嘆——唉,又可惜了一個天才!
還有更多人寄予他存活的希望與惦記,於天際邊呼喊——回來啊!歸來吧!風之君王大人!
但於此刻,他是不思故往的。
因為近乎沒人能想像到,這個才剛開始載於《世間史冊》的男人——他真的從“深境”中歸來了。
掌握着世間最偉大的符文之力!
攜帶着世間最自由的風!
藏匿着世間最多的祈願與期盼!
“呵,不過是消逝了幾年而已。”
“緹蘭子民們,你們的君王——要回來了!”
中長發男人嘴角微微上揚,輕蔑一笑,只向著燼湖的更深處走去。
而這於世間真正屬於他的——劍與魔法、龍與史詩的傳說,一切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
......
噠噠!噠噠!
灰色的巨林內,一對年幼的雙子氣喘吁吁,拚命地奔跑着,片刻不敢停歇。
甚至顧不上泥濘糟粕的灰石板路,赤裸雙腳已經磨得紅腫。
不敢停下!因為他們知道——一旦停下,面臨的可能就是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折磨!
“哈哈哈哈,再給老子跑快一點,跑啊,你們兩兄妹不是很喜歡跑嗎?”
而於後方馬背上的藍帽士兵像是玩弄般,仍舊朝着他們不斷揮出長鞭,絲毫不見一絲憐憫!
好在有哥哥護着,妹妹才勉強沒被傷害到......但那年幼哥哥的背上卻逐漸出現了一道又一道鮮紅的血痕。
皮開肉綻的痛苦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他的神經!嘴角不斷流出鮮血,縱使灰土也被一路點紅!但他還在咬牙堅持!
“臭小子,還護着她是吧!我看你還能給老子倔強到什麼時候!”
又是一鞭子重重襲來,哥哥的背上再被刻上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他終於要堅持不下去了,腳步逐漸踉蹌,近乎就要扎進路旁泥濘的灰土裏,精神也開始變得恍惚。
領頭藍帽士兵後邊的白帽隨從們並沒有發聲——似乎是早已默許了這種惡行。
......
“未來!不管我會不會於落日黃昏的大海中沉溺——我始終是您的信徒啊,神明大人!”
“書上說燼土是個能讓人死而復生,我不奢求您能讓我免受這種苦難,但我只祈求您——請讓我的妹妹好好活下去吧!”
這個頑強的男孩終於是堅持不住了,一個踉蹌倒在地上,就連泥濘的灰土也沾滿了他的破布衣。
“你們看這臭小子盡說些什麼胡話呢!哈哈哈,終於跑不動了吧!”
馬背上的藍帽士兵頓時仰天大笑了起來——是平時做多少惡才會笑得如此卑劣!
“哥哥,求求你們,放了我哥哥吧,不要再打我哥哥了!”
年幼的妹妹見狀,也不再打算逃跑了,只見她停下腳步,張開白嫩的小手護在了自己哥哥的後方——這般哭着對這些魔鬼懇求便是她最後的勇氣。
“不要管我,快......快跑!”
男孩聲嘶力竭,卻近乎發不出半點聲音——他已在垂死邊緣!
“喲,小女孩還挺有勇氣。”
正當領頭藍帽士兵準備揮鞭時,一旁的白帽隨從再也忍不下去了——卻也僅僅是紛紛瞥了他一眼,想讓他儘快結束這些見不得光的事。
“算了,就當本大爺慈悲為懷,讓你兩兄妹死在這吧!”
說罷,那領頭藍帽士兵便下了馬,拔出腰間佩劍,並緩緩向著這對雙子走來!腳步很輕,感覺卻絲毫不輸魔鬼!
他不斷逼近着。此刻,於這四周安靜的甚至能聽到黃昏露水滴落的聲音,處決者的眼神仍舊不見得半點光明!
小女孩毅然決然,雖然顫抖到肉眼可見,卻仍抬起頭,閉上眼,彷彿就認定了結局這般。
咻!
正當利劍即將斬下時,一顆石子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飛來,直接瞎了那領頭藍帽士兵的左眼。
“啊!!!可惡!我的眼睛!是誰!”
領頭藍帽士兵頓時痛苦地捂住了左眼,本能地哭着嘶吼起來,並開始胡亂揮刀,卻發現只能砍掉一點枯樹枝——根本找不到坐於高頭的樹梢暗處的俊美男子。
很顯然,於這名男子的眼裏看來,藍帽士兵的反應——不過是螻蟻的無能狂怒罷了。
只見白帽隨從們很快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出佩劍,開始了極為高度的警戒——因為他們現在做的事,終究是不能見光的。
今日雙方或必有一方得死!
“可惡!只敢躲在暗處嗎?給我出來啊!出來!”
受傷的領頭藍帽士兵繼續無能地狂吼着,或許是因為剛剛揮劍過於瘋狂,現在的速度已經慢下來了很多。
坐於高處樹梢暗處的男子不為所動,他要的,就是這樣慢慢觀望着——既可以讓這些人渣士兵們從高度警戒的狀態中逐步耗盡精神,也能讓他們愈加感到害怕,不斷摧殘他們最後的心理防線。
“可惡!不打算出來是嗎?那就讓她去死吧!”
狂吼無果,領頭藍帽士兵又看向了那純白衣裙的白毛長發小女孩,並兇惡地朝她揮劍砍去。
只見小女孩這次閉上眼,身體卻沒有再顫抖,甚至表現地更加從容。
此刻的她是信仰着神明的拯救的!
咻!
還沒等那領頭藍帽士兵再提起劍,又是一發石子襲來,這次強大的衝擊直接挑斷了他的右手筋,鮮血頓時潑灑在了灰土地上。
“啊!!可惡,你們這些飯桶,快點給我把他找出來啊!啊啊啊!”
藍帽士兵繼續感受着巨大的痛苦,並逐漸哭鬧了起來。
“大人,您還是不要亂動了!這樣屬下也十分為難!”
白帽隨從們很是無語,卻也只能把藍帽士兵護在中間。
“我不管!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嗚嗚啊啊啊!”
這種疼痛的淚水是止不住的,藍帽士兵愈發崩潰,直接坐在地上像個孩子般哭鬧了起來。
啪!
“嗚嗚啊啊的,吵死了。”
突然,只聽清脆一響,無形的一巴掌直接呼到了哭鬧者的臉上,全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白帽隨從們大驚,湊近看才發現,領頭的藍帽士兵已經死死暈厥了過去,頓時都被嚇得冷汗直流。
心跳聲越來越快,彷彿就像是要知道自己的結局般,內心卻還是拚命地抑制着這種恐懼。
“不愧是經過專業訓練的士兵啊,心理素質挺好的。”
猛然間,白帽隨從們回頭髮現,一個長相極其俊美,穿着卻十分簡單的白衣男子赫然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是誰?竟然敢襲擊我們!”
其中一個白帽士兵大喊,想以此威懾對方,但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句話卻又顯得是如此可笑。
“風之君王——鍾澤!”
只見白衣男子淡淡說道。
甚至不用過多解釋,白帽隨從中一個較為年長的人就顫抖着,近乎快要被嚇得趴下。
大約有十個士兵,衝出來九個,似乎都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只有那個較為年長的白帽士兵沒有上前。
無知真是可悲呢!
“本以為只是些惡劣的渣滓,沒想到還是些無聊的螻蟻。”
鍾澤淡淡說著,雙手抱胸,紋絲不動,就任由那些利劍襲來。
伴隨第一個白帽士兵的利刃落下,不曾想這在鍾澤眼裏看起來無絲毫傷害可言的一擊,還是觸發了他的被動元素戰技——反勢之風!
根本來不及反應,隨後只見這些妄想靠近鍾澤的惡人們,頓時全都被強大的風場震飛了出去,或脊椎斷裂,或顱內震蕩,或內臟大出血——僅於頃刻間,以不同姿勢如死去的畜生般散落在地上,再了無一點生息。
“還有一個?”
因稍稍對這個君王稱號略有耳聞,年長白帽士兵已經飛奔出去了幾百米,愈發顫抖着冷汗直流,也愈發控制不住胯間。
“哼,想逃?”
強大的風場再次襲來,鍾澤仍舊紋絲不動,那年長白帽士兵就這樣被青綠色的風線扼住了咽喉,死死地送到了白衣男人的面前。
“你挺能跑。”
鍾澤坐於一石邊上,冷冷說道。
“怎麼可能,風之君王,不是只存在於最新頁的史書之上嗎?!!!”
年長的白帽士兵也終是注視到了,鍾澤的那十分凜冽的青綠深邃之眼,差點就要被嚇的昏死過去。
“哼,才幾年時間,世間的人們就把我載入史冊了。”
鍾澤的話無疑讓這年長的白帽士兵更加確信,前面的俊美男人就是那個近乎可以比肩神話般傳說的存在,於史書最新頁所記載的——風之君王!
“這個名號在幾年前還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響徹着世間各大地,難道你們......這麼快就忘了?”
鍾澤冷聲低語着,從表情不難看出,此刻的他內心有點小困惑。
“不不不,您的名號世人一直都惦記着呢。”
確實是惦記着的,不然也不會這麼快載入世間的史冊。
“只是像我們這種小啰嘍,知道的太少了,他們不識抬舉,我可真的是被迫的呀。”
“君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還請放過小的吧!小的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年長的白帽士兵找准機會,竭盡全力地為鍾澤和自己說起了好話,頭也不停地磕在地上——咚咚響個不停。
“說的倒好聽,但為你之前所犯下的所有罪過,你覺得應該得到寬恕嗎?”
鍾澤的眼神依舊凜冽,近乎就要直接擊穿那白帽士兵的心臟,強大的威壓更是讓他喘不過氣。
在死亡的恐懼面前,膽小的生者顯得是如此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