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暮色
相對於見過陳封出手的高新傑來說，這次雖然依舊讓人感到震撼，卻也有了足夠多的心裏準備。
可對於楊辰逸和凌寒煙來說，看到這一幕的衝擊感卻是無比巨大的，初始的震驚，到最後變成的麻木，他們雖然也曾經見過，經過常年練習后，也有些異於常人的武者。但對比現在的陳封來說，完全如同兩個世界的存在。
看見行屍全都被陳封砍倒后，高新傑快速下了車，朝陳封小跑了過去，快到近前的時候，看着一地的殘碎行屍和濃稠的黑色血液，再看看陳封不染半點塵埃的樣子后，一臉真摯地贊道：“封哥，我現在真的開始懷疑你還是不是人了。”
聽到這句有些似是而非的讚美，陳封臉上有些古怪，卻也沒說什麼，而是將手中的雙刀，向身體兩側揮出，刀身在空中化作了兩道殘影，刃上血污頓時消散。
看着面前清亮如初的刀鋒，陳封點了點頭后，將刀收回了鞘，打算向高新傑招呼一聲，卻是發現他表情有些奇怪，是混雜了驚疑、恐懼與焦急的神情，嘴張的老大，似乎想叫出聲來，雙眼直直地盯住了他背後的某處好似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
“陳兄，小心身後。”
楊辰逸急切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跟着高新傑下了車，也看到了陳封身後的情形。
陳封的神情聚然變警覺起來，他也已經感知到身後有某個東西正向他的頸部襲來，這時再拔刀已經慢了。
來不及多想，雙腳快速的在地面點了兩下，整個身體就如同被人猛推了一把，迅捷向右則滑出了一段距離。
“咻。”
就在陳封做完這一切后，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他剛才站立處撲空了過去，在地上滾了幾圈，穩住身形。
陳封這才看清襲擊的是什麼，一個只有七八歲模樣大的行屍，斷了一隻手臂，和普通行屍不同的是它不是雙腳直立行走，而是如爬行動物般四腳着地。
更讓陳封在意有它的面部也不如普通行屍那般木訥無知，神情中隱隱有些思考的意味，它看着陳封，灰白的眼露出一絲畏懼，身體緩緩地向後退去。
陳封眉頭皺了起來，看着只明顯有些異常的行屍，心裏雖然有些奇怪它為何與普通的行屍不同，但殺死它卻是現在最好的選擇。右手劃過腰間，短刀已然離鞘到了手上，向著退後的行屍走了過去。
行屍看着向它走來的陳封，眼中的懼意更濃，轉身開始奔跑起來，單手雙腳在地面上交替的速度，像是一隻在暮色中狂奔的野狼。
看着奔跑如風的變異行屍，陳封腳步卻是停了下來，沒有在追上去。
而是將短刀在手中輕拋了兩下，銳利目光緊緊的盯住了移動中的行屍，右臂向後伸展成弧形，將刀猛然地向前擲了出去。
短刀帶着凄厲的破空聲，在空中劃過，然後狠狠地扎入快速移動中行屍的頭顱里，刀身殘留的力量帶起行屍飛出了一段距離后，釘在了道路一旁的樹榦上，帶下了片片落葉。
從變故發生，再到陳封擲出短刀，時間並不長，短短四五秒間，還不足以讓高新傑反應過來。
他先前看見陳封身後殘碎的行屍堆里有動靜，本想要出聲提醒，就看見一道身影突然從地面躍起，直撲向陳封，那張扭曲的臉與張至極限的嘴，讓他一時間楞住了。
直到現在看着陳封走向那具**在樹上的行屍，才有些回過神，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心下有些責備自己表現太差勁了。
陳封看着眼前已經沒有了動靜的行屍，想了一會，對走過來的楊辰逸說道：“你對這具行屍有什麼看法。”
楊辰逸一路走來，見多地上的殘破的行屍，神色也沒有剛開始那般緊張，臉色平復了許多，只是心中對那個始終保持平靜的男子開始生出有種莫名的敬畏之意。
聽的陳封的話后，原本就對這具行動迅捷的行屍有些在意，這時更是仔細觀察起來。
刀從行屍的耳後斜着穿透了大腦，將其釘在的樹上，身形看上去和七八歲的小孩差不多，左臂斷處平整，像是被利刃切斷。外貌特徵與普通的行屍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異常處是它右手的五根指尖，都長着像狼一樣的利爪。
楊辰逸有些詫異說道：“陳兄，你之前砍斷它手臂時，沒有發現它和別的行屍有何區別嗎？”
“沒有。”
陳封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處，先前的行屍中只要是還能活動的，都被他在頭上補了一刀，對這隻躺在屍堆中靜止不動的幼屍，並沒過多的有注意。
楊辰逸的臉色有些凝重地說道：“陳兄，它既然會偽裝並且能偷襲你，之後更是想到了逃跑，我想它應該是有了一定的思維能力。”
陳封聽後點了點頭，他之前也想到了這點。只是現在普通的行屍已經如此麻煩，又出現了這種更加厲害的異變種，以後怕是更加危險。
“不是吧，這些東西現在都能思考了，那我們還怎麼活！”一旁的高新傑聽到這話不由叫了起來。
“有這種能力的行屍，應該是非常稀少，不然也不會這麼久才遇到一隻。”
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幾人的身後傳來，凌寒煙臉色有些蒼白，雖然對腳下的情景極度不適應，但還是堅持走了過來。
陳封將短刃從樹榦中拔出后，朝她微微點頭，認可了她剛才所說的話。
之後幾人合力，清除了道路上的障礙，銀灰色的保時捷在血色夕陽的映照下，漸漸遠去，只留下一片滿是殘碎行屍的路段。
暮色昏黃，彤雲如絮，視野前出現了一座雄偉的鋼鐵大橋，橫跨於大江之上，江水滔滔，泛着點點碎紅，橋的盡頭，龐大的城市在落日的餘暉下隱現，如同一個恆古長存的巨獸在無聲地潛伏。
而路面之上，密集的車群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更像是一條看不首尾的長蛇，讓人莫名的震撼。
“哇哦，這景象壯觀。”
高新傑看見這一幕情不自禁地的叫出了聲，他也曾多次往返這裏，但如此場景也是頭一次看到到。
陳封表情還是一貫的淡漠，但眼前一切已經清楚地告訴他，省城已經淪陷了，往日的喧鬧，變成的如今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了人聲，也沒有的汽車的鳴笛，能看的活動物體，只有在車群里徘徊的行屍。
“陳兄，如今這種情況下，進城的風險你也是很清楚，難道不應該好好考慮下，在做決定。”
楊辰逸走了上前，與陳封並肩，他對陳封現今進城的想法並不是很看好。
江城是一個常住人口達到千萬級別的城市，那麼現在城內的行屍數量就可想而知了，就算陳封的身手再好，面對如此眾多的行屍，他又能怎麼辦，殺又能殺掉多少，個人的力量始終是渺小的。更不要說在通訊全面失效的情況下，在偌大的城中要找到一個人希望又是多麼的渺茫。
陳封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我有必須進去的理由，和之前商量的一樣，你們在這附近尋一間房子，等我兩天，之後要是我還沒有回來，就先離開這裏。軍隊應該有能力為存活的人提供庇護所，你們可以到最近的軍區看看。”
之前陳封他們車在即將踏上大道時被堵住了，幾人只好一路走了過來，其間也商量了接下的事宜。
陳封還是決定進城找人，而楊辰逸與凌寒煙想在附近找間僻靜的房子，休息兩天養傷。高新傑則是想跟着進城，最後被陳封給否決了，給出理由是太過危險了，不能保證他的安全問題，這讓高新傑鬱悶了好一陣。
聽到陳封的話，楊辰逸與凌寒煙對視了一眼，也就沒有在說什麼，他們畢竟今天才認識的，不算熟悉，無法太過干擾別人的決定，只是他們對陳封既有佩服又懷有好感，所以才想勸阻一下。
陳封繼續說道：“就先到這裏，在往前就要碰到行屍了，在這末世之中大家能相聚在一起，都是緣分，希望兩天後還能再見，保重。”
說完陳封已經準備離開了，卻聽到了高新傑的聲音。
“封哥，要不你還是帶我一起去吧！”
看着高新傑一臉不舍的神情，陳封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對這個叫了他一整天封哥的少年，他也不經生出了几絲感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下次吧！要是我們還能再相見的話，我教你練刀。”
雖然陳封臉上的神色一貫表現出來的都是冷漠，其實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的冷漠只是一種習慣性偽裝，但對人做事往往都會展現出溫和的一面，這一點早熟聰穎的高新傑就一早就發現了，所以才會一開始就對陳封有親近之感。
這時的太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天際，黑暗也漸漸籠罩大地，而陳封的身影則是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