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人生初見
第五章人生初見
新的一天沒有趕走王小風的疲勞和腳上的傷痛,他幾乎是從昏迷中醒來。
“嘿,沒死呢?謝謝你的衣服。”對面柴垛上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
王小風看了看自己的身邊,小包袱打開了,自己那套衣服穿在了這小子的身上。
那是疤臉女人為了出城做樣子給王小風準備的。
這小子,比王小風棒實。
狹長的黑眸,英挺的鼻樑,稜角分明的薄唇帶着似有若無的冷,說不清是冷酷還是冷嘲,只是臉型還稍顯稚嫩,證明他也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比王小風大不了多少。
“哦,你穿吧。”王小風無精打采。
“你真夠義氣,我就認下你這個弟弟了,我叫大浪,你呢?”
“王小風。”
大浪從柴垛上跳下,來到王小風身邊:
“啊?這------這------這是烏雞崽?”
他指着旁邊的王小雲吃驚道。
王小風淡淡:“我妹妹,她中毒了。”
“這也太丑了------”
還沒說完,大浪急忙轉身跳上柴垛躲了起來。
黑衣婆子走進來。
“有人見你。”那婆子不多說一句,撂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王小風抱起妹妹,踉蹌地跟了上去。
客房裏,疤臉女人坐在桌前吃飯,王小風聞着飯香,忍不住咽口水。
那女人嘲笑地看着他:
“這是今天的續命丸。”她扔了過來,掉到了地上。
王小風抱着妹妹,費力哈下腰撿起。
“明天早上到菩提寺。”說完疤臉女繼續吃。
突然外邊有人高喊“不好了!不好了,溺水了!有人溺水了!”
那女人大叫一聲,不住地顫慄,然後跑了出去,嗓子裏發出一陣陣的乾嘔。
客棧里頓時騷動起來,王小風抱着妹妹轉身要出去,
“這麼好的飯菜不吃,真是個傻瓜。”
大浪大搖大擺的進來,坐在那女人的位置上,順手扔給王小風一個包子。
王小風拿起,一口咬了一大半,含糊不清道:“你喊的?”
“當然,做事得用腦子,早晚有一桌飯菜是我們的。”大浪大口吃着,一點不顯粗俗。
兩人快速的吃飽喝足,出了門,來到河邊。
“你妹妹中了毒,是那女人下的?”大浪問。
“不是。”
大浪:“那女人一定被淹過,我觀察她,她害怕水,你不用怕她。”
王小風:“你知道菩提寺在哪兒嗎?”
大浪:“就在對岸,不遠,你看,不過得坐船去”
大浪用手一指:
“那是個小寺廟,掩在樹里了,雖然小,香火旺,說是挺靈驗。”
王小風往對面看了看,只看到被綠色覆蓋的小山丘,間或有寺廟黃牆紅瓦露出來。
兩人坐在了石頭上。
一位穿着灰布短褂的老漢說:“今天的人可真多。”
旁邊一個婦人搭腔:
“可不,聽說今年有好幾家丟了孩子,都是四五歲,五六歲左右的,大家害怕呀,都來燒香拜佛,唉,這世道,阿彌陀佛。”
老漢又說:“斜眼划子今天要發一筆小財了。”
“這個黑心的,仗着家裏有個破船,漫天要價。”那婦人不滿。
一個打扮花哨的少婦接茬:
“有能耐走着去菩提寺,別坐人家船呀。”
老漢嘆道:“最近的橋就是八家子橋,走到橋那,就三十多里遠,還得往回扯,那得走多長時間---唉--”
“那就別嫌人家貴。”花哨婦人鼻孔朝天。
“哼,你們這些小婦人,幫人吃食兒,就相中斜眼那黑心錢了,要不那斜眼能左一個妾右一個妾的往家抬?”
“死老婆子,你說誰呢!,你嘴巴乾淨點。”
兩個婦人吵了起來。
老漢趕緊上前勸架。
王小風抱緊了自己的妹妹:
“怎麼還有丟孩子的?”
大浪冷哼一聲。
這條河叫戀京河,是京城護城河的一個分支。
護城河沿着京城繞了一圈,到這裏水面寬闊平緩,似不願離去,所以不知啥時就把這段起名叫戀京河。
再往下,到八家子那個地方,河面收縮變窄,所以就在那兒建了八家子橋。
要去菩提寺,坐船最划算。
河邊的人一邊罵著黑心,又漲價了,一邊往船上擠。
“別急別急,今個擺渡一天。”
斜眼划子從艙里出來,一身棉布衫,乾淨打扮,只是長相噁心,耷拉眉,斜着眼,大眼袋,翻鼻孔。
王小風抱着妹妹要上去,一個黑臉大漢過來扯着他:
“叫花子,下去。”
王小風這才覺起自己穿的衣衫已經破爛。
站在河邊看着漸漸遠去的船隻,王小風心裏焦急。
“別急,那疤臉女不是說明天早上到就行嗎?嘿嘿,我都聽到了。”大浪滿不在意。
船隻又運了幾趟,岸邊的人都過去了。
王小風幾次上前哀求,斜眼划子就是不讓上船,必須得拿出銀子。
兩個半大孩子,根本就沒有銀子。
大浪一聲不語,坐在石頭上眯起狹長的黑眸,靜靜地看着飄蕩的船隻。
太陽的餘暉沒入了大地,王小風已經用一塊板子和樹枝綁起來一個小筏子。
“你會游泳嗎?你要是會的話,我們就用這個筏子游過去。”王小風問。
大浪瞟了小筏子一眼,冷笑:“游泳,我可是高手,小時候,我可是被人按到水裏長大的。”
王小風驚訝:“有人欺負你,你父母怎麼不管?”
“我無父無母,石頭裏蹦出來的。”
王小風:“------”
“我去找點吃的,這一天,你妹妹就吃了一粒葯,沒等毒死,恐怕就餓死了。”大浪站起來去了。
王小風繼續修理他的小木筏,他要把妹妹放到木筏上,然後和大浪一同扶着木筏泅水過去,
遠遠的王小風看到大浪回來,手裏提着一串上下亂動的東西,走近看清了,他嚇了一跳。
那分明是幾隻活着的老鼠。
大浪拎着尾巴,老鼠吱吱亂叫,讓人心裏發麻。
“這肉好吃,我小時候餓急了就吃它。”
大浪拿出匕首,一刀一個,然後拎着一隻還在流血的老鼠來到緊閉雙目的王小雲身邊。
“你---你---你要幹什麼?”王小風驚愕地問。
“讓你妹妹喝血呀,她餓了一天,還昏迷着,乾的吃不了,只能喝稀的了。”
王小風趕緊攔住:“不行,大浪,這不是人吃的。”
“沒關係,我小時候就吃,那時候我被關在黑屋子裏,沒人給我食物,我餓急了,就抓老鼠吃,後來那些人把門打開,還納悶呢,我怎麼還活着?呵呵。”大浪輕描淡寫笑說著。
王小風心裏一陣發酸,也不知這誰家孩子,命可夠苦的。
“大浪,我們弄一隻野兔或大雁之類的吧。”王小風試探道。
“好,看在你這身衣服的份上。”大浪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個彈弓,天已經黑透了,伸手不見五指。
他從地上拾起幾塊小石子,往草叢中扔去,然後快速抬起彈弓,颼的一聲,也不知什麼應聲倒地,發出孩童的啼聲。
大浪奔着草叢跑去,撿回了一個東西。
王小風驚愕的說不出話。
“是兔子,別那麼看着我,我的眼睛在黑夜裏什麼都能看到。”說著,大浪拿着死兔子去了河邊。
烤熟了那隻兔子,大浪有滋有味地吃着,王小風心裏驚濤駭浪:
“大浪這個人可不一般。”正琢磨着,忽聽大浪說:
“你妹妹可怎麼辦?要不我嚼碎了喂她。”
“哼,離我妹妹遠點。”
“哈哈哈,這麼點兒個小丫頭,還沒扒了皮的兔子大,又黑又丑,跟那褪了毛的烏雞崽似的,呵呵------”
“我妹妹一點也不醜,現在她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