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 家與午睡
林雅婷端正地坐在副駕駛上，雙腿併攏手交疊放在腿上，一副乖乖女的樣子，掩耳盜鈴地目視前方，不敢讓黑着臉的父親出現在自己的視野里。
林峰坐在後排一臉鄙視地看着裝模作樣的好同桌，自行車被可憐地丟在了後備箱裏。
“回來也不和你媽說一聲。”老刑警林震山說道。
“你和我媽不是要工作嘛。”林雅婷試圖辯解。
“就是就是。”林峰在心裏附和道，“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公車私用，擅離職守，要是有突發警情怎麼辦？一點刑警的職業素養都沒有。”
“工作不可以請假？”林振山反問道。
“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嘛。”
“騎自行車車回去？”
“是坐自行車回去。”林峰默默地糾正林振山。
“emmmmm”林雅婷小聲地狡辯，“打不到車嘛。”
“打不到車？行李都送家門口了。”林振山拒絕接受犯人的辯解說，“行李自己長腳跑回去的？”
“行李四個輪子跑得快也沒辦法。”林峰不敢言語心中戲倒是很多。
“要不是對門的李阿姨說，我和你媽都不知道你回來了。”
“這不是知道了嗎。”
“林峰，你比雅婷大你也跟着她胡鬧。”
“大？大個三個月也算大嗎？我這不是來接她了？哥哥的責任已經盡到了。”林峰心裏不爽臉上卻是一副老實認錯的樣子，“是，下次一定先告訴林叔，不和林雅婷胡鬧。”
“聽到沒有，林雅婷。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當自己是小孩呢？”
林雅婷偷偷瞄了父親一眼，看他在開車轉身朝林峰揮了揮拳頭。
“坐好。”再次被當場抓獲。
……
林振山送兩人到家樓下便掉頭離去，回到單位，臨近暑假事情很多。
回到林雅婷家裏，林雅婷的母親張雲柔正在廚房裏忙碌，這大概就是中國家庭里父母的共性吧，只要子女一回來就會做頓好吃好喝的，先吃完在說，吃完該嫌棄還得嫌棄你。
“張姨。”林峰笑嘻嘻地和張雲柔打了聲招呼，跑過去抱了下這位已經幾年沒有見過的阿姨。林峰小學的時候就經常往林雅婷家裏跑，沒少在林雅婷家裏蹭吃蹭喝，吃飽喝足順便睡一覺。
“一身汗，快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以前的衣服還穿的下嗎？我去給你拿。”張雲柔笑着拍了下林峰的肩膀。
“穿得下，我已經停止發育好多年了。”
“媽，我也回來了。”林雅婷地看着兩人互動插嘴到。
“你是哪位？”張雲柔瞪了自家閨女一眼，不滿地說道：“我可沒有連回家都不告訴父母的女兒。”
“林峰來也沒有告訴你啊。”林雅婷對於母親的偏愛感到不滿，“你就是重男輕女，我不是你女兒林峰是你兒子咯。”
“呵呵。”張雲柔對女兒發出呵呵警告後轉身到房間裏找出林峰以前留宿時留下的衣服。高三那陣子林峰基本就是住在林雅婷家裏輔導林雅婷學習。
“我也一身汗，我也要洗澡，媽，我的衣服呢？”
“在你衣櫃裏，自己沒長手？讓林峰先洗，你洗澡跟住在浴室里一樣一洗一小時。”
“哼。”林雅婷哼了一聲走回自己的房間。
……
林峰拿着衣服和毛巾簡單地沖了個澡，看着鏡子。鏡子裏是張稜角分明的臉，略微有些長的頭髮還有黑眼圈和泛着微紅的眼睛給這張臉添上了一些滄桑的味道，
“歲月真是殺豬刀啊，當年那個帥小伙不見了。”他拔了跟一根格外吐出的鬍子，疼得直咧嘴，摸了把剃鬚刀，準備刮下鬍子，但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想起了大學沙雕社會交回他的事情——剃鬚刀不止可以用來刮鬍子。
洗完澡的林峰坐在客廳里，張雲柔還在廚房裏忙碌，林峰本想去幫忙，但是屁股一沾沙發就像張了根一樣抬不起來，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屬於張雅婷家裏的特有的味道，林峰聽着新聞節目，聲音和畫面越來越模糊，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已經下午四點多，林峰將蓋在身上的毯子掀開隨意地扔在一旁，電視不知什麼時候被關掉了，林雅婷和她母親可能出去買東西了，他坐在沙發上聽着不知從那來的嗡鳴聲，拿起壓在桌子上的紙條看了一眼。
“我們出去買東西了。”
“好的。”林峰在心中回到，抬起頭只覺得昏沉沉地便將水杯中的水一飲而盡，水裏泡着檸檬和一點蜂蜜酸酸甜甜的。
我他媽不會中暑了吧，林峰拍了拍在狂跳的太陽穴，想着晚上的課改怎麼辦。
練習卷沒有改新卷子也沒有出，然他們自習吧。
林峰再次醒來是被廚房裏吵鬧聲吵醒，母女二人在說什麼聽不清，林峰站起身，原本扔在一旁的毯子不知何時又蓋在了身上，隨着他起身掉落在地，他光着腳往廚房走去，剛抬起腳就被毯子絆了個踉蹌。
腦袋很脹，她們在說什麼呢？
“嗡嗡嗡——嗡嗡嗡”
“……”她在說什麼呢？“小峰……”
“嗯。”
“……”女人模糊的身影，她在說什麼？
“林峰！”
……
晚飯稍微喝了一碗粥，林峰便和林雅婷一起出門，林峰捂着磕在桌子上的額頭，身邊是牽着斷了鏈子的自行車的林雅婷。
“用不用我背你？”林雅婷看着面色有些蒼白的林峰說道。
“你？呵。”林峰對於林雅婷的話表示不屑，“我沒事。”他把手放下在口袋裏掏了掏卻沒有掏出想要的煙盒，洗澡的時候忘記拿出來了，希望張姨記得洗衣服的時候會發現，林峰砸了咂嘴，表揚了一下為環保事業盡了一份力的自己，無聊地掏出手機玩這。
已經六點半了，大概能趕上晚上上課。
“你真的沒事嗎？要不晚上就別上課了。”林雅婷有些擔憂狀態不好的林峰。
“笑死，我當年發燒40度都能把把C。”
兩人在夏日的黃昏中慢慢地走着，還帶着些許夏天溫度的晚風在兩人間穿行而過。
……
韓琳琳和葉欣走在路上，學校離補習班不遠，二人便沒有讓父母接送，下課在學校食堂吃完飯便直接往補習班走，只是今天的二人組多出了一個人。
“欣欣，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韓琳琳對深藏不露的葉欣問道。
“emmmm”葉欣有些害羞，“就是和琳琳想的一樣嘛，有什麼好解釋的。”
“什麼時候的事？”
“上周五？或者是今天課件。”
“哦。”韓琳琳從葉欣說出的兩個時間點裏分析出了事情的經過，上周五被表白，今天趁着買個水的時間確定了關係，“就買個水的時間就把我家欣欣騙走了。”
“唔。”葉欣拉着韓琳琳的手嬌羞的說道，“沒有被騙走啦。”然後偷偷看了眼跟在身後的男孩。
對於被認識了很久勉強算的上是青梅竹馬的男同學表白怎麼辦？急！
葉欣也苦惱了幾天，沒想到自己在高中的時候真的會收到情書這種東西，我長得也不是很好看啊，好像是有點可愛。
“你不去陪你的男朋友嗎？”韓琳琳故意將“男朋友”三個字加重語調。
“琳琳~”葉欣面色通紅又羞又惱地喊着韓琳琳的名字。
“沒事的，我一個人走就行了。”韓琳琳鬆開葉欣的手獨自一人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街角轉個彎在往前走大概五百米就是補習班所在的三層小樓。
在視線的前方蔓延的馬路上，一個略微彎着腰的男人身邊跟着一個推着自行車的女人慢慢地走着，距離越來越近。
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有些害怕。葉欣從後面跟了上來，三人再次一起往前走去。
距離是越來越遠。
穿着校服的男孩和穿着校服的女孩並肩走着。
穿着校服綁着馬尾的女孩，低下頭，抹着額頭並不存在的汗，沉默地往前走着。
在傍晚將要燃盡的夕陽下，男男女女形形色色各懷心事，在同一條馬路上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