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傳 心悲憤
嘭,嘭~”
阿勇感受着原本有力的懷抱逐漸變得柔軟,原本周圍快速閃過的景象,也變得遲緩,伴隨着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他被狠狠的丟了出去。
他掙扎着站起身來,卻看到了不遠處已經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老謝,他眼睛瞪的大大的,可以清楚的從裏面看到各種複雜的情緒,恐懼,愧疚,還有...不甘。
“不...不要......為什麼?”
阿勇雙腿一軟,啪撻一下跪在地上,豆大的眼淚從他的眼眶中噴涌而出。
他雖然年紀並不算大,卻早就已經體驗到了生死離別的感覺,他比任何一個孩子都更明白死亡的意味,老謝死了,那個有些窮酸卻有一顆善良心的大叔,死了......
“孩子她爹!”
老謝的媳婦看到了這般場景,悲鳴一聲,向老謝跑去。
但,胡人卻連這點最後的奢求都沒有恩賜於她,他提着韁繩,慢悠悠的擋在了謝大娘面前,似乎在進行着什麼有意思的遊戲一般。
手起刀落,一顆人頭衝天而起......
謝大娘的身體緩緩的跪下,卻沒有直接的倒下去,因為母愛的偉大,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也不想傷害到自己的孩子。
胡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隨即就發現了謝大娘掛在胸前的女嬰,他殘忍的大笑一聲舉起屠刀,並不准備賜予絲毫的憐憫。
“夠了!!!”
阿勇的眼神,從麻木逐漸變為堅定,他緩緩地站起身來毫不畏懼的看着有些惱怒的湖人,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力量,充滿了他的身軀,貫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種由名為勇氣的情緒,所帶來的力量,直衝他的大腦,讓他不再猶豫,不再懼怕。
“啊!!!”
他咆哮一聲,向著胡人跑去,就在胡人揮刀向他砍來的時候,他縱身一躍,居然躲過了那鋒利的彎刀。
阿勇張開雙臂抱住胡人,大嘴狠狠的咬向他的高挺的鼻子,胡人吃痛大叫一聲,情急之下,竟然騎不住戰馬狠狠的和阿勇一起落在了地上。
胡人雖然摔得眼冒金星,但他自然不會束手就擒,他只是一時大意,沒想到這麼瘦弱的一個孩子,居然能對他造成那麼嚴重的傷害,他伸手去摸掉落在地上的刀,奈何眼前一片模糊,根本找不到彎刀的所在。
無奈之下,他只能掄起拳頭,用全身力量去錘掛在自己身上的阿勇。
阿勇雖然疼痛無比,但是他卻並不肯放手,他要報仇,他要為那個好心又本分的謝叔,和他那可憐又善良的媳婦兒報仇!
突然,阿勇的眼睛的餘光,看到了掉落在不遠處的彎刀,他靈機一動,不等胡人的下一拳攻擊而至,他便一下子跳開,撲在了彎刀上。
胡人失去了束縛,搖頭晃腦的坐了起來,他面露兇相,恨不得將剛剛那個咬斷他鼻樑的孩子,千刀萬剮!
但是他顯然沒有這個機會了,一桿熟悉而又陌生的彎刀向他砍來,這把刀陪着他,不知沾染了多少的冤魂,只有他用這把刀砍向別人的份,卻從來沒有看過。另一個角度是什麼樣的?被砍的人看到的是什麼風景呢?
鮮血四濺,胡人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倒下了。
阿勇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他撲了上去,狠狠的補着一刀又一刀。
“你這個人渣,死吧,死吧,像你這種人早就該死了,你這可惡的胡人就不該存在這個世上!!!”
阿勇崩潰的痛哭着,
他並沒有絲毫的快意,他心中的只有痛恨,為什麼?為什麼好人要死?為什麼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會被屠殺?
許久之後,阿勇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將謝大娘懷中的女嬰取下,綁在了自己胸前。
他還要繼續前進,向著他的家前進,那裏有他需要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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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路上,阿勇靠着對地形的熟悉,以及自身目標較小,沒有再遭遇胡人便成功的回到了這間茅草屋前。
阿勇聽着屋子裏隱隱約約傳來男人的笑聲,已經麻木的心,再度升起了痛感,那是無邊的痛感。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嬰,她很安靜,那雙極具靈氣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他,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從此以後自己就是一個孤兒,也許這便是沒有神智的幸運。
阿勇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房門,裏面有三個胡人正坐在他們一家平時吃飯的桌子上,大口吞吃着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肉食。
不遠處的廚房裏,躺着早已失去氣息的趙母......
一瞬間,阿勇感到五雷轟頂,即使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但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人,自己用心保護和照料的家人就這麼永遠的離開了自己。
他開始嘶啞的咆哮起來,就如同一隻遍體鱗傷的小獸,已經進入了殊死搏鬥的時刻。
阿勇舉起彎刀,向著那三個胡人發起衝鋒,但是還沒等他接近,一道身影卻從旁邊殺出,一腳將他狠狠的踹出了門外。
阿勇護住胸前,但是還是無可避免的顛簸到了懷中的女嬰,她不受控制的哭了出來,哭的如此凄涼,如此的悲傷......
他掙扎着想要爬起來,但卻感覺渾身筋骨寸斷了一般,只能勉強抬起頭看向前方走出的身影。
這個熟悉的人臉上掛着惡意的微笑,似乎在無情的嘲笑着阿勇,嘲笑着他的弱小,嘲笑着他曾經的善良。
“你這個畜生,我當時就應該讓你在雪地里凍成冰棍,謝謝你教會了我,謝謝你,我如果能活着,一定...一定要殺光你們這些胡人!”
阿勇惡狠狠的盯着,盯着這個在他家白吃白喝,被他們家裏人百般照顧的男人,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些人除了長了一張人皮,究竟有哪裏稱得上人這一個字?
他們生性殘忍,好吃懶做,也不懂得知恩圖報,就如同一隻養不熟的豺狼。
這胡人的一腳幾乎把他踹的渾身骨頭都斷裂了一般,最諷刺的是,這胡人健壯的身體,是他們家的人,是他辛辛苦苦幫他養好的,可是他們得到了什麼回報呢?
是他身負重傷?還是母親和姐姐的離去?更可怕的是這個鎮子的悲哀,也許起源於他,起源於阿勇的婦人之仁。
胡人向他走過來,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小刀,這把小刀上還有着殘留的血跡,胡人的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和慾望,好像是在看着什麼美味佳肴。
阿勇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彎起腰將懷中的女嬰藏了起來。
“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