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儀式
“咚咚咚。”
羅恩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昨晚整理混亂思緒太過疲倦，竟然趴在茶几上睡著了。
清晨的氣溫還是很冷，他睡的並不舒服，全身都有些酸痛。
此時客廳牆壁的掛鐘指向了五點半，羅恩揉着脖子，將門栓拉開。
冷風灌入客廳，羅恩打了個哆嗦，而後看着站在門口焦急的男人。
男人戴着圓頂帽，穿着舊皮衣，皮衣上面還有一些破洞，他滿臉的絡腮鬍，濃眉大眼，長相粗獷。
面對羅恩打量的目光，男人用明亮的嗓音急忙問道：“你小子，我給你找的那個委託你去了嗎？”
是很典型的拜倫腔，羅恩此時也想起來，身前的這個男人，正是他唯一的朋友，目前在碼頭找活乾的格蘭。
“先進來吧，外面冷。”
羅恩趕緊招呼着格蘭，將房門閉上，總算不用站在風口受寒風侵襲。
格蘭摘下帽子，坐在了小方桌的邊上，羅恩泡了一壺茶水端過來。
“你指的是你介紹給我的委託吧，已經去過了，問這個幹嘛。”
將茶杯推到格蘭的身前，羅恩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一聽這話，格蘭臉色有些不對，又問道：“那你，接了委託?”
“對啊，怎麼了。”
羅恩有些狐疑，不是格蘭介紹的委託嘛，怎麼突然又對這件事關心起來。
格蘭握着茶杯，深吸了口氣，說道：“早上印發的市報，你自己看看吧。”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折成方塊的報紙。
羅恩還是有些疑惑，但見到格蘭如此認真的神情，羅恩也不自覺坐直了身體，將報紙展開。
封面是一張微笑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赫然就是昨天與羅恩在咖啡廳見面的西爾露·維婭。
標題寫着，米蘭市蒸汽協會會長獨女遇害。
下面是關於事件的細節，十月二十三日凌晨，西爾露·維婭被人發現死於自家卧室，據鑒定屍體的勘驗師分析，死亡時間大致在十月二十二日的凌晨。
維婭的保姆回憶，維婭小姐在二十二日一整天都沒有出門，因為先前和會長大吵了一架，所有人都以為她在慪氣……
“我在二十一號上午找你介紹委託，你怎麼下午就急忙忙的去和維婭小姐見面了，現在她死了，羅恩，你是殺害維婭小姐的嫌疑人之一，你怎麼不聽我勸，昨天去接委託的話，就沒這麼多事情了，等下警員必定是要過來的……”
格蘭在一旁不停的嘆息。
羅恩卻直直的盯着維婭的死亡時間，身體瞬間緊繃而僵硬。
羅恩很想告訴格蘭，他和維婭見面的時間，是二十二號。
如果報紙沒有寫錯，那時的維婭，已經死了。
但羅恩什麼也沒有說，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黑色氈帽，準備出門。
大門被重新打開。
羅恩被人從身後拉住了。
格蘭拿着一枚金幣，拉着羅恩的手臂神色複雜。
“羅恩，你……難道殺害了維婭小姐?”
“你準備去哪裏?”
羅恩感到無比錯愕和荒唐，金幣可能是昨天在客廳睡着后從口袋掉出來的，現在卻被格蘭認為是殺死維婭小姐的憑據。
羅恩平靜的看着格蘭，說道：“格蘭，你應該相信我，留在這裏等我回來，現在我沒法解釋。”
掙脫了格蘭，羅恩快步的走上了街道。
天色蒙蒙亮，
很多人還沒起床，教堂的鐘聲要到六點半才會敲響。
身體已經冒出冷汗，羅恩的步伐越邁越大，最後直接跑了起來。
帽子被他抓在手中，防止被風吹走。
很快，羅恩來到了昨天街口書店的位置，原本記憶里的書店，現在卻是巷口冰冷的牆壁。
書店，消失了。
羅恩獃滯的站在巷口，周圍的一切都能夠對應記憶，唯獨這個小巷。
這裏不該是牆壁的，應該開着一個小小的書店，老闆躺在椅子上搖晃。
手指摸索着冰冷的牆面，羅恩感覺有些窒息，他轉身，向著不遠處的麵包店走去。
雖然還很早，麵包店的店門卻已經開起來了，老闆娘正在裏面製作麵包，熱氣通過煙囪飛往了天空，與灰濛濛的霧氣混雜在一起。
“老闆。”
羅恩在門口叫喊。
裏面的老闆娘放下了蒸籠。
“誒，買麵包嗎？買哪種?”
老闆拍了拍粘着黃油的手掌，抽空走了過來。
羅恩焦急問道：“老闆，昨天傍晚，我在你這裏買了兩條精麥麵包，你還記得嗎？”
“傍晚?”老闆娘眉頭一皺，說道：“昨天下午我就關門打烊了，怎麼可能賣麵包，你記錯了吧。”
“不對，你應該坐在店裏面拿着報紙，我叫你把麵包切斷來着。”
“你買不買，不買別搗亂。”
老闆娘冰冷的目光掃過來，看着她握住的擀麵棍，羅恩沉默了。
他沒有再爭執，轉身向市中心的方向而去。
此時，市中心的女神雕像下枯爛的花朵依舊沒人打理。
不遠處的咖啡店，抓着帽子的羅恩被人從店門口趕了出來。
個子矮矮的，胖嘟嘟臉的服務員咒罵著神經病之類的詞語，看着羅恩慢慢走到了對面的花壇邊坐下來，才帶上了店門。
關於羅恩昨天發生的一切，被所有人否認掉。
這讓羅恩產生了一種荒唐的錯覺。
可手中伯格微笑的照片是那麼清晰，那枚金幣也沒有消失。
他一定，與維婭小姐見過面。
實在是太奇怪了，直到現在，羅恩依舊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所有人，忘掉了羅恩昨天的存在。
會不會，是某種詭異的特殊能力。
羅恩立即想到了這種可能，但為什麼會將這種能力運用到他的身上，他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偵探，只是剛剛接觸了來到異世界的第一個人，西爾露·維婭。
一系列發生的事情，讓羅恩感到自己已經陷入了某種漩渦之中，而現在的他並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手段，羅恩很討厭這種未知的感覺。
“必須要儘快的晉陞序列，最好是今天。”
摸索着口袋裏的金幣，羅恩開始回憶卡斯特記憶碎片裏面的配方。
……
“噹噹當”
禮堂的鐘聲在六點半準時響起。
羅恩提着一個很重的袋子回到了公寓。
袋子裏是晉陞卡牌師序列所需的物品，這些一共花費了羅恩十八個銀幣，現在他的口袋裏只剩下兩個銀幣，小金庫頓時縮水。
如果完全的按照記憶里的物品去收集，羅恩一時半會肯定是湊不齊的，也沒有途徑。
晉陞所需的靈性聖遺物，就不是普通金錢可以衡量的，比如物品中關鍵的聖水，羅恩就用凌晨的露水代替，或者是噬靈犬的牙齒，羅恩就買了狼的犬牙作為替代。
之所以能夠這樣替代，也是因為羅恩想到了領着卡斯特晉陞的導師說過的教誨。
“晉陞超凡序列，刻畫的儀式是最重要的，其次是所需的獻祭品，如果獻祭的物品充滿了靈性，那麼晉陞的可能性，也就越大，但也不絕對。有人曾經用一些很普通的物品，也同樣溝通成功完成了晉陞，但那只是極小的概率，每個人只有一個晉陞序列的機會，沒人敢這樣去進行豪賭。”
“但我必須去賭。”
羅恩堅定了這個想法。
在某些艱難的選擇上面，他從不拖泥帶水。
原本的他還打算通過偵探的身份在米蘭立足，然後花費時間去收集物品，嘗試着能不能撿漏聖遺物，再安穩的進行發育晉陞超凡。
看來現在是不可能了，這個世界無時無刻帶給他壓迫感，這兩天發生的事情，換做一個普通人可能早已經崩潰。
如果不晉陞超凡，之後還會發生什麼?
羅恩無法去想。
只有超凡，才能夠對抗超凡。
用鑰匙打開了房門，格蘭已經不在公寓裏面。
這樣也好，省得浪費時間再去解釋什麼。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刻畫儀式。
羅恩早已經想好了位置，就在公寓後門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空地臨靠着萊茵河，河岸長滿了高高的蘆葦，周圍也沒有房屋，不必擔心有人會看到這裏。
的確是絕佳的好地方。
袋子轉移到空地上后，羅恩先把雜亂的石子搬到一邊，隨後開始刻畫腦海中儀式的圖案。
先畫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圓，再在裏面刻出規整的六芒星，五角星，三角形，弧線一一按腦海里的圖案覆蓋穿插進去。
等到圖案畫好了，羅恩才把袋子裏的物品一件件的拿出來，擺放在合適的位置。
而他盤腿坐在圖案的最中央，閉上了眼睛。
將手中原本應該是聖水的替代品，晨露吞服下去，羅恩開始默念一段晦澀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