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另類的占卜家
隨着拾灘鴉的到來,整個世界所有的啟之司辰都到達了圖書館,四周的空間都出現了輕微的豁口,祂們將在世界壁壘最薄弱時開啟那扇“錯誤的門”。
不需要什麼儀式,只需等到正確的時間即可,蟻母、雙角斧、弧月與拾灘鴉將會幫助光照之匙女士開啟世界壁壘。
圖書館的書架已經後退了幾百米,中間留出了一塊巨大的灰色空間,幾位啟之司辰駐立其中。
悼歌詩人和王棟在一旁佇立良久,一位是為了紀念與銘記,一位是為了送別朋友。
兩者一言不發。
忽有一陣腳步聲從二者身後傳來,一位風塵僕僕的旅行者不知從何處進入了圖書館。
那位旅行者卸下背包與風衣,現在的模樣是一位戴着蜈蚣面具的婦人,她摘下胸前的攝像機放在一旁,站到了悼歌詩人的旁邊,她也望向光照之匙的方向,學着旁邊的骨白鴿不發一言。
光照之匙女士注意到了浪遊旅人的到來,分出一個光構成的化身來到他們旁邊。
隨後祂們聊了起來,光照之匙女士跟浪遊旅人講了些什麼,浪遊旅人點頭應和,在這場談話中,骨白鴿很少插話。
至於他們具體聊了什麼事情,王棟聽不真切,只是覺得暈眩與恍惚,
待到王棟回過神來,祂們之間的談話已經結束了,離正確的時刻到來也只有一刻鐘了。
“一位名為見證人的司辰沒有出現在這裏,但祂乃無所迴避之神,他的靈必然在窺視這一切。”
時刻抵達,鐘聲響起,賓主俱齊。
“錯誤的門”即將打開,光照之匙女士將破界而出,在場的司辰都將是見證者。
時間與空間似乎被掀起了一陣漣漪,光照之匙女士的位置一瞬間爆發出熾烈的光,眨眼間的功夫,光照之匙女士這位異界來客已從此世消失不見。
“錯誤的門”已經被碾碎,世界壁壘已重新閉合。
賓客紛紛離去。
“再見。”
光照之匙女士的聲音似在王棟耳邊響起。
……
眾司辰承認了王棟繼承自光照之匙女士的名號,因他掌握了“純白”圖書館的權柄。
由於與光照之匙女士的那些交流,王棟的智慧被從封閉的腦海中放了出來,這使得王棟看書的速度更快,理解力也更上一層樓。
想想也有些可笑,一個不怎麼用理性思考的司辰可以開啟別人的理性。
現在,他並沒有什麼飛升的慾望,看書也只是打發無聊的時間,沒有生存的壓力,也沒有繁雜的事務,真正處於一種清靜中。
這種生活足足持續了一年,王棟突然想去外面看看。
過多的理性是冰冷的,而人是溫熱的。
現世目前是第三層歷史,正處於二十世紀早期。
其實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了,一個人呆在這陰森的圖書館裏,怎麼想都會悶出病來,但他不知道出去后還能不能再回來,圖書館不僅是光照之匙留在這個世界的“遺物”,更是他現在的生活保障,他已經一年沒和人進行任何交流了,不知道出去以後該怎麼生活。
圖書館是束縛,也是保護。
純白圖書館的位置其實是一直在變動的,在最近一年內不僅在醒時世界上移動,甚至進入過漫宿與虛界,當時王棟從他在圖書館天花板上開的琉璃窗看到了無數亡者以及虛界的那一盞盞墨玉燈,還以為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死了。
第一次想像是一顆種子,
只要有一次想過,就會再想第二次第三次,現在,這棵想像之樹正像戴冠之孳一樣不斷孳生。
又過了兩個月,他的精神逐漸恍惚,他已經忍受不了這種寂寞了。
這兩個月內他一個字也看不下去,文字在他眼裏已經變成了扭曲的圖案,用圖書館的權柄排列書架的順序是他唯一的消遣活動。
他想要出去,他想要和人說話,人是社會動物,要是再一直悶在這裏,恐怕會他忘了自己是人。
他做出了決定。
……
1921年6月28日,平淡無奇的一天。
里奧走在倫蒂尼姆的大街上,天色陰沉,細微的雨絲拍在他的臉上,沾濕了他的帽沿,他快步走向歡騰劇院的方向,今天將是他在歡騰劇院工作的第一天,他已經能想到自己將在舞台上隨着音樂起舞,台下觀眾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了。
這個從鄉下來的小夥子舞姿擁有一種特別的魅力,他喜歡不停舞動自己的身軀,成為一名能在舞台上表演的舞者,一直是他的夢想。
雖然還有好幾個小時屬於他的演出才會開始,但他非常重視,早早從租住的房子出門前往歡騰劇院。
今晚劇院不只有舞蹈和馬戲表演,據說還有特別節目:一位成名已久的弗朗索瓦王國的招魂師將在倫蒂尼姆進行巡演,第一站就是歡騰劇院。
不出所料的話,今晚會有非常多的觀眾來歡騰劇院觀賞節目,而他的舞蹈也將被無數觀眾觀看,他將聲名遠播!
想到這裏,里奧加快了步伐,朝劇院趕去,他越走越快,結果撞翻了一張桌子。
旁邊的路上擺着一張桌子,現在已被他撞倒,一個男人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坐在那裏,現在被撞倒在地上,旁邊插着一面小旗子,上書:“Sixhexagram(六爻占卜)。”
“沒事吧?先生,都怪我沒看路,撞了您,對不起,對不起。”里奧趕忙扶起那位被他連桌子帶椅子一起撞倒的先生。
“走路看着點兒!我還算沒事,可是我這椅子都弄劈叉了。”那位被撞倒的先生無奈地說。
“啊,抱歉抱歉,弄壞了您的椅子真的很抱歉,-您家住在哪裏?雖然我現在沒錢,但是我會賠償您的。”里奧愧疚的說著。
他哪裏有錢,僅剩的錢才剛剛夠在倫蒂尼姆東區租一間小居室,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劇院的工作,但現在還沒到發工資的時候,他目前吃飯都是問題,更別說賠償了。
“我看你穿成這樣不像有錢的樣子,還是算了吧,你這麼急是要去幹嘛?”那位先生拍了拍他那畫滿奇怪圖案的袍子上沾染的灰土與泥點,疑惑的問道。
“啊,我要去歡騰劇院,我是凱爾伊蘇姆郡人,前些日子剛來到首都,昨天才在歡騰劇院找到了一份工作,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里奧低着頭說道。
他不敢與這位先生對視,一是因為愧疚,二是因為他感覺這位先生的眼睛有些……魔力?他說不準,但是與他對視很容易走神。
“幾點上班?”那位先生問道。
“晚上九點……先生。”里奧的聲音不再有那麼足的底氣了。
“那可還有四個小時啊。”那位先生疑惑的說。
“因為……我想去劇院排練……”里奧的聲音越來越小。
“罷了罷了,相逢皆是緣,現在時間充足,要不要試試我的占卜?剛開張,不收你錢,也不要你賠我板凳,這種方法可是來自遙遠而古老的東方哦。”那位先生的聲音愈發虛無縹緲,一股神秘感油然而生。
“那那那……那就試試吧。”里奧語無倫次的說。
他感覺這位先生身上升起了濃重的迷霧,這來自東方的占卜也同樣擁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