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驅逐

兔肉上細碎的撒着洋蔥，吃起來味道醇香酥脆，雪諾輕輕咬了一口后就停不下來了，守夜人兄弟們對吃沒那麼多講究，烤個肉就伴着洋蔥原汁原味的吞咽，在這鳥不拉屎之地，有吃的就不錯了。

像這般把兔肉烤得外焦里嫩，洋蔥汁拌着蜂蜜的做法，簡直棒極了。

蜂蜜是提利昂那弄來的，他僕從中也有個做菜的，蜂蜜一般用來給提利昂泡水喝。

為了要到蜂蜜科爾可是把半隻兔子都給了他，真是貪婪的蘭尼斯特。

美食似乎拉近了雪諾和他的關係，畢竟只是十四歲左右的孩子，雖然過來貪嘴的年齡，卻也還是抵抗不了味覺的誘惑。

他抱怨着說：“我以為守夜人都像班揚叔叔一樣，當然你也是。”

“是不是有些失望。”

雪諾點頭，這裏簡直糟糕透了，都是一群王國的放逐者，這裏就是一處藏污納垢之地。

“其實也沒你想的那麼壞。”科爾說道。“你所看到的只是他們在王國的身份，但在這裏他們已經與過往的一切的告別，妻子、父母、兒女。

也許他們不是一個榮譽的人，不是一個騎士，不懂得謙卑，甚至不是個好人，但他們是守夜人，當長夜將至，他們將是人類最堅固的防線。”

“選擇守夜人並沒有錯，雪諾。能包容下到罪犯，上到貴胃的守夜人，就像長城一樣，是充滿了榮耀的。如果異鬼降臨，人族將相互守望。”

雪諾默默聽着，突然又聲音插了進來，“你太危言聳聽了，小廚子。”

正是提利昂這小子站在桌子旁，他的個子也不過高出桌面一點，只露了個頭出來。

“那些老傢伙太沒趣了。”他推了推科爾，很識趣給他讓了個位置，他一跳而上。

“老奶媽的故事只能嚇嚇七歲的小孩子。”他調侃着說：“你自己都不打算加入，居然還想着騙人留在這冰天雪地之中。”

異鬼應該是每個城堡的老奶媽都喜歡用來嚇唬小孩的故事。

雪諾愣了愣神，把目光轉向科爾，似乎在問，這是真的嗎？

好不容易在守夜人里遇到一個比較投趣的人，結果卻說不是一夥的，這就好像是釣魚的路上遇到一個一樣拿桿的，想去套個近乎，結果人是在粘蜻蜓。

一時他的眼中帶有些幽怨。

“又沒有到過長城之外，誰知道那沒有異鬼呢？說不定不只是異鬼，許多古靈精怪可能都躲在長城外。”他知道這些人在證據沒有攤開前都不會相信這套說辭的。

現在跟他們說異鬼，就像是在說奧特曼似的，也許相信光還不至於被當成瘋子，但相信異鬼的人在維斯特洛絕對被當成傻子。

看來他轉移話題很成功，提利昂隨即開始引經據典的堪堪而談異鬼的事情，他讀的書很多，至少王宮圖書館和凱岩城的書他差不多都有涉及。

故事在他的口中十分的有趣生動，一些歷史秘辛隨口道來。

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這個小小的身軀所蘊含的知識。

聽着故事，雪諾身上的疲倦憂鬱瞬間消散，來到長城那麼久，雪諾還從來沒有那麼開心過，他們就像是幾個朋友在飯後的火爐旁相互吹牛打屁。他喜歡這樣的氛圍，這讓他感覺好像又回到了臨冬城，和羅柏他們一起的日子。

那時養子葛雷喬伊也會向這樣給他們分享故事，雖然他不喜歡那個叫席恩·葛雷喬伊的傢伙，但卻不得不承認他的故事和蘭尼斯特一樣有意思。

三人嬉笑着到了夜晚，天色漸沉后，守夜人開始三三兩兩的返回塔樓去休息。

一直坐在主位的總司令朝着他們走了過來，他應該是要回去休息了。

“嘿，小夥子們。在聊什麼呢?”

科爾和雪諾都站了起來，這位可是長城的一把手。

熊老堅硬的臉上湧出笑容，罷手示意他們坐下。

提利昂在翹着腿，他可不需要行禮。

熊老應着雪諾一側坐下，他看着科爾，一定意義上來說科爾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小時候調皮的科爾可不知道什麼上尊下卑，還扯過他的鬍子。

那時候他都還不是總司令。

“關於你要離開的事情，我允許了。守夜人雖然不富裕，但盔甲和劍都會給你備好，去追你的騎士夢吧，希望後世人的傳說里，能有一個叫科爾的小傢伙留下他名字。”

科爾一時愣了神，他可不記得自己和總司令大人說過要離開的事情，雖然心裏是有這個想法。

守夜人在外人看來是避之不及的地方，可對科爾來說卻是生活了14年的家，這裏很多人都對他很好。

看着這個在北出長城后被手下背叛而亡的老人，他突然心生愧疚，正是這些人把他看護到現在，他就像是守夜人的孩子，卻不能為守夜人做點什麼。

“我......”

莫爾蒙伸手止住他的話，“現在我以守夜人總司令的身份正是驅逐你，科爾。守夜人將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他轉頭而去，伊蒙學士似乎有所察覺的望過來，臉上的松塌的肌肉擠出一個笑容。

莫爾蒙也看過去，他心說，好人都讓伊蒙去做，壞人就讓他莫爾蒙來吧。以前不聽話時都是科格爾司令抽他的屁股蛋，後來這權利接到了莫爾蒙的手上。

科爾最後把目光看向提利昂，小惡魔把腦袋抬起來，聳了聳肩，“不關我的事，不過你可以到時候跟着我一起走。”

總司令目光堅毅好像在驅逐一個罪犯，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用意，一些還坐在大廳的守夜人頭來羨慕的目光，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從守夜人里離開。

當然科爾沒有發過誓言，不算真正的守夜人。

守夜人一旦宣誓就要把責任履行至死，雪諾後來能脫離，正是因為他已經獻出了一次生命。不過這小子最後又自己回來了。

有人開始鼓掌，他的人緣在這裏一直很好，小時候是黑衫軍逗弄的小蘿蔔頭，現在長大了也因為做得一手好菜而受到歡迎。

有人故作悲痛的感慨：“唉，以後我要到那裏去喝美味的肉湯。”

一瞬間整個大廳的掌聲起起伏伏，他們好像在歡送一位即將遠行的戰士。

只有維吉有些悲傷，他的朋友只有科爾，但是他卻要離開了，而且可能不會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