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夏醒遲
空氣里瀰漫著香樟樹的甜蜜,角落的櫻花樹落了幾片花瓣,球場上的少年們還穿着長袖,雖然已被汗水淋濕。
余夏夏靠着路燈杆子站着,盯着球和四處竄動的少年們。
余夏夏從前對籃球也沒什麼興趣,什麼規則也都不懂。但被姐姐安利了《灌籃高手》之後,倒是對這方面生了點興趣。但是她太懶了,懶得動,便看着。
瞧着他們揮汗如雨,大口喘氣,卻還是掛着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實然覺得這樣,真的很美好。余夏夏也很奇怪,明明這裏面也沒有流川楓。
鈴聲響起的時候,大家都急匆匆德往教學樓跑。她坐下,望向窗外,合歡花在一層一層的綠葉間穿梭。剛好有那麼一瓣,落在了她面前的儲物架上。她捻住合歡花的花梗將它拎了起來轉圈圈,轉着轉着就笑了。
思緒翩躚的時候,手中的花不見了。余夏夏抬頭,他在前面坐下,笑着玩弄着手中的花,額角有汗流下來,閃着光。她佯裝生氣,想從他手裏抱回花,正打打鬧鬧的時候,班主任進來了。
她只好作罷。
後來余夏夏聽課也沒有仔細聽,筆在書上隨隨便便畫著重點,但是確實不知道老師在說什麼。
他突然回頭了,趁着老師在板書的時間,他把她的書抽走了,把他自己的書甩了過來。她有點惱怒,有點莫名其妙。但礙於是課堂,也沒好做什麼。她還是聽得恍惚,無意識在書上寫了兩個字——“歡喜”,反應過來后又馬上把它塗掉了,塗得什麼都看不見。
下課的時候,他把書還回來了。合歡花被夾在了書縫裏,旁邊畫了一朵合歡花,寫着“很美”。畫得真丑,她想着,輕輕合上了書,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笑着調侃了幾句。
風吹來的時候,一雙手實然出現在頭頂。她驚愕地抬頭,正對上他的笑。
“是樟樹的花。”她聽見他說。
“又有了。”一陣風來后,他又說道。
她連忙往馬路上移了幾步,不小心撞上了他,又連忙移開。
“要是這是櫻花就好了”她想着,也說著。
“對啊,會很漂亮的吧。”她瞥見他點頭。
後來樟樹遮蔽的地方也變得很熱鬧。
夜幕降臨的時候,柳絮才最像是飛雪。
她和她的姑娘在雪中走着走着,她的姑娘哭着哭着。
她的姑娘說好想逃離這段時光,逃離沒有意義的幻想和期望,逃離沒有終點的奔跑和追逐,逃離這年少懵懂的歡喜和心動。
她說,馬上就能逃離了,馬上就能了。
後來就真的逃離了,實然就到了盛夏。她在重複單調疲憊的生活中嘆息,討厭陽光討壓汗水。她疲憊地閉上眼睛,腦海里滿是那年夏天的場景,好近,好真實。
可終究是一場夢,她醒來的時候依舊是炎炎盛夏。
“你想回去嗎?”她的面前出現了神明。神明拎着一個懷錶,周圍內着光,“撥動指針就能回到過去。
她匆忙抱回神明手中的表,瘋狂撥弄着。她在時間的隧道里穿梭,盯着令人眼花繚亂的剪影,分毫不差地回到了那年秋天,故事開始的地方。可是她發現,自己始終只是一個旁觀者。她看着故事從開頭髮展到結尾,卻沒有半點辦法。
可她很想去改變,她一次又一次撥弄懷錶,一次又一次失敗。她知道了,無論再怎麼撥動指針,都無法再回去了。
神明出現了,他帶走了懷錶。
夢醒了,她伸了個懶腰,回到了悶熱而無聊的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