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張照片
再睜開眼睛，房間裏一片漆黑。
方伊伊摸了一下身邊的位置，冰涼。
她還在期待什麼呢，明明昨天已經提了離婚了。
糟了。她想起昨天壓在傅澤勛餐盤下面的那張紙。
她來不及開燈，摸索着踩上拖鞋，登登登地跑下樓。
餐桌已經收拾乾淨了。
“太太，您醒了，要吃早餐嗎？”王姐昨晚已經回來了，她總是將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
“王姐，餐桌是你收拾的嗎？”方伊伊試探着。
“太太，恭喜你。”王姐還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那張紙就足以傅家全家慶祝。
可是，現在，還是一件喜事嗎？方伊伊不敢想。
“王姐。”方伊伊忍住淚水，“那張紙您收到哪裏了？”
平時她的起居都是王姐照顧，方伊伊也很尊重王姐，二人相處的如同母女一般。
王姐擦了擦手，從酒柜上面的小格子裏拿出那張她小心存放的紙。
方伊伊接過那張紙，還好，沒被弄髒，這是寶貝們的第一張照片呢。
她將紙捂在胸口，淚水彷彿又從胸口漫上來。
“王姐，能不能幫我保密，我想給澤勛一個驚喜。”
方伊伊向來古靈精怪，王姐每次也樂意配合。
“什麼驚喜？”傅澤勛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方伊伊嚇得趕忙將那張紙藏到身後，擺了擺。
王姐悄悄地接過那張紙，順手放進自己圍裙的口袋裏。
方伊伊一時愣在原地，她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要我自己看嗎？”傅澤勛已經走到方伊伊面前。
一陣壓迫感襲來，方伊伊後退了一步，但她背後就是桌子了，她動彈不得。
“哦，太太說，昨天晚上的熟成牛排，是給先生準備的結婚紀念日驚喜，太太整整熟成了45天。”王姐幫方伊伊解圍。
方伊伊也趁機從傅澤勛面前溜走。
“45天？”傅澤勛想起昨天那塊他一口都沒吃的牛排，竟然是她花了這麼多心思準備的。
一時間，傅澤勛竟然有些愧疚。
趁王姐去準備早餐，方伊伊小聲說，“我今天就搬出去。”
“倒也不用那麼著急。”傅澤勛看着瘦弱的方伊伊，心下泛起一絲不忍。
他竟然忘記了昨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以為只是一個平常的什麼節日，他竟然沒有嘗一口她熟成了45天的牛排。
傅澤勛心裏有些慚愧，也有些懊惱。
他將襯衫解開兩顆扣子，從昨天開始他一直覺得煩躁、呼吸困難。
可是，楊柳回來了，帶着他的孩子。
爺爺的病越來越重了，他的心愿是能看到自己的小曾孫。
傅澤勛不得不馬上給她一個名分。
“半山別墅給你，你搬到那裏吧。”傅澤勛不想落得苛待前妻的名聲。
方伊伊心裏想着那個還沒見光的孩子，又一陣難過，他們的爸爸竟然還沒看過他們的第一張照片就要拋棄他們了。
看着臉色越來越白的方伊伊，傅澤勛不自覺地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
還沒有觸到，那雙小手就縮回去了。
傅澤勛不喜歡被拒絕，面帶慍色，“方伊伊，我們還沒有離婚。”
“恩，你把協議拿來，我這就簽。”
“你拿好戶口本，我們就去辦手續。”
方伊伊盡量控制住自己，她不能哭。
“半山別墅我不要，如果你想補償，就多給我一些現金吧。”
“離了婚，要去找你那個愛了多年的前男友是嗎？”方伊伊竟然沒有流一滴眼淚，也沒有祈求一句，甚至立刻就和他拉開距離，傅澤勛更加生氣了，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
“不能了，他娶了別人，為了他的病。”方伊伊如實說。
“真是個混蛋。”傅澤勛將無處發泄的邪火發在這裏。
“恩。”
在這樣的低氣壓下，方伊伊實在吃不下，她將桌上的牛奶一口氣喝完，站起來準備上樓收拾行李。
“方伊伊！”傅澤勛見她一聲不吭就要離開，重重的將筷子放在桌上。
方伊伊嚇了一跳，回頭看着傅澤勛。
“你就這麼著急離開嗎？”傅澤勛的喉嚨有些冒火。
“不然呢，楊柳來了住哪？”方伊伊想，這個人真是奇怪，昨天那麼著急談離婚，今天卻又說她走得快，做人可真難。
她覺得有些噁心，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跑回了他們的卧室。
緩了口氣，她準備收拾行李。
她拿出那個她來時的行李箱，環顧四周，這熟悉又陌生的房間，一時不知道該收拾些什麼。
她從衣櫃裏隨便找出幾件寬鬆日常一些的衣服，畢竟以後的生活，也不怎麼用得到那些昂貴的禮服了。
看着那些禮服，方伊伊的眼睛開始有些澀澀的。
首飾大部分都是傅澤勛婚後送的，她找到當時陪嫁的首飾，裝到一個小鴨子圖案的小包里，首飾和包完美搭配。
她的手撫過一件硬幣項鏈，硬幣上是某個女王，周邊的黃金因為純度不夠，有些發黑了，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看起來不貴重，但實際是一件拍賣級別的孤品。
方伊伊將這個項鏈小心地放在一個絲絨袋子裏，再裝進她的小鴨子包里。
一滴眼淚落在小鴨子的嘴巴上。
化妝品留着傅澤勛也不會用，這是她最後的私人訂製了，下一批還沒到，她準備全數帶走。
聞着化妝品的味道，方伊伊一個沒忍住，趴在馬桶上乾嘔了起來。
“你怎麼回事？”傅澤勛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主卧。
傅澤勛的出現嚇得方伊伊趕緊努力止住吐，她顧不得剛返上來的酸水，用力咽了咽口水。
“問你呢！”傅澤勛察覺方伊伊的異常，從昨天開始，她就看起來十分虛弱。
傅澤勛抓住方伊伊的胳膊，硬把她扯的站起來。
方伊伊被扯的一個踉蹌。
她努力甩開傅澤勛的大手，“可能是昨天的牛排沒有處理好。”
“叫醫生來看一下。”明明是關心，卻是用命令的口吻。
醫生？醫生來了不露餡了嗎？
方伊伊絕不能讓自己的秘密暴露。
“不必了，我只想快點離開。”方伊伊揚起一張倔強的小臉。
方伊伊從今天早上就一直拒絕他，傅澤勛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
結婚三年，她從不曾這樣過。
他才剛提了離婚，她就急於劃清界限了。
傅澤勛此刻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方伊伊迅速將那些化妝品扔進行李箱，也顧不得整理，拉上拉鏈。
她站直，手上提着那個她來時的行李箱，“我走了，辦手續給我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