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面相未來

第十五章 面相未來

在重置者的面前,再繁華的文明只需要一瞬一息便會飛灰湮滅,縱使人類多努力,最終也還是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淪為一座廢墟的特伊城裏終於迎來了署光,這是又一次屬於人類的勝利,屬於星戰神們的勝利,屬於……他的勝利……當陽光灑在這片在不久以後就會重建的城區里,投過稀碎的旗幟映在冰冷的墓碑上時,想必他的內心也是充滿希望的……

“我們度過了意志能的又一次考驗……雖然我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我們同樣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特伊城的星戰神艦長在臨時搭建的演講台上沉痛的發言,他稍顯憂鬱的眼神掃視着台下殘存的戰士,“我們失去了一位優秀的戰士!一名優秀的教導員!一個稱職的艦長……”他的眼神慢慢滑落到一旁零散的方隊。

“但是!我們不能就此沉浸在過往的悲傷之中,龍艦長的犧牲對於我們來說是希望的推動力!我們要更為勤奮地訓練,延續他不畏犧牲的意志,和意志能繼續抗爭下去……”

赫利號總共三十人參與增援,現在只剩下了十來人,其中有將近一半的是剛過考核的星戰神,由於大多在後勤部奔波幸免於難……

“……夸夸其談……說的好聽……”瑞德安不滿地嘀咕着,“從開戰到結束……我一個特伊城的正經星戰蛇都沒碰着……”

“瑞德安……閉嘴……”千羽嚴肅地說。

“有什麼不對嗎……如果多來些人參戰,說不定艦長也不會……”

“夠了!瑞德安!你還有沒有點數,平時嬉皮笑臉的就算了,你擅自上場的事我也沒有跟你掰扯,但現在是在龍燁的葬禮上!在你艦長的葬禮上!”千羽打斷瑞德安的聲音,包含的怒火被他強壓在心裏盡量不爆發出來。

“……瑞德安……你少說兩句吧……”朵艾兒上前來拉住瑞德安。

“……我有說錯嗎……要不是我……說不定今天的葬禮里就要多一個人了……”瑞德安眼睛紅紅的說,慢慢退到伊文的身邊。

“……”千羽回想起了那關鍵的一槍和那來的十分及時的冰矛,心裏頓時軟了下來。

“是啊……要不是因為他……我可能也要躺進墳墓里了吧……”千羽在心裏長嘆着。

“伊文……你傷心嗎……”瑞德安看着身旁一直表情冷漠的伊文,問。

“還好……”伊文的聲音有些模糊,沙啞,像是有好幾年都沒開過口,嗓子被唾液包裹了一樣。

“什麼感覺……是不是像刀絞一樣地疼……”瑞德安的尾音顫抖着,“我好像這種感受……十分強烈……就像……就像有好多個艦長死在我面前一樣……”

“……”伊文看向身旁一向樂觀開朗的少年,此時的他將最為軟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自己面前,“沒事的……哭一陣就好了……實在不行……就靠在哥肩上,沒有人會笑話你的……”

“哥……”瑞德安喊出來從他八歲開始就沒有再喊過的稱呼,靜靜地靠在伊文的肩上。

瑞德安從小就沒有經歷過生死離別……媽媽走的早,連面都沒見過……這幾年這一次才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生離死別。

“……”朵艾兒站在一旁,自己也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瑞德安。

……

“向龍艦長!致敬!”

蓋着潔白綢緞的棺材前堆着來自不同星戰神的鮮花,很多星戰神都獻上了最崇高的敬意。

致敬為人類獻身的勇者!致敬向意志能反抗的英雄!

……

“伊文……”瑞德安小聲地說,“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嗯……”伊文知道了什麼,點點頭。

瑞德安立馬轉身,從隊伍里跑了出去,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里。

葬禮還在進行,外面的聲音很吵……很嘈雜……想要尋求安靜的地方“自我療傷”萬分地困難……

“呼……呼……呼……”瑞德安喘着粗氣,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拍碎了嘈雜聲,變得更為糟心,眼角總是有溫熱的東西被風吹落,“呼……呼……呼……”他在逃離,在躲閃,只要聽不見,看不見,他就依然還活着……

“哐當!”鐵門被重重的摔上,震得殘破的房頂掉落不少的碎石。

這,是一間監獄……關押罪惡的地方……

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跑來這麼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地方,不僅如此,自己還拼了命地往牆角里縮,發抖,耳鳴,心跳加速!

“我在幹什麼……”他把頭埋在手臂里,突然似乎又一種似曾相識的悲傷和恐懼一併襲來,心頭猛地一緊,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湧出來。

“啊——!”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從他的喉嚨里突刺出來,在這離葬禮現場很遠的地方,沒有人能聽見他這嘶聲力竭的哭泣,這面臨生離死別無法排遣的恐懼!

……

午夜,短暫喧鬧了一整天的葬禮現在是如此地冷清……已經發皺的鮮花毫無生氣地耷拉在棺材前黑白相片的地面上,透着寒意的月光灑落在相片上映照不出他曾經鮮活的容貌……

“……龍哥……艦長……我來晚了……”少年趁着夜色站在自己曾經的上司面前,說,“對不起……沒有在白天和你好好道別……”他慢慢蹲下來,將手裏的鮮花放在相片旁邊,“如果你現在看見我這個狀態……你會給我支什麼招……”

“……找了你一整天……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碰見你……”熟悉的聲音傳來。

“……班……班長……”

“瑞德安……你怎麼驚訝幹什麼……”千羽手裏提着一瓶酒,慢慢走近。

“我……我……沒驚訝……”瑞德安連忙起身,給千羽讓位置。

“……”千羽走到相片前,“龍哥……司令有其他的事耽擱了……沒來參加你的葬禮就托我給你帶了一瓶上好的紅酒當作賠罪……您會理解他的吧……”

瑞德安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反正要怎麼不舒服就怎麼不舒服。在糾結之中看着千羽開了紅酒,倒上一杯灑在相片前的地上,又給自己滿上一杯一飲而盡。

“……要不還是走吧……”瑞德安心裏想着,慢慢向後退步。

“……還在生我的氣呢……”千羽突然開口。

“沒……我沒生氣……”瑞德安被嚇了一跳,“我……我本來就不應該擅自上戰場……拖累你們……”

“你!擅自上戰場是不對!”千羽突然提高語調說,“但是……我什麼時候說過,你脫累了我們?”

“我……我……這……”瑞德安一時間像腦子斷片了一樣,什麼都沒有說明白。

“我知道……你肯定是生氣了……”千羽說著,又喝了一杯酒,接著說,“要換作是我,我也生氣……憑什麼我救了你兩次命,你還要埋怨我不守規矩?!”

“……”瑞德安沒有吭聲,在一旁看着微醺的千羽。

“你說對不對?”千羽說,“我那時也純粹是在氣頭上……說了有些重的話,對不起……”

“你生什麼氣……”瑞德安小聲地說。

“……木魚腦袋……我什麼氣都生……”千羽說,“我氣我沒那個實力,沒有辦法和艦長一起上,我氣我沒有足夠強保護你毫髮無傷……喏,你現在背後還疼着吧……”

“沒有那麼疼了……”瑞德安說。

千羽示意瑞德安坐在自己旁邊,接着倒酒自己灌。

“班長……為什麼你從那時到現在我都沒怎麼感覺到你有多傷心……”瑞德安問。

“呵……這種場面我見多了……”千羽說,“習慣了,麻木了……到是你……我聽伊文說,這是你從小到大第一次面臨生離死別……”

“……”瑞德安一時半會兒又沒有話接了。

“別想太多……我以前也一樣……”千羽說,“大概吧……”

“以後這種事會很多嗎?”瑞德安問。

“當然……”千羽說,“說不定哪天我就沒了……到時候可別又那麼大陣仗地哭了,傷身傷神還傷嗓子……”

“怎麼說這麼不吉利的話……”瑞德安說著,想起了什麼,“你……聽到了?”

“嗯!聽到了,全聽見了……”千羽說,“就相當於只隔了一面牆而已……”

“我!……艹……”瑞德安立馬臉紅到脖子根。

“哈哈……好些了吧……沒有那麼難受了吧?”千羽說。

“嗯……好多了……”瑞德安點頭說。

“好多了就回去吧……挺晚了,後天煩人的事情還多着呢……”千羽說,“龍哥,我們走了,你一路走好,不用留戀!”

“艦長……”瑞德安抬起手,“……再見……”

冷清的月光下,相片上的人像似乎衝著兩人微笑着,心滿意足,沒有遺憾地會心地點點頭……

……

“所以班長大人……你說的煩心事就是這個?”瑞德安看着手裏的一沓表格,說。

“應為我們艦隊解散了,”千羽說,“一是因為什麼大家都知道,二是因為我們剩餘的人數湊不夠一個艦隊……”

“所以就是其他艦隊準備吸納我們,也就是說,我們有很大可能要分開!”朵艾兒說。

“是的……”千羽說,“不過嘛,到哪兒都一樣,以後見面的機會多的……”

“可是意義不一樣了……”瑞德安說。

“面對現實吧……分開是遲早的事,只是我們被迫提前了……”千羽說著,開始着手填表格,“當然我們可以盡量抱團填……不過……好像沒有吸納四個的……”

“那怎麼分?”朵艾兒問。

“那還用說!當然是我和瑞德安填同一個啦!”千羽說。

“我可以選擇一個人嗎……”瑞德安看着千羽,說,“你要是和我又在一個地方,我得受多大的罪……遊戲不能玩,零食不能吃……不許熬夜,不許賴床……”

“那我和朵艾兒填一個吧……”伊文說。

“欸?!為什麼!”瑞德安吃驚的看着伊文。

“班長我放心……”伊文說,“我的話,管不住……”

“你看瑞德安,你跑不掉了……”千羽說,“趁這幾天趕緊過把遊戲的癮吧!”

“……”瑞德安就像瞬間石化了一樣,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不行……那我……哪個艦船我挑!”

“行行行,你挑。”千羽說。

“那伊文我們挑哪一個?”朵艾兒問。

“呃啊?哦……”伊文愣了兩秒,說,“要不你來?”

“呃,好吧……”朵艾兒開始翻閱手裏的表格,認真地挑選。

“對了,挑好艦船有可能又要考核,不過是艦船內部的考核……”千羽說。

“又要考?哎呀……我不想考……”瑞德安說。

“我記得我的措辭里加了可能兩個字……”千羽說。

“好吧……我承認……這的確是個煩心事……”瑞德安也着手挑選艦船了。

“叮~”瑞德安的電話響起。

“喂?”

“兒子!”沉厚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爸?什麼事?”瑞德安敷衍的回答着。

“你……沒事了吧……”

“諾尹·羅塞尼亞同志……你兒子有那麼脆弱?”瑞德安說,“我沒事,以後經歷的時候多着呢……”

“嗯!真不愧是我兒子!”諾尹誇讚着。

“說吧,這次電話來什麼事?不會就只是單純的上門安慰吧?”瑞德安說。

“你們這不是要忙着選新艦隊嗎……我有個好地方……”

“說……別賣關子……”瑞德安說。

“去你姑姑的艦船怎麼樣?”諾尹說。

“……你有法子?”瑞德安說著端起水杯喝水。

“當然啊,你爸我是誰!”諾尹說,“到時候跟你那個班長一起去!”

“噗——什麼?!”瑞德安一口水噴了出來,“不是,我一個人不行?要不和伊文也行!”

“不行,我都和你姑姑說好了,況且你不記得小文和你姑姑的事啦!”諾尹說,“你也該脫離你哥自己發展發展了,也好讓你哥也去多見見世面行不……”

“……行……行吧……那就這麼說定了,掛了!”瑞德安說著,掛了電話。

“怎麼一臉生無可戀的……怎麼了,和你爸拌嘴了?”千羽問。

瑞德安把千羽拉到一旁,說,“沒有……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先聽好的!”千羽說。

“好消息是,我找到好去處了!我姑姑——葉莉斯·羅塞尼亞的艦船!”瑞德安說,“這壞消息……就是——我還是要和你一起去……”

“為什麼不是你和伊文?”千羽問,“誒!不是,怎麼我和你一起去就成壞消息了!”

“……你猜……”瑞德安故意辦了一個鬼臉說。

“欠揍是不是!”千羽說,“但是為什麼伊文不和你一起去?”

“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瑞德安說,“班長,我可只告訴你一人……伊文他自己都不知道呢……”

“那咱再換個地方……”說著千羽抓着瑞德安,“唰”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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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置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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