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劍
拍賣會結束,眾人開始陸續離席。看着父親沒動,易長風也是坐在位子上專心對付着果盤來的瓜子花生,毫不着急。
江天陰沉着臉卻也沒敢當場發作只是路過易家包間門口時冷哼一聲,對此易長風聳了聳肩不以為意。
“二姐,你們剛才說的襄垣大師是怎麼回事。”考慮一番易長風還是問道,他差一把劍。
易家府中的劍他大多都試過沒有一把讓他逞心如意。
“怎麼,你要鑄器?”易大通挑了挑眉問道,心裏一陣嘀咕這小子最近怎麼跟突然開了竅似的,以前可不見他對這些東西上心。
“嗯,想打一柄劍。”易長風喝了口水沒做隱瞞,畢竟買回來想瞞也瞞不住。
“你那個力氣,不使槍可惜了。”聽得兒子此話他皺了皺眉,這件事不知就罷了既然知道了他覺得還是應該勸一勸。
自古槍貴為百兵之王,是沙場上以一當百的利器。在他看來自家兒子這一千八百斤的蠻力用來舞劍實在是太可惜了。
“槍。”易長風搖了搖頭,一想到自己背負一柄長槍招搖過市的蠻橫樣子他心裏就直打退堂鼓,更何況練劍他有底子在。
“隨你吧。”見兒子抵觸,易大通倒也沒去強迫,扭過頭朝着易婉兒笑了笑:“婉兒不是說要去飛雲商會嘛,待會你帶你弟弟去看看吧。”
“嗯,行。”易婉兒點了點頭,朝着外面看了眼道:“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我們就不陪你了。”
“嗯,快去快回。”易大通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走,自己在這還有事要辦。
“你要學劍?”走在街道上,易婉兒有些狐疑,這臭小子該不會在哪本小說里看用劍能耍帥才要學的吧。
天羅王朝自古重劍輕刀,風流劍客白衣書生的故事在市井雜談里多的數不勝數。
“嗯。”易長風此時滿腦子都在想選劍的事,自然沒聽出來二姐的狐疑態度,當下隨便點了點頭。
“我事先和你說明白了,劍這玩意可不好學。”易婉兒看着弟弟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沒好氣道。
“月棍年拳久練槍,槍也不好學啊。”易長風白眼一翻,這年頭哪有一蹴而就的武術。
“不一樣,劍術易學而劍道難精。”易婉兒搖了搖頭,“我見過好多人喜劍,可最終也沒練出什麼名堂。”
“放心吧,姐,你弟我說不準就是劍道天才呢。”後者吵她擺了擺手嬉皮笑臉。
“大言不慚。”易婉兒白了他一眼,不再多說什麼。
“襄垣大師在么?”來到這三品鑄器師的住所,易長風有些驚訝,一柄黃階中品寶刀便能賣出盡四百兩的鑄器師竟然會住在這種茅草屋裏。
“你們是。”聽得喊聲,門內走出一位婦人問道。
她是襄垣大師的結髮妻子,兩人自小便是青梅竹馬,成親后亦是相敬如賓。
“您好。”易長風恭敬的朝着婦人行了一禮,“久聞襄垣大師盛名,今日不請自來多有得罪。”
聽得此話,易婉兒這回更確定這臭小子指定是看什麼亂七八糟的市井雜書了,哪有人這麼打招呼的?
婦人也是一愣,反應過來時只是覺得眼前這華服公子還挺有趣,雖然滑稽但總歸是要勝過那些盛氣凌人的紈絝子弟不少。
當下也是笑了笑,“請問有什麼事么?”
“來請襄垣大師開爐鑄一柄趁手兵器。”易婉兒可沒敢再讓自己這弟弟開口了,匆匆將此行目的說出。
“那還請在寒舍中稍等一會,他應該很快就回來。”知道來人目的,婦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怠慢,畢竟身處王城誰知道眼前兩人來歷。
不多時,一位莊稼漢模樣的男子從院中走入,男子滿臉胡茬破舊的布衣被洗的泛白,進了院子直接將來人無視掉徑直走向偏屋。
坐在廳堂上喝茶的二人苦笑一聲連忙上前招呼。
“您就是襄垣大師么?”易長風拱手問道,男子點了點頭道:“姓李名襄垣,二位是?”
“在下易長風,還請襄垣大師出手替在下鑄柄趁手的寶劍。”易長風抱拳,面對男人他正常了許多。
“不好意思,我不鑄劍已經很多年了,還請閣下另尋高明吧。”李襄垣搖了搖頭。
“為何?”易長風口不擇言,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白跑一趟。
“與閣下無關,還請自重。我要去打鐵了,閣下請便吧。”聽得詢問,李襄垣冷聲下了逐客令,言罷便不再去管二人獨自朝着隔壁小間走去。
“這……”易長風嘴角抽了抽,誰知道自己踩哪個雷上了。他看向易婉兒,後者也是攤手表示無可奈何。
“二位,是來求劍的?”正當二人準備告辭,婦人從廳堂走出問道。易長風連忙抱拳道是。婦人得知嘆了口氣,邀請他們進屋再飲一杯茶。
“早年間,襄垣他鑄器最為拿手的便是劍。”婦人一邊將桌上茶具換了新葉,一邊幽幽開口:“那會兒,這一帶好多的公子都想着求他的一柄劍。”
易長風和易婉兒品着清茗,安靜的聽着。
“我那不爭氣的孩子也是其中一個。”提及孩子婦人再度嘆氣眼睛濕潤。
“他總覺得有父親鑄的一柄劍便可做那浪跡天涯的仁義俠客。”
“說他天真也好,罵他傻也罷。我都認了。”
“十五歲那年,只因阻止一位欺男霸女的惡棍,第二天傍晚便慘死街頭。”
說到痛處,婦人更咽着有些語無倫次。
易長風皺眉,“官府不查么?”
“官府?”婦人搖了搖頭,繼而慘笑。“我們連是誰做的都不知道,官府又怎麼會過問。”
“你告訴他作甚。”不知何時男子自然出現在門口,虎目圓瞪朝着屋裏婦人呵斥道。
“你打了一輩子鐵,打出了什麼名堂?”聽到呵斥婦人歇斯底里,“我的兒子死了,是誰殺的我都不知道,李襄垣你摸摸你的良心,這些年你對得起蘇兒么?”
聽得此話,本就頹靡的男子神色更是落寞了幾分。
婦人轉而淚流滿面地看向易長風的雙眸,一字一句道:“世子殿下,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幫我查到是誰殺了我的蘇兒,你這柄劍我讓他幫你打。”
早在院中得知來人身份后,她便有了這個打算。
易長風不動聲色的看着婦人,右手指甲輕輕的叩擊着茶杯杯身。
良久,他站起身道:“鑄劍的事先擱置一段時間吧。至於你兒子的事我會幫你去查,但是能不能查到結果我不敢保證。”
“真想去蹚這潭渾水?”出了襄垣大師家看着一言不發的弟弟,易婉兒問道。
“二姐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易長風答非所問。
“只是道聽途說襄垣大師是有不鑄劍這條不成文規定,原以為是待價而沽誰料到其中有這麼些緣由。”易婉兒搖了搖頭。
“走一步看一步吧。”易長風嘆了一句,雖然聽婦人所說這件事遠沒有那麼簡單,可對別人的苦難不管不顧確實有違他的劍道。
劍,當以俠義豁達為心。
縱使萬難亦不能折了自己的劍心。
這是大師兄告訴他的。
“不是我提醒你,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你的魂印。”易婉兒看了後者一眼淡淡說道,“沒有六印,你連參加璇璣大醮資格都沒有。”
“放心,放心。”易長風溫和的笑了笑令易婉兒一陣頭疼,這次回來后自己的這個弟弟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對了,爹說你要去飛雲商會,你去那幹嘛?”易長風歪過腦袋問道。
“宮裏芸姨娘後天生日,我這次回來要陪娘親進宮一趟,總不能空手吧。”易婉兒有些無奈,母親自小和姨娘相依為命兩人感情極好。姨娘對他們這些晚輩又挂念得緊,所以於情於理都要去。
“嘿嘿,我可不準備禮物,被姨娘看到要罵生分的。”易長風笑道。
他和二姐不一樣,他常年待在家中,所以也會經常陪母親進宮去看望姨娘。
“是是是,就你招人疼。”易婉兒翻了個白眼,揉着他的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