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沒商量,送走!
曹波住在叔叔和叔母家裏已經5年了,從幼兒園大班的末期,他就住在這裏。
現在是四年級,通常像他這個年齡段,應該是五年級,只是因為各種不如意的緣故,他已經換了三所學校,同時也比別人低一個年級。
總有人在說他不正常。
在曹波眼裏,他自我感覺還算良好,沒有捅婁子。
但是古怪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纏着他,就像剛被送進醫院的兩個同學,曹波沒有傷害他們,他一直都是受虐的那一個。
他很悶,不怎麼愛跟人交流。
記得他被同學張進和趙奇軍欺負之後,因為泄憤,畫了兩章‘詛咒’他們的畫。
他更願意管這叫詆毀,叫報復。
可是,大人們……哦,是那些學校里的大人們,當然也包括叔母,都認為是某種詛咒。雖然這些大人嘴上不說,但心裏就是這麼認為的。
叔母大吵大鬧讓他沒心情看電視,他懂了很多事,也知道自責。
只是,實在不明白,那兩個傢伙的出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他又沒有去廁所放一把火,也沒有強行去折斷趙奇軍的胳膊。
咚咚。
叔叔敲門了,示意要進來,然後推開了房門,堆着複雜的笑容:“小波,在看電視么?”
曹波沒搭腔,只是望着。
他進來,關門,到曹波的身邊,陪他坐在毛毯上。
他想說些直白的話,可很難開口。
曹波把電視機聲音調小了:“叔叔,你說吧。”
“那個……嘖,呵,小波你……”
在看見侄子嫩生生的雙眼時,他就被堵住了喉嚨,真想過去跟老婆大吵一架,挽回男人的尊嚴,再把這件事給重新調整一遍。
“叔叔,你說吧。”
他做了兩個悶悶的深呼吸,笑容稍緩:“小波,你在叔叔家,住的還習慣么?”
“蠻好的,叔叔和嬸子對我很好,叔叔,你跟嬸子又吵架了么?”
“沒有。”他拍了一下後腦勺,在妻子面前的落魄感,不能在侄子面前再表露,說到底,男人終歸還是男人,得有點囊氣:“那個……叔叔想問你一件事。”
“叔叔,你是想問,是不是我害了張進和趙奇軍。”
“你知道?”
“你問過我好幾次了。”
是么,有點印象,被老婆給嚇忘了。
曹安夏:“他們不是你害的,跟你沒關係,他們是因為自己不小心,你又沒去碰他們。”
“我沒有,是他們先打我的。”
“你畫了畫,是要懲罰他們嗎?”
曹波懊惱的想着:“我也不知道,我很喜歡畫畫,可是我的畫也不是每樣都能成真,總有壞事會變成真的。”
這就是孩子的心裏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承認自己想要讓那兩個孩子倒霉。
而且用了類似‘詛咒’的本領來辦這件事。
不,這太好笑了。
有人能靠畫畫就達到傷害別人的目的么,只有電影裏會這麼拍,只有小說里會這麼寫,而現實,是萬萬辦不到的。
他不再問了,也沒有結果,老婆說曹波是怪胎,可是他相信孩子的無辜。
肯定是哪裏巧合了。
這種巧合,維持了經5年的時光,導致梁月越來越怕他。
所有人都怕他,有時候,曹安夏也會害怕。
他摟着曹波:“你身體不舒服,叔叔明天帶你去……去看看醫生。”
這話說的毫無原由,他腦子亂了。
“叔叔,你是要送我走么?”
喉嚨乾澀,他戒嚴了,但就是乾澀,摸着侄子的耳朵,他現在像個男人:“不會的,你爸爸走了,以後,你就跟着叔叔,我會照顧你。”
“嬸子不高興,她不喜歡我。”
“沒有,你、你別瞎想,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帶你去看醫生。”
“可是我沒有病。”
那就先這樣吧,他編不下去了,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沒用。
……
早晨,曹安夏先起的床,這一夜都半睡半醒的,心裏不踏實。
扭頭看見梁月,她也醒着呢。
“你沒睡?”
“睡不着,你還是帶他出去吃早飯吧,然後送到孤兒院去,拿着。”
她遞過來一張銀行卡。
曹安夏:“什麼意思?”
“好歹是你侄子,孩子還小,送走歸送走,我不希望別人說我不講人情,卡裏面有錢,你找到地方,先交一年的,這張卡就給你了。兩年的錢都夠用了。”
她確如自己所說,是個有人情味的人,就是不想接觸恐懼了。
曹安夏坐在床邊,摸着銀行卡,直到手心出汗,他還想說點有料的東西,能讓妻子開心的東西。
“你還坐着幹什麼,去刷牙洗臉,車鑰匙在門口。”
男人回過頭來:“梁月,小波他還是留下吧,我帶他去看醫生,找心理醫生,他一直很孤僻,可能就是這種性格,造成了很多人對他不理解。”
言下之意,就是指梁月對他不理解。
“呵,這都幾年了,還讓我怎麼理解?我不想跟你啰嗦,送走。”
“要不這樣,我、我帶他去看看陰陽先生,你聽說過降頭吧?電視裏常演的那種,可能小波被什麼不幹凈的人害過,要不……是碰到過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你想想,我們小時候經常發燒,然後要靠家人喊魂來除病,是不是?”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是他在害別人,而不是他自己身體有毛病,拜託有點邏輯性可以么。
梁月坐起來,從丈夫手裏搶走了銀行卡,單手指着他的臉,一如既往的嚴肅,現在多了點恫嚇:“你不去是吧?我去,我送他走!你踏馬是個太爺,屁事辦不成!”
她整理好頭髮就去了曹波的房間,沒敲門,直接推開,沖床上的男孩吩咐:“小波,洗臉刷牙,我帶你去吃早飯。”
曹波坐起來,揉着眼,找拖鞋。
叔母的語氣證實了他的猜測,未來會走向惡區。
臨出門,曹安夏抓住了她的胳膊:“你不是還要去公司么,我送他去吧。”
“你能辦好?”
“能的吧。”
就沖這拖拉的語氣,她也不信任丈夫,推開他手臂,大擺頭尾:“有事有事!指望你,不如指望個鬼。”
上車了。
寶馬車,叔母家裏很有錢,她父親是開大公司的,穿的也很好,從頭到腳都是名牌。
往常坐車,曹波蠻激動,這車舒服。
今天,不,從昨天打學校回來開始,叔母就反常了,她連看都懶得看曹波。
上次、上上次,好像也是這樣,就數這回最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