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以退為進

第七章 以退為進

陳東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他明白老同學迫於壓力要犧牲自己。上一世無數次都是這樣,他早已看透了。他不怪老同學,人總要生活,身不由己純屬正常現象。

別看劉波經常對童輝和田亮亮寄予厚望,實則都是掩人耳目。年後肉類部選拔助理,劉波將菜部員工袁飛勇空降至肉部。最有希望的童輝黯然神傷離職去外面發展。

後來缺少一名助理,在陳東和田亮亮之間角逐。採取以分割比賽的形式產生。當時在場的是人事經理張玉峰,生鮮大佬劉波,肉部經理曹薛勤。

陳東的分割時間仍然是一分零八秒,田亮亮只有一分三十二秒。雙方差距十分明顯。

正當陳東為自己能夠晉陞而激動莫名的時刻,曹薛勤卻恭喜陳東工資加了三百塊錢。

第二天早晨八點,員工通道貼出一張人事認命書。肉類部門員工田亮亮先生在部門表現突出,被認命為肉類部助理。自己加了三百塊,田亮亮官升一級工資更不用說。

那一天對陳東來講,是入職買客隆以來最為黑暗的一天。一切都是來自劉波與張玉峰的手筆。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陳東滿血復活重回起點。回到了當初剛入職的時候,一切從頭再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老曹,你不用說了。肯定是我沒有資格,友情演出。我理解,你別為難。”

曹薛勤的面部僵硬,眼神里的慚愧一閃而逝。他感覺到老同學笑得很勉強,他腦海里浮現出前幾天陳東告誡他的話。

“太平,這次就是加三百塊錢的事情,你別太在意。”

這也是曹薛勤說的最沒有營養的話。今天還沒說就是一注單選的事情。

陳東跟在曹薛勤的背後出了辦公室。通道外劉波的背影深深的扎進陳東的心裏。

“曹經理,這次分割比賽的成績我想看看究竟是誰技壓群雄?”

出去彙報情況的曹薛勤與人事經理楊瑩在樓道口不期而遇。

“楊經理,劉經理和張助理正好都在外邊。”

曹薛勤手拿報表伸手請楊瑩去員工通道外說話。

正在外面抽煙的劉波勃然變色猛然轉過身,扔掉手中的半根煙頭。

張玉峰立刻調整自己的狀態變得有幾分拘謹。

“呃,楊經理,情況是這樣的……”

未等曹薛勤開口彙報,劉波將楊瑩邀請到遠處說話。他對自己的掌控力有着絕對的自信。曹薛勤與陳東是老同學,這點小事肯定能夠辦妥。

辦公室門口的陳東朝着部門走去,這種事他上輩子經歷的不少,見怪不怪。楊瑩的過問不過是故意給劉波一個妥協的機會。如果楊瑩較真,劉波與楊瑩的矛盾會更加激化。現在就是令劉波喪失警惕,為以後做打算。

你劉波能夠暗度陳倉,我陳東可以瞞天過海。

“兄弟,趕快。到二樓餐廳。”

李春山十萬火急的召喚陳東到餐廳。他才想起來昨天買股票的事情。

“兄弟,天下文化我掛跌停板給你買了。你可真神,一般復牌的股票都是連續漲停……”

天一文化重組復牌價是20.19元。李春山按照陳東交代的二萬元比列掛跌停板18.18元買了1100股。

“哥,我昨天辦了點事情。只剩下一萬六千塊錢,我先給你。明天要不你賣出一部分。”

陳東給了季水媛2000塊,資金只剩下一萬八千塊錢左右。

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因而也只能這樣做。實際上他心裏有譜,今天的股票漲停了。

“兄弟,你還不知道呢!今天來了個地天板,我的心臟受不了……”

李春山繪聲繪色的講述着今天買股票的樂趣。當時他確實驚呆了。股票跌停湧出大量的拋壓盤,在收盤時秒板。他才興奮的在陳東面前賣關子。這種活性太強的股票他不感興趣。

股票以漲停收盤,陳東今天一天就賺了四千多塊錢。他真佩服陳東買股票的運氣。做了一個夢還真的夢想成真。

李春山投資股票的資金不少,兩萬塊對他來說是毛毛雨。

“兄弟,這樣。就當你欠哥四千塊。那天你要賣股票,我把錢扣出來就行了。”

“那行,你明天掛漲停板先賣出。再掛跌停板接回來?”

“啥啥啥?你瘋了,哪有這種操作方法……”

李春山靠在餐廳的白色的櫃枱邊,右手在陳東的額頭摸了半天。以為陳東腦子燒壞了。

陳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李春山的思想工作作通。

“你倆在那瞎嘀咕啥呢?”

一臉微笑的人事大佬楊瑩出現在餐廳的櫃枱前。眼神里的親切不言而喻。

“哦,李經理,楊經理。我下班了明天見。”

陳東慌不擇路的跑出了餐廳。背後傳出‘哈哈哈’的大笑聲。

“這老李見了媳婦忘了娘,笑得真開放。”

陳東下樓的時候還不忘挖苦李春山一句。楊瑩今天在劉波面前佔了上風,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二。

“兄弟,你錢準備好了沒有。我可是有言在先,如果有人出價我就走人……”

每天下午在喜緣餐廳轉一圈成了陳東的習慣。

肥頭大耳的老闆周東升說話一本正經好像房子馬上就要租出去了一樣。

“大哥,沒事!如果有人要租我不反對。”

陳東這樣說,周東升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他回頭留戀的環視大廳一圈,手機‘啪’的掉在地上。他的目光逗留在了東邊牆壁上的一張照片。

那是他妻子的照片,現在飛到了別人的懷抱。周東升笨拙的爬到白色的餐桌上,伸出顫抖的手章輕輕撫摸着上面的灰塵。

噓……

陳東長嘆一聲,悄悄的離開了這個令人神傷的地方。觸景生情自己與周東升的境遇何其相似。

“你這種人活該斷子絕孫。”

妻子離婚時絕情的一幕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臟。周東升做生意賠了,妻子單飛。自己沒錢妻離子散。

自從離婚以後陳東給妻子打電話一概不接不接,更別說見兒子一面。家中老母整日以淚洗面,埋怨陳東沒本事。離婚十幾年陳東孑然一身直到含冤身亡。

父母在家受盡了別人的冷嘲熱諷。受盡了村中仇家的欺負和侮辱。就連父親陳天華的一母同胞都在偷着看笑話。

年輕時的陳天華結婚分家后,工資全給了他的母親。後來看清了兄弟姐妹的嘴臉,安心過自家日子。與兄弟姐妹斷絕了經濟往來,便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陳東的二姐陳秋離婚後無兒無女,陳東離婚與之境況相差無幾。父母一輩子都低人一等。

被人看不起事小,心裏的凄苦事大。老人家鬱結在心,身體每況愈下。

逢年過節別人家熱熱鬧鬧,陳東家寥寥姊妹三人。每次想到家裏的事,陳東恨不得懸樑自盡了卻殘生。

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沒有錢談什麼理想?每日為了柴米油鹽而奔波,理想成為永遠的念想。

西方先進思想的傳播,也留下來許多負面影響。上初中的時候,男女同桌仍舊劃分着三八線。如今大學生上學,在外面租房過夫妻生活的比比皆是。

像季水媛這般膚白貌美的大學生,有多少人能夠保持初心?

姑娘當二奶,第三者,嫁給老爺爺,當真是為了純粹的愛情嗎?

再過幾年無房無車的男孩子能不能娶媳婦都很難說。光棍漢越來越多,光棍節也應運而生。

什麼情人節.聖誕節,這些扯淡的節日已經成為年輕人的主流節日。這不是盲目排在,而是在思考上下五千年的華夏文明究竟去了哪裏?

自己不是富二代亦不是官二代。夢想被富婆包養沒有那份閒情逸緻。望父成龍?父親更是上個世紀老三屆里少有的懷才不遇之人。

憤世嫉俗沒有用,唯有自身強大才是根本。陳東經常在思考一個問題,倘若十年前自己能夠有當年四十歲的心態,也許都已經是時代的弄潮兒。

在這個互聯網日益發達的年代,陳東對網絡和文盲差不多。他認為自己還是要腳踏實地以實業為主。

世上沒有賣後悔葯的。虛度年華十餘載,而今邁步從頭越。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

“周哥,我想和你談一件事情……”

在街道上激烈鬥爭半天,陳東又回到了喜緣餐廳。他打算雙管齊下,前期的準備工作必須得做。

“兄弟,我無所謂。只要能把餐廳順利轉讓出去就成。至於你的要求,也沒什麼。”

周東升的眼圈很紅,剛才肯定在店裏哭過。他對陳東的要求無所謂,全當有人陪自己聊天。

手中無錢,陳東打算先將餐廳當做前期招聘的工作室。或許是天天過來攀談,吝嗇的周東升居然不要場地費。

“老闆娘,小季在嗎?”

“大哥,在呢。就等你消息呢!”

季春芳一雙水靈的眼睛瞅着陳東心情極為複雜。侄女對她講了事情的經過。她完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這個帥氣的男人的精神狀態似乎越來越好,已經沒有起初的頹廢之感。按理說他的生理沒有問題。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世上真有如此清高潔身自好的真男人嗎?打死她也不信,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貓?

不相信?

偏偏事情真的發生了,侄女是不會騙她的。男人的舉動徹底顛覆了她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再次面對這個很有氣質的男人,她的自卑感更加清晰。

“陳哥,你來了?”

季水媛從樓上下來,光潔的鵝蛋臉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眼睛裏的感激和欣喜自然流露。

“小季,以後穿得厚一點。穿寬鬆一點的衣服。”

季水媛跑下樓還穿的是一身黑,黑色的健美褲將豐滿的身材和修長的大腿完美的展現出來。尤其是那渾圓挺翹的臀部,令人浮想聯翩。

女孩低下頭飛快的跑上樓,咚咚咚的腳步聲將樓梯的灰塵都震落下來。

“大哥,水媛是個好姑娘。以後就拜託你了。我和她談過了,家裏的事暫時有我。”

季春芳的表情有欣慰也有羨慕。木已成舟,有些事已經註定無法回頭。陳東將他的想法如實告知,她甚至有些抱怨上天不公。如果自己早早能遇見這個男人,會不會和水媛一樣改變人生的道路。

想到這裏,她將掛在牆上的羽絨服穿在身上。她要將自己的身體藏在寬鬆的羽絨服里。這樣她覺得心情好了許多。

“我對小季說過一句話,心之所向,便有陽光。我曾經也有黑暗,很幸運我重活了一次。”

季春芳局促的坐在沙發上,白嫩的雙手不知該放在哪裏。

“陳哥,這一身怎麼樣?”

“很好,不過衣服太舊了一點,有損我們人事經理的形象。”

季水媛歡快的從樓上下來。穿着一件嶄新的淡黃色羽絨服,腿上穿的是褪了色的藍色帶白邊的直筒褲。大概是在學校穿的秋季校服。

“我和喜緣的老闆談好了。明天下午我和你一塊過去,貼一張招聘信息……”

陳東將自己關於開設會員制餐廳的構想,仔細的對季水媛做出講解。或許是一口氣講得太多,季水媛萌萌的樣子十分可愛。交代完事,天色將暗。陳東草草在街邊吃了一碗臊子面。

“哥,給你打電話也不接?”

一幫賭徒在房子裏雲吞霧罩,原來是在炸金花。

陳斌手裏攥着一張一百元和幾張十塊錢,肯定又是‘掏銅’的主。

上大專的時候,同學們把經常打牌輸錢的人叫‘銅娃’。

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統一度量衡。以銅錢為流通貨幣,因而在學校被大家戲稱為掏銅的。

“太平,你現在整天獨來獨往,有點不一樣。我今天在彩票店找你沒找到,又買了763……”

或許是今天分割比賽的事情有點不光彩,曹薛勤語無倫次婆婆媽媽說了一大堆。往常遇見打牌這種場面,曹薛勤只會說:太平速度。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來肉部的人都愛打牌。就連每天媳婦只給兩塊錢零花的王百萬都是賭徒。

“快,九點多了,開電視。”

房子裏20寸的彩電是石雲飛給的舊彩電,打開以後還是雪花點。

啪啪啪

陳斌熟練的在上面用力拍了幾下,電視裏才出現圖像。

“今晚開出的一號機號碼是7–6–3……”

哇……

“卧槽,中了,中了。”

“斌哥,我中了!”

毫無疑問,這一次763真的中獎了。

房間裏頓時鬼哭狼嚎,3D開出的數字是763。

“好,明天下午吃飯。大鐵門終於有着落了……”

最激動的人不是中獎的人,而是裹着被子的陳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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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九之三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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