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一)
什麼叫活着呢?這裏的人從來不會為了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去想。他們生活在高樓大廈之間,在昏暗的角落中,那是他們僅有的容身之處。
他們就像是地球的老鼠,何必去在乎飛鳥的事情呢?
天上飛速而過的是飛車——那是百年前的老發明了,如今卻還在湊活用。
路上那人穿着件還算新的大衣,戴着頂黑色的禮帽,他半低頭地走在路上,路上的行人倒是很少,至於將目光置於他的更是沒有。
他是個清瘦的男子,但是也很高大,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他清俊的面龐,還有帶着鬍渣的下巴。
只見他似是漫不經心溜達到了一處小巷,卻悄悄換了方向,瞬間失去了蹤影,可沒人在意他,他只不過是個路上的行人而已,這裏多的是。
他走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廁所的地方,徑直進到了一個位置,便摘下帽子,露出一雙狼一般銳利的眼神,還有驅散不了的憂愁。
他回身關上廁所的門后看向不起眼的角落,手法熟練地按了一個位置,再次確定這裏的牆壁隔音之後便說道:“出來吧。”
隨着他的話語,面前的牆壁上出現一個類似“黑洞”的東西,他撩起自己的衣擺抬腳走了進去,似乎是已經進行過不止一次。
“噠噠……”他身後的房間裏,流水的聲音仍舊清晰可聞,他看着面前有些漆黑的通道,嘆了口氣。
“這裏真該安上一盞燈,天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女子聽到身後動靜后挑了挑眉,卻繼續洗手,不過嘴上倒是沒閑着,她對身後的人說道:“要不是為了隱蔽,我早就讓這裏燈火通明了。”
男人將帽子放到地上,不知道按了什麼按鈕,一下子就成了個凳子,他直接坐了上去,將身上的衣褶撫平。
“你來的倒是準時。”女人輕輕將手上的水擦乾淨后,便將自己身後披散的烏黑長發簡單打理了一下。
“直接說任務吧,我趕時間。”他翹起二郎腿,將雙手支撐在坐着的墊子上,銳利的目光被假寐遮蓋。
“哦?你又忙着什麼。”女子笑了笑,也在身後按了個按鈕,坐到了出現的坐具上,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有些輕浮的人。
“工作,工作,工作……”“還有逛酒吧,對吧。”伊琳娜,也就是女子,她聳了聳肩說道。
“某種程度上確實算是。”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將額前的長發順到耳後,露出一雙微微皺起的劍眉。
“你個工作狂,竟然還會打諢戲弄人了?”伊琳娜笑了笑,將自己的終端打開,放出光屏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我可聽不明白你說的那些什麼稀奇古怪的詞彙。”男子嘟嘟囔囔吐槽了對方几句,便整將自己的衣領折了起來,繼續看向對方,似乎讓她回答一開始的問題。
伊琳娜笑了笑,手中仍然擺弄着終端,嘴裏卻突然問道:“羽,你知道“神話”是什麼東西嗎。”
他剛剛放鬆的眉頭又皺起,不耐煩的說道:“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無聊……”他說完就要起身離開,卻被女子喚住。
“你難道不想聽我說完嗎。”伊琳娜繼續盯着他,用着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直到他重新看向她。
“看在咱們兩個十多年的交情上,給你時間交代清楚。”他又坐在原來的位置,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說吧,給你兩分鐘。”他打開終端開始計時,“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
我還有其他的任務。”
女子看着對方不耐煩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那我和你長話短說,這事得從一年前說起……”
“咳……一年前?”
“不用擔心,我會很快講完的。”伊琳娜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着對方的反應,手裏也停下了動作。
“看我從終端給你發的東西。”
“這是?”他似乎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終端,卻被驚駭了下,他盯着那個從其中放出來的內容,竟然有些失態。
“人類失去的東西,文明的搖籃啊,我們原以為再也不會找回來了……”女子似乎是覺得有些熱,便將白色的大衣脫下放到了終端里。將裏面穿着的單薄衫裙露了出來。
她點了點終端上的東西,將那個立體的影像放了出來,瞬間填滿了半個房間。
“這是我們找到的,那個丟失一百年的家園。”她走近那個有着藍色大氣的星球,它與一百年前消失之前的荒蕪毀滅不同,湊近后可以看到它被植被遮蓋的平原,還有皚皚白雪的高山。
“還有那些動物。”伊琳娜將地球上的聲音也放了出來,他們一同緊閉雙眼,聽着這悅耳的蟬鳴,還有百獸在林間的叫聲。
“它真的很美。”男人嘆了口氣,將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出來。
三百年前人類殖民太陽系外的土地,與自稱“利維坦”的異鄉人爭奪土地,最終嘗到了惡果,人類的故鄉——太陽系被掃射,地球也化為荒蕪,而且第二年地球就消失了,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我們在地球的深處找到了很多東西。”畫面上出現了很多東西,圖書館,種子庫,基因庫……
“可是我們發現了一個東西……”她把屏幕拉到一個角落,那是一張紙,背景卻是古舊的書架。
“來自平行宇宙的警告?人類會毀滅?這未免太荒謬了。”當男子彷彿從同伴口中聽到了“她要結婚”的消息。額,甚至更為震驚。
他滿臉打量地看着伊琳娜的臉,盯得她發麻,“你在幹嘛?”伊琳娜實在是忍不住了,給他來了個暴擊。
“嘶。”男子摸了摸自己的頭,“看來是如假包換的伊琳娜,還是一樣的火辣。”
“少廢話,你今天是不是又想挨揍了。”她咬了咬牙,向著男子揮舞着自己的雙拳,一點兒也沒有剛才端莊的樣子。
不過她只這樣一瞬,便恢復了原先的正經——雖然手裏的武器還沒放起來。
“可我知道它上面所說的儘是事實。”伊琳娜嘆了口氣,捏了捏自己耳邊的髮絲,眼中似乎有他分辨不出來的情緒。
“所以你是說那些虛無縹緲的預言會映照在我們的世界?別說傻話了。”男子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這倒是讓伊琳娜更加發愁了。
“按照運算來說確實如此。”伊琳娜平靜地看着他,“那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他直接躺在了墊子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怎麼會和你沒關係呢。”女子微微嘆氣,看着面前“童心未泯”的青年,起身將對方拉了起來。
“聽着。”伊琳娜拉着他的肩膀,盯着他說道,“你是被選中的人,只有你才能拯救這一切,制止毀滅的發生。”
“我不會去的。”他微微用力,從對方的手下掙脫了,他的面容恢復了冷清的模樣,似乎剛才只是在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