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初繪
望着最後那包方便麵，傑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奇怪的是他的食量變得驚人的大，整整三箱，一個月不到就吃完了，好在月底了，明天就是通知他領薪水的時間，終於可以放心吃面了。
“根據目擊者報道，類似月亮碎片的墜落物就掉落在波迪河中央，現在首席已經開始派人打撈，具體情況請看轉播。”
“又是一些無聊的政治把戲。”傑洛關掉了網頁，喝完碗裏最後一口帶麵條碎屑的湯，心滿意足的踏上了領薪水的道路。
前往拳擊館的路上，已經開始有少部分宣揚什麼戰爭末日的的教團拉攏路人，彷彿前段時間那些怪事就是他們口中戰爭導致的。
對此傑洛只想認真的豎中指，可笑，這群啥也不知道的教團天天就知道糊弄人心，真沒有西疆的軍隊，這裏應該和三年前他經歷過的小城一樣吧。
搖了搖頭，傑洛把那些斑駁的回憶壓在心底。有桑尼，管他天大地大。
“噢傑洛，這是你這個月的績效金，有位不把桑尼當桑尼的總管托我給你多發些工資，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這背景，不錯不錯，哈哈哈哈！”
望着眼前那張熟悉的工資卡，傑洛抬了抬眉頭，“耶拉爾管事，這是莫恩提價的吧？”就算心底不想接受這份看似施捨的恩惠，傑洛也不會和桑尼過不去。
“好事多磨，總有你出頭的時候不是？”耶拉爾笑了笑，正想轉身離去，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轉頭過來，“對了，莫恩總管讓我告訴你，多吃好些，不然下次可能你連他一場都陪不下來。”
“我會的！”傑洛手心抓緊，往超市方向離去。
“還裝大尾巴狼呢，讓你想着借位上升，壓的住嗎？人家莫主管可是有個西疆軍的副司令弟弟啊！”耶拉爾暗暗罵了兩句。
回想起被辭退的原因，傑洛其實並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的太清楚了，才必須裝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然多了幾頂帽子，就不是辭退那麼簡單的事了。
他的上個公司——夜明集團，也就是這個城市給西疆的軍火供給公司，總共三個主管。自從莫恩·雷蘇伊德上任后，三個主管慢慢被他一步步排擠到一個不剩，原因就是，西疆軍的火炮部副司令，叫克迪·雷蘇伊德，正是莫恩的親弟弟。
而傑洛被辭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工作能力已經足夠上位到主管的地步了。一個有能力有野心的部下，眼睜睜就要準備分享自己好不容易佔有的勝利果實，莫恩沒那麼大方。
於是就強制理事會投票通過，辭退一個曾經號稱是夜明公司最有頭腦的工程師——傑洛。
反正都已經過去了，某些野心和想法都煙消雲散。傑洛正想着出神，購物車已經被他推到了超市的食品區，突然一種莫名的怪味刺激到他的鼻翼。
“阿嚏！”冷不防的，他又打噴嚏了。“那是？”傑洛剛剛撫平鼻子，注意到了他身前那一大塊閃爍的電子屏，好像，是碎掉了？
“不對勁！”傑洛重新擦了擦眼睛，一個暗黑的空洞，就那麼由小變大的在電子屏中間往周圍縮進，準確應該叫做，坍塌！
同時那股奇怪的味道又一次襲來，傑洛眼神被純凈的空洞吸引着，似乎那裏才是真正的幸福之所。
那是一種深邃而又純潔的暗黑，在它周圍的一切東西慢慢都失去了色彩，只留下在傑洛瞳孔里極致的黑。再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到他再次醒來，
超市裏面早已經空無一人，燈也都滅了，好在外面天空還是亮的，似乎是傍晚。
傑洛起身，超市安安靜靜，就是某些貨架上的商品散落在地，他這邊一個小區域內，東西擺放異常整齊，就是因為太整齊了，和旁邊那些散落的商品不一樣，他才覺得異常。
“還有人嗎？”傑洛試着喊了一聲，除了偶爾的回聲，沒有任何其他活物。正當他往前走了幾步路以後，他才發現，彷彿有種莫名的力場在他身邊。
準確的說是一個透明的多面體，將他圍在中間這個空間內，瞬間他想了起來，轉頭看向剛剛暈倒前看到的那個空洞，那邊除了一個倒下的貨架，並沒有其他東西。
等他走出超市，往街道上看去，只有些零散的商店，放着各類音樂，看不到一個活人活物，突然旁邊餐廳的古鐘敲響了——整整12下。
傑洛一愣，一陣難以置信的感覺湧上心頭。他記得剛剛來的時候肯定已經超過這個時間了，而且，他抬頭看向最後那一半的落日。
“午間12點？落日？”這是時光倒流的同時還有變動的落日時間？傑洛心中一陣思索。
突然的，心底的某種感覺告訴他在某個方向，有某種東西，必須得去才能知道發生了什麼。傑洛小跑往某個方向而去……
“通告，波迪城出現暗界擴散，已經及時處理。”羅納多對着視頻上的身影恭敬的報告。
“影響範圍多大，可有人融入暗界？”身影聲音宏大，彷彿天上的諸神。“此次暗界出現在東區的某一大型超市中，共計檢測49人有融入暗界，成功剝離3人，兩男一女，正在進行浮圖喚醒測試！”
羅納多認真的低着頭，彷彿就算只是視頻里的身影，他也不配抬頭觀望一般。
“暗界的壓縮越來越頻繁了，混沌區已經從北邊開始，慢慢靠近西羅帝國的波迪城，那邊已經出現錯亂分割，是否派人進入？”
“我沒記錯的話，西羅帝國和霍伊游部還在進行戰爭吧，傳令出去，暗界擴散，停止無所謂的征服。小心，寂夜降臨！”身影最後一句話結束，視頻掛斷。
羅納多腦子一陣轟鳴，寂夜降臨，是三年前出現的寂夜降臨嗎？那麼是否意味着，他繪鍍有望？想到這，他身後慢慢浮現出一陣虛晃的影像，仔細看的話，像是一張年代久遠的皮，一隻奇怪的生物佔據整張皮的一大半，奇妙無比。
和羅納多熟悉的人知道，這是心底激動導致的能力外顯，這張皮，正是羅納多的底氣——浮圖·真知……
“這裏？”傑洛稍微皺眉，他心中的引導之地，竟然是當初他一直陪練的地下訓練場。
難不成是他搞的鬼？心中出現莫恩的身影，轉而消失，傑洛自嘲的笑了笑，真要是莫恩為了對他做什麼，何必弄的那麼神神秘秘，何況他都被辭退了，除了陪練，和莫恩的人生並沒有其他相交。
往前走然後右轉，最裏面第三間房。就是拳擊台，那種莫名的吸引就指向那間房間。
打開門，傑洛瞪大眼睛望着台上那道背影，心底一片混亂，那是——莫恩！
“你怎麼在這裏？你又幹了什麼讓這麼多人消失？”傑洛心底震驚的同時帶着大片疑問。
“在拳擊台上擊敗我，我就告訴你！”莫恩轉過身，雙目異常深邃，陰暗的發黑，着實給傑洛嚇了一跳。
“別整這些沒用的，你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突然的傑洛有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對着台上吼了一句，甚至上台了，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憤怒。
“擊敗我，你就能出去。”莫恩這話說完，對着傑洛突然一個直拳。“你到底幹了什麼？”傑洛好不容易側過身，昨天挨打的地方剛剛上好葯。這要是挨上幾記狠的，他就不用動了。
“擊敗我！”莫恩似乎對攻擊被閃避有些失去理智，攻擊開始漸漸狂暴，傑洛只好邊閃邊回擊。
慢慢的，傑洛發現了不對，莫恩的重擊那麼多次，居然沒有出現呼吸加重的情況，這說明他的體力至少還在80％以上，打了快10分鐘，就算他一直閃躲，都快吃不消了。
突然傑洛和莫恩對上眼，一種曠大的氣息撲面而來，莫恩的眼中，早就被黑色填滿，並不是那種幽暗的邪惡，而是一種狂暴而又沉重的壓迫，感覺就要壓碎一切的黑色。
死寂，突然傑洛心中冒出這麼一個詞，險之又險的躲掉莫恩的側身踢。“你不是莫恩，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傑洛趁着對面轉身重新準備出拳的空檔，再次向後拉開距離。旁邊就是門，他急忙一拉，居然鎖死了拉不開。
“什麼時候？！”傑洛內心閃過一個又一個猜想，最終看向莫恩。“擊敗我！”莫恩繼續毫不猶豫的念叨着，向著這邊衝鋒。
“既然如此，那就來試試！”一瞬間各種在陪練的時候被嘲諷，挨打又不能還手的過於太狠的矛盾心理湧現。
“你曾經打我壓我的，今天就一起還回來！”傑洛握緊略微發疼的拳頭，開始和莫恩對拳，不再是如往常一般儘可能挨打或者閃躲。
“擊敗我！”莫恩突然蹲下躲過傑洛的右勾拳，傑洛心中暗道不好，緊接着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莫恩抓住這個機會給了傑洛一次超級重的腹擊。
傑洛被打飛到角落，捂着肚子並且吐了一口血，整個身體痛的開始痙攣。進而剛剛接了好多下勾拳的手臂也開始傳來陣痛，只要一開始脫離那種拳擊的狀態，身體各個部位都開始反饋給傑洛。
除了疼還是疼，左腿剛剛對着莫恩的拳頭出了一記掃腿，不過似乎是莫恩的拳頭更硬，按照着疼痛感，骨頭肯定已經開始碎裂了。
不行，這樣躺着會要命的，傑洛雙眼通紅，望着已經近在眼前的莫恩，倚靠在角落的傑洛已經意識到了，他的下一次膝撞會對着他的頭，踢中的話，必定碎裂，最後被活生生打死在這裏。
傑洛強忍着疼痛，另一邊腿藉著角落的牆發力，對着已經抬腿準備用膝撞莫恩的另一條腿狠狠撞去。
“擊敗我！”莫恩中心不穩摔倒在傑洛身邊，他順勢按住莫恩的頭立即雙手鎖死絞殺，同時用膝蓋頂住莫恩後背，直到頂到牆邊。
任憑莫恩一陣陣肘擊頂中他的另一邊腿，他不敢放手，他敢肯定，那邊腿已經斷了，碎裂的骨頭甚至刺破了肌肉，暴露在外。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的時間，直到他開始痛的意識模糊，才發現被鎖死的莫恩已經一動不動了，他隨即鬆開已經發麻的手臂，眼中的通紅慢慢加深。
直到發紫，緩緩發黑。意識的最後畫面，傑洛只記得看到了一片漆黑，唯有他身邊，帶着一些稀碎的亮斑點，好像幾顆火星，能點燃空間，照亮世界……
“2號情況穩定，並無失念前兆，有輕微初繪現象，預計成功概率增大百分之10。”
“1號已提前完成開目，所初繪浮圖能力不詳，猜測屬於已知十三類浮圖中的獵游系列。”
“3號全身痙攣，腦力混亂，預計面臨瀕死，未能檢測出浮圖，建議採取丟棄措施。”
收聽那群科學家的報告，羅納多下令將47人拋棄在暗界中，只派人進入帶回兩人，一男一女。
“不錯，這次有兩個，其中一個還早早開目了，不容易啊。”羅納多望着地上躺着的一男一女。
“可惜了那個初繪失敗的，他的體能應該是最好的，畢竟堅持的時間最久，甚至有點超乎想像了。”一道身影出現在羅納多身後，暗暗驚訝。
“堅持的時間久又如何，到頭來初繪不成功，死的還不是自己，來人，給我把這兩人送到鎮劫島，按照新人的流程走上一遍。”羅納多吩咐好一切，心中想起某件事就不能平靜。
“不過是一次寂夜降臨，輪到誰都不好說，依我看，不如早點跟上潔面大人，你的能力，不至於少了一次降臨繪鍍就毫無用處。”身影說完，漸漸淡化成煙，消失不見……
“不繪鍍，就無法跟上最終的步伐啊，你的眼光，還是那麼短見！”羅納多搖了搖頭，望向北邊。
傑洛認為自己下地獄了，他睜開眼，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帶着淡淡暈影，類似所有東西虛像化，還是那種加了黑色的水彩，並且毫無邏輯的紊亂。
“看來這就是我的歸宿了。”傑洛心底無奈嘆息，心中回憶再次泛起，那麼下輩子再見吧。漸漸的，他忘了時間，忘了一切，似乎一切都會混沌重開。
突然他鼻尖再次發癢，“阿嚏！”又是這該死的噴嚏，死了都不讓我好過。傑洛正準備罵兩句，突然遠處一陣微弱的光芒閃爍，吹開了這一切蒙眼的暈影，一切都可以觸摸得到，看的一清二楚，並且傑洛發誓從來沒有看的這麼清楚過。
“什麼鬼東西？”突然一道灰色的東西從他旁邊穿過，他再次擦了擦眼睛，這不就是超市裏面嗎？怎麼他記得和莫恩在拳擊台上打生打死，怎麼突然又回到超市了？
而且，整片超市在內的地區，都灰濛濛的，一陣陣暈影胡亂翻飛，越往北邊，灰色加深，更遠處，天空都好像不見了，剩下一條黑色的線條，掛在極遙遠處。
正想着往超市外面走去，當他走到超市斜對面的某一個地方，眼前多了一道透明的流動牆，很顯眼，牆體在蠕動，朝向四面八方，雖然很慢很慢，但是架不住長時間一直移動。
傑洛拿起超市帶出來的鋼鏟，往牆碰去，直接穿過，來回沒有任何問題，壓下心中一大堆疑問，傑洛狠下心，往牆外走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鬼了！”傑洛盯着眼前的大片礦區，這分明就是波迪城南邊的浮動礦區。超市在波迪市裡啊，這是直接給他帶到城外的南區來了。
“那邊的，你在幹什麼？站着不動會有桑尼發給你這種懶惰羔羊，真是瞎了我的眼！”
傑洛順着聲音看去，紅色工帽，大工頭！“我說我不是來挖礦的你信嗎？”傑洛雙手攤開表示無奈。
“不來挖礦你看巡礦的嗎？當我是西疆的那群爛泥嗎？睜大你的狗眼，我才是巡礦的大曠工！”大曠工說完，舉着手指對着傑洛就是一句句不重樣的垃圾話。
“我真不是！”傑洛毫無辦法，轉而看向自己身上，剛剛和莫恩的搏擊導致他的皮衣已經破爛不堪。奇怪的是身上所有傷痕消失，只有那些空洞證明他曾經經歷過一場生死搏擊。
“不想干給我走人，天天就知道混吃等死。活該你們這群吸血的蜱蟲。滾回你的下水道！”工頭異常生氣，眼前這個人穿着破破爛爛像個乞丐，還如此大言不慚。
“好吧，那麼，麻煩請讓路。”傑洛懶得繼續聊了，直接推開工頭往波迪城走去。
望着毫不猶豫走掉的傑洛，工頭好多話都被嗆在心口說不出來。
“可惡的人渣，敗類！”臨走前傑洛聽到的最後一句是這個，而後看了眼漸漸昏暗下去的日光，消失在礦區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