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生病

2.生病

在那些蒼茫山野里,總能在不經意的時候看見一些異於農夫的人。

他們或背着黑布蓋住的竹簍、或手提麻布口袋、或肩挎暗sè小木箱、或牽着不是本地常見的動物。

他們獨自行走在山林里,有背着沉重糧物的農夫在路邊歇息,在抽了遞過去的煙葉后,等抬起頭,他已背着糧物站在遠處笑着叫你帶路。

他們在炎熱的天氣上門借水,也許舀水的時候缸里水已不多,喝完瓢中水后,他笑着把水瓢遞迴,放水瓢的時候卻現水缸滿滿的。

在來不及收回糧食的暴雨天愁,他們上門避雨,他笑着勸:“別急、別急”,等雨過天晴后,看着乾燥的糧食懷疑:“是否下過雨?”。

在漆黑的夜晚,有人叩門借宿,開了門他們站在外面,院子裏的狗都圍在他身邊搖頭擺尾,進了家門,他如在自家,拍拍這根柱子、指指那條橫樑。

雖然山裡人的生活跟他們息息相關,但他們不苟言笑。

他們也許是趕路的石匠、木匠、剃頭匠、裁縫或者賣藝人,在交談的時候他們都會自豪的說:“我們手藝人。。。。。”

手藝人就成了山裡人對他們的統稱,在山裏老百姓眼裏,他們不僅神秘而且本事很大,他們的事迹是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言語中對他們充滿敬畏。

命運讓我在漫漫群山裡,跟他們展開了一段段恩恩怨怨。

小時候農村為了耕地,每家都有喂牛,牛是大人耕地的好幫手。放牛則是我們農村小孩子童年必不少缺的記憶。

放假的時候,每天吃完飯我們院子裏十幾個小孩子便結伴牽着自家的牛往山裡放牛。一路上我們笑語不斷,我們給自家的牛取名字,互相比誰家的牛更壯更有力氣。

我家的水牛是在我蹣跚學步的時候從母親的一個遠房親戚家裏買來的,跟院子裏其它黃牛比起來,我家的水牛溫順強壯,院子裏的小孩子都羨慕我家的牛不僅個頭大還能騎。放牛的時候大家都爭着要騎我家的牛。

12歲那年的六月,下午放學后我蹦跳着回到家中。看到院子裏的人都圍在我家牛圈門口,大家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在議論着什麼。人聲中我還聽到我母親的哭聲。

我心口一痛,挎着書包就往裏擠。等我進了人群后看到我家的水牛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雙眼緊閉。母親靠着父親的肩上哭得已成淚人,父親不停的搖頭嘆氣。

那時候我對生死沒什麼認識,看着我家的牛那般模樣躺在地上,我想到:牛這個樣子,我以後怎麼牽它出去在同伴面前炫耀?還怎麼騎在它寬大的背上騙他們的零食?沒有了它,以後還有誰肯圍着我討好?哭着我就要撲上去,卻被父親用手抓住。

院子裏的嬸嬸們都在旁邊安慰我母親說:“死了就算了,我們院子那麼多牛。今年耕地你就先藉著用,等賣了糧食再買一頭。”

我母親點點頭哭着說:“下午放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麼一進圈就這樣了呢?”

有人就問:“是不是下午放的時候吃到了灑了農藥的草”

也有人說“可能是得了什麼病。”

直到天黑,大家才各自回屋。我父母也拉着哭得眼睛都看不清的我回了家。

回到家,我直奔我的房間,在床上哭着想以前和黑毛在一起的那些場景,含着眼淚睡著了。

晚上,我被尿憋醒,想翻身起床,現腦子清醒但無論我怎麼用力我的身體絲毫動不了半分,心裏又急又怕,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我轉着眼珠想搞清楚是什麼情況,眼光到床邊時我的心猛然下沉,五條黑影直直的圍在床邊。

此時屋外一片漆黑,房間裏沒有光線也看不清他們的臉。五個影子有高有矮,胖瘦不一,悄無聲息的站在床邊,在它們身上感覺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

嚇得我想哭,卻現我連哭都不出來。心裏大叫爸爸媽媽,我想閉上眼睛不看他們,總感覺在我閉上眼睛后他們會陡然撲上床來,我眼睛也不敢眨就這樣看着他們。

絕望中,我的心彷彿被什麼抓扯着撕開。身體越來越冷,腦中砰然一響、呼吸一頓,在感覺到胯間微熱后昏死過去。

第二天醒來,我頭痛yù裂、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微微睜開眼睛。母親憔悴的坐在床邊,看到我醒來,連忙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說:“早上我們起來的時候,摸到你身上好涼。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搞感冒了?”

“我頭好痛,身上沒有力氣。”我氣若遊絲的說。

“那你好好的睡覺,我叫你爸爸去給你請假順便去拿點葯回來。”母親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感覺好累,閉上了眼睛。母親見我這般模樣,抹着眼淚出了門。腦袋昏沉躺在床上沒多久我就又睡著了。

睡着后我做了一個夢,夢境裏:我站在一望無際的黑sè里,我四處張望卻像瞎子一樣,看不到任何能與黑sè區別開的東西。

我不敢呼吸,不想打破這死一樣沉寂。卻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怦怦狂跳。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直響。突然,我感覺到四周有東西像我靠近,我頭四處急轉。黑sè里,我看到五個人形黑影,伸着雙手慢慢向我圍來。

我雙手亂舞,口中“啊,,啊、、鬼阿。”亂叫

“洋洋,你怎麼了?你醒一下。”我母親在外屋幹活,聽見我的動靜急忙跑進來叫我。

母親把我叫醒,我伸手哭着大喊:“媽媽,有鬼。屋裏有鬼。”

母親眼淚又流了下來,坐在床邊拉着我的手說:“傻孩子,現在大白天哪裏會有鬼?你是昨天嚇到了,我去把葯兌了給你喝,喝了就好了。”

喝了葯以後我母親也不敢出去幹活,就在旁邊坐着陪我,母親在旁邊我心裏安穩一點。

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月。我的病不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只要我一睡着,就會夢到那五個影子被嚇醒。睡眠不足加上驚嚇,我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弱。

到後來已是臉sè灰白、手腳冷,連飯都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我母親每天只能流着眼淚用泡酸菜的鹽水就着米湯灌我。

兩個月裏,我父親四處尋醫問葯。什麼土辦法、偏方都試完了也不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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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山裏的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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