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言差矣
孟織意睡了一天，此時毫無睡意，慢騰騰在教坊司里逛了起來。
“救人，真煩。一直救人，一直煩。”孟織意嘆了一口氣，吐槽着。
“主人覺得煩，乾脆不救了！”汜葉豎起小耳朵，提議道。
“是啊，光救不殺，跟只出不進有什麼區別？”
“那，主人要不殺幾個人渣解解悶兒？”
“從你開始？”孟織意眯着眼睛，嘴角噙着笑。
汜葉期待的搓了搓小手。
“這裏，這裏不是有現成的嘛。這裏怨氣衝天，京城裏除了皇宮，就屬這裏最腌臢。主人要是，要是干這一票，地底下的兄弟們也可以改善改善伙食!”
“怎麼，不讓我用法術救人，倒是慫恿我殺人了?”孟織意不開心的揶揄着。
“哎呀，主人儘管放手干，就算天捅個窟窿，我也能補上!”
“補個鎚子，殘缺美好好欣賞吧。”
“不過，這教坊司的確髒的很，夜裏看越發鬼氣瀰漫，從外頭看卻不覺得。”
孟織意正欲仔細查看一番，假山那邊鬼祟地來了一人。
是個着粉衫的丫頭。
“仙姑，你終於醒了!”
“小野貓，我認識她嗎?”孟織意撇了撇頭，問汜葉。
“當然不認識，認識就不會喊你仙姑了。我猜，是主人沾了道袍的光。”
孟織意點點頭，負手而立，像模像樣。
“你有事?”孟織意語氣冷淡地問道。
“我想問問，公子他……還好嗎?”
孟織意惋惜地搖了搖頭。
“已經在鬼門關排隊了。”
“主人，你騙小孩。”汜葉趴在一旁，在心裏嘟囔着。
“那，那怎麼辦?”粉衫姑娘聽后，聲音帶着哭腔。
“你問我?我又不是大夫，更不是大羅金仙，哪裏能起死回生呢。”孟織意覺得好笑，她又不是掌管他人生死的神。
芙蓉聞言變色，紅着眼地望向顏回。
“不，既然仙姑能將出公子帶回來，一定有過人的本事。”
“你如此關心你家公子，怎麼他傷重之時不在旁侍候?”
“我……我鬥不過他們。”粉衫姑娘紅着眼，小聲抽泣着。
“廢物！”孟織意低聲說了一句。
“仙姑說的是，芙蓉只敢遠遠地看着公子……哀求老天爺能夠眷顧公子，讓公子，不要那麼苦……”
“賊老天要是有用，那還要冥府做什麼?”孟織意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仙姑真的沒有法子救公子嗎?”芙蓉苦苦哀求道。
“鬼門關鬼滿為患，你家公子還排的遠着呢。”孟織意見她哭的梨花帶雨，索性不在逗她了。
“仙姑的意思是？公子他，沒事了?”芙蓉揉了揉哭紅的眼睛。
“嗯。”孟織意點了點頭。
“謝謝仙姑!芙蓉一定做牛做馬報答仙姑!”
芙蓉膝蓋一軟，跪地上就行了個大禮。
“行了，別學你家公子軟骨頭。他因何事在此受這些屈辱?”孟織意擺了擺手，她最看不得這些了。
“因為……雨貴妃。”
芙蓉壓低了聲音。
“所以，和你家公子什麼關係?”
“公子原是太師之子，而雨貴妃是公子的未婚妻。太師被人告發通敵賣國之後，府上一百二十多口盡數斬首。雨貴妃為了救公子，自願入宮為妃。公子因此免除死罪，被發配到了教坊司教習樂藝。”
芙蓉整理好情緒，將這些事娓娓道來。
“很狗血，月老都不敢這麼編。”孟織意搖了搖頭，很不滿。
“仙姑說的是。”
丹蓉滿目諷刺，手裏的絲娟都攥緊了。
“公子的命雖是保住了，哪成想，倒成了雨貴妃的護身符了。只要雨貴妃和皇上有了嫌隙，必拿公子開刀。早知活下來受此屈辱，倒還不如隨太師去了，平白遭苦!”
說著說著，芙蓉的眼眶又紅了，明顯是氣的。
“你這丫頭，怨氣真大。”孟織意似笑非笑地說。
“讓，讓仙姑見笑了。”芙蓉面上一紅。
“確實挺有意思，雨貴妃其人，我還真想見見。”孟織意越來越覺得有趣了。
“有什麼好見的?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也不知道公子是怎麼想的，就是把她放在心尖上!”芙蓉憤噴不平道。
“可能這就是救命之恩拿命來報吧。”孟織意嘆了一口氣。
“才不是!公子欠她的，早就還完了，她就是拿公子做靶子，好更得聖寵!”芙蓉生氣的反駁道。
“這話你得跟你家公子說。”
“我……這不是覺得仙姑是有大智慧之人，一定會有辦法勸公子看清現實的!”
“此言差矣!”
孟織意連忙喊停，唯恐麻煩事又找上門來。
“我能醫好你家公子身上的傷，腦子裏的坑我可填不了。”
“主人此言差矣!”
幻書撲騰着小翅膀從袖子裏飛出來。
“如果要收穫彼岸花，一定要辛勤培育啊!除蟲除草，才能讓彼岸花茁壯成長!”
“好麻煩，不養了。”孟織意擺了擺手，拒絕道。
“主人，想想冥王跪下來求你要花種的樣子。”汜葉賊兮兮地笑着打趣道。
“頓時覺得幹勁十足。”
孟織意拳頭握緊。
“是芙蓉強人所難了，還請仙姑多多照拂公子。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可在假山上插一株杜鵑，屆時，芙蓉定會來見仙姑。”
芙蓉一走，孟織意便大大咧咧地將教坊司裡外逛了一遍。
路上遇着了一些舞姬和歌女，不過都是繞着她走。
“我，成瘟神了?”孟織意困惑地瞧着那些人。
“主人只是染了旁人的晦氣。”汜葉小聲嘀咕着。
“用得着你說?”孟織意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個字。
“那……說說除蟲除草的事兒唄?”汜葉怕她生氣，連忙轉移話題。
“那個什麼雨貴妃，很有眼光。一挑就挑中了個麵粉糰子，任她搓圓捏扁的。”
“那到底除不除嘛?”汜葉拉了拉孟織意的衣衫。
孟織意翻了個白眼。
“先見了人再說，反正我看阿初挺樂在其中的，搞不好痛並快樂着呢。”
“哼，愚蠢的凡人!”汜葉冷哼一聲。
“我也是凡人。”孟織意頓了頓，接著說。
“那不一樣，主人是有大功德的!等主人功德圓滿，自然就回歸神位了。”
“屁的功德，都是年輕不懂事。”
幻書舔着個大頭過來拍拍孟織意的肩膀。
“都過去了，主人長大了。”
“滾。”孟織意一拳打飛了汜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