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異端
雲在腳底間穿梭，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不到邊。
落千雪跟在洛蕭辰後面漫無目地飛着，出來的太趕，零時收拾了幾件衣服就隨着師傅飛到了現在。
落千雪偷偷看了眼在前面飛的師傅，吞了吞口水。
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傅你這次回來不會就是為了帶我嗎?”
洛蕭辰點了點頭”嗯。”
看見落千雪一直飛在他後面，以為是自己飛得太快了，又減緩了速度，保持與落千雪平行。
落千雪有些無措道”其實，其實師傅你可以辦完事情再回來也不遲的。”
心想着要不要再往後退退，可是師傅自己都不介意，我再退不就太明顯了嗎。
洛蕭辰看了看在旁邊的落千雪“剛收你為徒，就將你一人丟在浮生峰，可有怨過師傅?”
落千雪搖了搖頭”師傅雖然沒有在徒兒身邊教導，卻為徒兒費心準備了適合我修鍊的書籍。千雪沒有怨過師傅。”師傅很好。
洛蕭辰道”以後若是可以，我們便告訴你。”他隨意瞥了一眼，看到落千雪腳下的劍微微皺眉。
”你這木劍也用的有些時日了，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去給你尋一把適合的配劍。”
落千雪低頭看了看腳下的木劍，之前比賽上劍身被化了好幾道痕，還有一個明晃晃的洞，現在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又看看師傅腳下的配劍，通體雪白，鋒利無比，劍柄上還刻了一條細長的銀白色藤蔓。不太像是劍本身就有的。
落千雪指着那配劍問”師傅，您的劍柄上好像有一條藤蔓。是你自己刻上去的嗎?”
洛蕭辰搖了搖頭“不是，這把劍是它自己找上我的，我收它時就已經有了。”
”自己找的！”落千雪羨慕的盯着師傅腳下的配劍看。她也想配劍自己來找。
洛蕭辰看着落千雪的眼神，嘴角輕彎。”若它不來找你，你去找它也是一樣的，總歸是你的，也跑不掉。”
落千雪開心道”嗯！”
“不過師傅你都還沒告訴我這次出來有什麼事呢?”
洛蕭辰皺眉道”幾天前接到了老龍王的傳信，邀我過去一敘。後來才得知在東海龍王沐雨的地界，有一處不知為何都降不下雨，龍王也親自去查看過，並未發現過異樣，一連接着幾個月都沒有下過雨，當地的百姓就在上山開始不停的挖洞，企圖能夠挖道到地下的水。久而久之山上的平衡也被打破了。”
落千雪道”可是這麼大的事，仙界不知道嗎?”
洛蕭辰”知道，仙界下旨讓龍王查清楚原因，我與龍王素有交情，龍王希望我幫忙查清此事。”
落千雪問道”那師傅已經知道原因了?”
洛蕭辰點頭道“嗯，之前一直都找不到頭緒，直到幾天前龍王降雨，我才發現了不對之處。在翻閱古籍中看到過有這樣的記載，噬雲獸喜雨，擅變幻;且自私貪婪，喜歡捉弄他人，噬雲獸在的地方，當地連連乾旱，所以也被稱為旱獸。”
落千雪道”這個我知道，我曾在異獸錄中有看到過，不過我記着上面曾說噬雲獸在很早以前因貪婪成性，后被神界給封在了宆崖山處，還設了結界不是嗎?”
洛蕭辰讚許地點了點頭，“為師曾道宆崖山去看過，結界不知為何已然鬆動，但還未徹底解封，那隻噬雲獸應該是趁着結界削弱時逃出來的。似是有人刻意為之。”
洛蕭辰看見前面的樹林，”到了。”
兩人落在一處空地上，落千雪環顧四周，放眼望去，大片的土地都出現了裂痕，朝前走去，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洞。
遠處一處青煙冒出，一個駝背的老人家從樹後面走了出來，兩條長長的鬍鬚顯眼地晃悠着，右手邊拿着一根樹枝做成的拐杖。哭喪周圍臉朝這邊走來。
老人朝着洛蕭辰拱手行禮“洛仙尊，勞煩您了。”
落千雪道“爺爺，請問您是?”
洛蕭辰點頭回禮道“他是當地方的土地仙。”
落千雪趕緊行禮“晚輩見過土地仙。”
落千雪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以前和爹爹在山裏的時候總能在山裏看到一個土地公的小廟，上邊插着三炷香，還有一盤蘋果供着。她每次經過那處，都得拜拜。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真的土地公。
土地公惶恐道”豈敢豈敢。小仙君快快起來。怎能讓洛仙尊的徒弟向我一個老頭子行禮呢。”
洛蕭辰道“無妨，她資歷尚淺，你是長輩，她向你行禮是理應如此。”
土地公道”既如此，那這禮小仙就收下了。”
落千雪奇怪道”您怎麼知道我是師傅的徒弟?”
土地公笑道”洛仙尊收徒的事誰不知道，再說仙尊極少帶人在身邊，還是個女娃娃；想來，也就只有仙尊剛收的徒弟了。”
落千雪不經耳朵有些燙，她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知道，連萬裡外的土地仙都知道。不自覺用手捂了捂耳朵。
洛蕭辰看過來”怎麼了?”
落千雪連忙擺了擺道“沒，沒什麼。”
洛蕭辰沒再去看落千雪，他轉頭看向土地仙，“近期可有發現什麼異樣之處?”
土地仙拱了拱手道”沒有啊，除了每天都上山來挖地洞的村民以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小仙想問問仙尊，不知那噬雲獸抓到了嗎?”
洛蕭辰道，”龍王已經在追查了，應該很快就能查到其線索。”
他皺了皺眉，看向土地公”你確定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土地仙楞了片刻”回仙尊，小仙並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之處。”
洛蕭辰看，看了他一會，“是嗎，那便好。”
土地仙緊皺着一張臉，讓原本就消瘦的臉顯得更加愁苦了，”若是在這樣不停地挖下去，這裏的地脈恐怕是要保不住了，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啊！”
”望仙尊早日降服了那噬雲獸才是啊。”
洛蕭辰道”我自當儘力為之。”
出了樹林，落千雪看向洛蕭辰”師傅，您是覺得土地仙隱瞞了什麼嗎?”
”嗯。因為說不通。”
”說不通？”
洛蕭辰沒有繼續回答她的問題，只看了看落千雪道”一會你去了鎮上，多看，但不要多問。知道了嗎?”
落千雪不明白”難道不是要多看多問才對嗎?”
兩人到了山腳下的小鎮上，眼前的景象讓落千雪有點不敢相信。
“破敗”是最好的形容詞，除此之外，落千雪找不到比這更恰當的字眼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沒有陽光的原因，牌匾上的字十分灰暗，周圍結滿了蜘蛛網，使得字變得模糊不清，幾縷蛛絲垂落下來，在空中搖蕩，顯得格外荒涼。
一路上走來街道冷冷清清，大門小戶皆不出戶，但都沒有關門。彷彿從不擔心家裏會失竊。
再往深處走去，路邊終於多了人，或衣衫襤褸，或裝行樸素，每人手上都抱着一個鋤頭，眼神無光地坐在地上，看見人來也不理會。
打水的那口井被藤蔓覆蓋，落千雪上前去揭開藤蔓，井裏的水已經乾枯，探頭望去，隱隱傳來一陣腐爛的屍臭味。
落千雪忙捂住嘴迅速推開，過了一會才壓下那陣陣的噁心。
想必是有人不信井中水已經乾枯，想下去一探究竟時不慎摔落了。
洛蕭辰看向落千雪“一路過來，你看到了什麼?”
落千雪道”鎮上的牌匾已經很久沒有擦拭了，比起家裏會不會進賊，他們更關心只有手裏的鋤頭。似乎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不遠處傳來了鐘聲，鎮上的人開始莫名躁動起來，原本都還坐在地上的鎮民，一個個都站了起來，大門小戶也從家裏跑了出來，每個人的手上都握着一把鋤頭。朝着山裡走去。
落千雪看向洛蕭辰，洛蕭辰默許地點了點頭。倆人飛快地跟了上去。
鎮民們到了上山裡，就開始用鋤頭瘋狂地敲擊地面，原本獃滯的眼神逐漸變得瘋狂，就和中了邪一樣。乾裂的嘴唇詭異地微笑着，撕裂的拉扯感使嘴唇溢出絲絲血紅。
落千雪想要上前阻止，可她發現，一但她走出反對的舉動，鎮民就會用很怪異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麼很惡毒的事一樣。
甚至還有一個鎮民從後面向她舉起了鋤頭，在奮力垂下時，洛蕭辰強行將落千雪帶了回來，一隻手圈回懷裏。左手捏決，給眾人佈下了嗜睡咒。
落千雪看着倒在地上的村民心有餘悸，看着他們鐵青的臉，突然有一道思緒在腦中一閃而過。
應該不是普通妖物。把村民的精氣抽走一半，可又為何要注入半分魔氣，怕是擔心失去半身精氣的村民不能達到某種效果，比如，挖山。而為何不親自出手，恐怕是並不希望被人察覺。
可為何又突然改變了主意，讓上面注意到了這裏呢?
而且那個土地爺爺，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
洛蕭辰袖手一會，將他和落千雪傳送到了山外頭。
落千雪皺着眉，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所想告訴了洛蕭辰。
洛蕭辰沉思了片刻，抬手招來傳音鳥，低聲吩咐了句，那傳音鳥便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