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當天夜裏,兩聲鳥鴉的叫聲將我驚醒,院子外面頓時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
這黑不隆咚的,是誰家在辦事呢?也不像是辦喪事,倒像是喜事,敲鑼打鼓的。聲音還集中在我家院子裏。再聽了聽隔壁,也沒見我爸媽有什麼動靜。
這麼大的聲聲音,他們居然聽不見?
我下了床,來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往下瞧。好傢夥,樓下張燈結綵的,有兩組花轎隊伍,分別抬着兩個花轎。這是接兩個新娘嗎?
村子裏這麼大的事,我怎麼沒聽說啊?
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是哪家的姑娘出嫁。院子裏走動的接親人,穿着十分的喜慶,紅通通的花轎樣式還挺好看。
看着,看着,眼睛有些迷糊,我彷彿看見村子的上空又有花轎隊伍飄過。
揉了揉眼睛,周圍的場景越來越模糊,但有一樣很清晰。一支花轎隊伍從遠處山頂,月亮之間向我飛來。越飛越小,越飛越小。來到我家窗戶前花轎小得跟火材盒差不多,敲鑼打鼓的小人們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從窗戶進了我家 。
真美,真漂亮,簡直就是惟妙惟肖。當像玩縣一樣的花轎隊伍漂到我跟前,我忍不住用手指頭去撮了它一下……
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坐在顛簸的轎子裏。此時已沒有了嗩吶喜慶的湊樂,只有轎子搖晃的咯吱聲,一股子霉腐的氣息傳進鼻腔。
我上花轎了?怎麼上來的?這是要去哪了兒?
我揭開窗帘一看,對面也有一隊花轎。花轎大小正常,只是抬花轎的人,怎麼看都很詭異。走路機械,帶着紙張磨擦的聲音。雖然光線不是很好、我總覺得它們就是我見過的花圈店裏賣的紙人。
紙人怎麼能抬轎呢?我也很疑惑。聯想到自己,我抓起窗帘就撕。“哧吶”一聲,窗帘真的被我撕壞了,我確定這窗帘確實是紙做的。
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誰結婚這麼不認真的了,惡作劇敷衍誰呢?哦,不對!我坐的是紙花轎,怎麼辦?無名火還沒上來,驚恐也還沒來得急上來,一個尖怪的聲音響起。
一顆白臉紅腮破氈帽的人頭出現在窗前:“嘿,嘿,嘿,新娘子漂亮!”
突兀的人頭和沙啞尖厲的聲音下了我一跳,緊接着又聽見這顆人頭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向後倒去。
我還沒叫呢!他鬼叫什麼?
轎子立馬停了下來,不再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有情況?花轎隊伍遇襲?剛才那隻鬼顯然被滅了。
然後轎門被一股勁風刮開,風颳得我臉生疼,身體如同跌入寒冰,我正用胳脾擋住臉。轎外迴響起一個男人的驚詫帶着不敢相信的聲音:“怎麼會是你?”
是熟人嗎?我放下胳脖向外看去,曠野里站着個壯漢,肌肉發達,光着膀子,身上有掛着紅布條。
這就是新郎嗎?他盯着我幹嘛?我不認知他呀!
然後,我的身體說話了。沒錯,就是我的身體說話了,而不是我說話了。我的身上開始冒黑煙,黑煙濃得遮住了我的手和衣服。我想,如果有人現在想看我的臉,估計也是看不清的。
“連我的人也敢動。找死!”鬼王的聲言從我身體傳出。
聲沒,黑煙凝成一團沖向壯漢。壯漢被黑煙籠罩,他似乎很忌憚這團黑煙,和黑煙打了起來。黑煙漸漸凝變出了鬼王的身體,兩人扭打在一起。
鬼王依然身着黑袍流金衣,動作優美嫻熟。壯漢實力也是不俗,招式剛勁有力,虎虎生風,可惜略落下風。很快就被反扣在地上。
沒想到身姿飄逸的鬼王,能扣住這麼壯實的漢子。
“有什麼不敢?在這個地界老子怕過誰?”壯漢咬牙切齒的說道。
然後壯漢絕地反起,掙脫了鬼王的束縛。
“狂妄,一個佔山為王的稍小之輩。竟敢放肆。”鬼王緊追而去。
“你說他倆誰會贏?”一個玉面青衣的公子,手肘靠在轎窗上,興緻勃勃的問我。
又一個怪人。
此時能在這觀戰的絕非善類。
我要聊天以保安全。
“自然是鬼王會贏”我自信道。
“鬼王,你是說墨淵吧!龍岐也是鬼王”青衣公子說
“壯漢叫龍岐?”
“他也是鬼王?”我心口一緊,忙問道。
如果都是鬼王,還真不一定贏。墨淵若是輸了,我該怎麼辦?
莫名有點心慌,希望墨淵贏。至少墨淵到現在還沒有傷害過我。龍岐未知
“姑娘是不是特別喜歡鬼王?”青衣公子看着我詢問。
我十分詫意的看着他。
“不瞞姑娘,在下山魅,也是一個鬼王……”
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了。
“姑娘姑娘,你聽見我說了什麼了嗎?
我回過神,吞了口唾沫,看着他:“你說了什麼?”
青衣公子清了清嗓子:“在下,肯請姑娘嫁與我。”
“我……我還小。”我結巴的說
看着山魅一副謙和的樣子,我開口問道:“這是搶親嗎?為什麼是我?”
山魅依然溫和有禮的說:“方才在下已說,在下初見姑娘,便心悅姑娘。願聘姑娘為妻。”說完臉露羞澀。
這玉面公子山魅,一臉嬌羞的樣子,真是好看,我居然感覺有一點點喜歡他了,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好想答應他。我正要對他說:“好,我嫁給你。”
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好險,剛才差點答應嫁給一隻鬼。我氣呼呼的瞪了山魅一眼。山魅莞爾一笑,並不介意。
遠處,龍岐摔倒在地,十分狼狽。墨淵拔下他一條手臂,正在打量那隻斷臂。然後下嘴開吃。
我嚇得一哆嗦.往轎了里縮了縮。
“太血腥了,太血腥了。”山魅搖頭晃腦的說評價着
然後慌慢張張的說了句:“你不覺得墨淵太殘暴嗎?我就很好。不如考慮嫁給我!告遲”
然後就山魅不見了
“哐”的一聲,坐位上多了一隻靴子。這靴子的主人拿着餘一只血淋淋的斷指問我:“要吃嗎?”
我屏住呼吸不敢開口說話。
“拜你所賜,本王生平第一次坐花轎。”說完慢慢附下身,扔掉手裏的斷指,一把掐着我的脖子,語氣冰冷道:“小小年紀就會勾三搭四,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挫骨揚灰。”
我全身僵硬,動彈不得,眼見他慢慢霧化,變成一股黑煙帶着點點金光鑽進我的身體裏。
脖子窒息感消失,空氣出入肺里,引得我大聲咳嗽:“有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長大了,結婚生小孩,你就生下來了。我是要做你媽媽的。”我不滿的說。
一聲冷哼從我肚子裏傳來,我立馬閉嘴。“呃”,又開始打隔了。
“嘎,嘎”又是幾聲烏鴉的叫聲從頭頂飛過,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我從轎子裏出來,看見一群人打着電筒,
火把向我走來。我的身邊有好幾組花轎。除了我沒人從轎子裏下來。領頭的人有我三叔。我三叔看見我就問我怎麼回事?我說我不知道,三叔還問我有沒有看見我表妹彩霞。接着就有人回答彩霞找到了。
彩霞是我表來,就住我家隔壁。人被扶出轎子時,還暈睡着,叫也叫不醒。又從其他轎子裏扶出幾個不認識的女子,看起來都比我和我表妹大,而且表妹和她們身上都穿着紅紙做的嫁衣。
三叔見我清醒着,活蹦亂跳的,摸一摸下巴:“鳳凰命就是鳳凰命,不懼邪祟。”
“嗯,不錯不錯,很好很好。"
我心想:什麼鳳凰命!不是鳳凰命,不是山雞命,是倒霉的烏鴉命還差不多。光今晚我就見到了三隻鬼王,是三隻啊!
“嘎”,一坨烏鴉粑粑就落到了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