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玉許諾鳳主天下
這邊老閣主的馬車直接進了太淵府,並未在門外停留。
大長老親自候在風池外,準備迎接貴客。
“老閣主一路舟車勞頓,我先帶您去鳳棲閣休憩一番。”
大長老也算是掌權者,可在白髮老者面前仍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一路都是低着頭不敢直視老者。
“老夫有二十年沒進過太淵府了。”
老閣主負手立在鳳池邊感慨萬千,明明都是為朝廷效力卻只能在暗地裏來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恐怕連皇帝自己都早已分不清,哪些是真心,哪些是虛與委蛇。
“大長老,”老閣主盯着池中的雪蓮,臉上露出了鮮有的驚訝的神色,“不必休息了,直接帶老夫去見司家主吧。”
大長老點頭,“那您這邊請,家主在十二樓。”
十二樓?司楠要在十二樓見他?老閣主按下心中的疑惑,看着大長老指引的方向,猶豫了一瞬便抬腳跟上,外人不能上十二樓,那這小家主此舉何意?
衛南風沒來過太淵府,整體佈局奇異講究富含玄機的府邸都沒有引得她四處張望,彷彿這世間並不存在什麼外物能擾她心神,她從進來到現在只是亦步亦趨的跟着老閣主。
幾人很遠就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筆直的立在樓前,不知為何,衛南風在那抹背影里感受到了凄涼,可那明明只是一個小姑娘而已。
“家主,老閣主到了。”
司楠收回看着十二樓的目光,示意大長老退下。
“林閣主。”
司楠作勢朝老閣主行了個禮,卻被後者及時伸手制止並避開了她彎腰的方向。
老者撫着自己白須,目光轉向旁邊神秘肅穆的十二樓,“小家主,老夫可受不起你的禮。”
司楠或許也被自己的舉動逗笑了,嘴角難得的有了弧度,“受得起。”
起身時目光掃到了老閣主身旁的姑娘,司楠伸到半空中的手都忘了收回,“這位是……”
老閣主沒錯過司楠的反應,她一定看出了些什麼,“神機閣的一位小丫頭罷了,”他沒過多介紹,“血玉既出,小家主想要什麼?”
“勞煩閣主,我想上去。”
老閣主順着司楠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十二樓的最高處,他搖了搖頭笑了起來,往後瞥了衛南風一眼示意她守在樓下,隨後隔着衣袖扣住這位小家主的手腕,腳尖輕點地,眨眼間就落到了樓頂。
司楠十分膽大的坐在了樓頂的琉璃瓦上,風很大,但也只是吹得她衣袖輕飄,小身板紋絲不動。
“多謝。”她輕輕的說了一句。
“當年先家主幫過老夫,我便留下這枚血玉,許這太淵府一諾,此番小家主想要什麼。”
老閣主站在坐着的小姑娘旁邊,一邊不動聲色地用內力幫她阻隔了狂風。
“兩件事。”司楠偏頭看向高處的老者,她有時真的很無助。
林褚低頭一眼看到了司楠眼中的無助,那一瞬他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再看就沒了那眼神。
“一為公,懇請林閣主護我太淵府,來日少閣主即位,司楠願同小侯爺江湖廟堂共進退。”她說的是林閣主,而不是神機閣。
司家主攏了攏微風帶到臉頰的的青絲,迎風望着底下偌大的府邸,語氣一改平常的散漫。
老閣主聞言饒有興趣的看向她,“司家主果然名不虛傳,任何變動都瞞不過你。”
司楠淺笑,“二為私,想求神機閣為我尋一本名為子戊戌時的古書。”
前者林褚倒是不奇怪,可后一件事他極為不解,“老夫有一事不明,傳說這本子戊戌時記載了逆天改命之法,可你理應知道,司家能破天機,可自己的命數卻難插手,況且世間是否存在這書還未可知。”
“司家在外人看來不就是個傳說,希望渺茫我也要一試,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
老閣主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先家主早逝想必是承這高位所付出的代價,那看來你已經提前找到了你的代價。”
聽到這句話,司楠本就難掩的憂鬱又加重了幾分,她苦笑,“是啊,三年前就知道了。”
木潯就是她的代價。
儘管只有半分希望,也要改了他那破命格,木潯必須好好活着。
“也罷,老夫應了,只是這求字一字不敢當,小丫頭別亂用詞來折老頭子的壽,來日別忘了你的諾言就是。”
無論朝堂還是江湖,風雲詭譎多變,有太淵府助力,想必那小子日後也能少些阻礙。
得到確切回應的司楠迎風站了起來,“一諾一事,血玉為公,尋書為另一事。”
林褚被她逗笑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十二樓上空,“你這小丫頭算得真清楚,老夫可沒想那麼多。”
司楠也笑了,她俯視着下方,最後目光落在了靠坐在涼亭上的衛南風,“第二件事用下面那位姑娘的的命格來相抵。”
“什麼命格能值得司家主主動開口。”老閣主饒有興緻的看着司楠,很好奇她會說些什麼。
司楠抬頭看向林褚,十六歲的她氣勢全然不輸早已混跡江湖幾十年的神機閣閣主,清冷的聲音逐字逐句傳入老閣主耳里。
“鳳、主、天、下。”
饒是歷經過大風大浪的林褚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也踉蹌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的看向衛南風,所以這就勉強能解釋為何連神機閣都查不出來她的身世。
老閣主甩了甩寬大的袖子,有時還不得不承認,這世間真的存在命數天定,他不信皇帝,但他信司楠。
司楠親自把老閣主送出了太淵府,林褚在上馬車前說了句話,“你那風池中的雪蓮養的不錯。”
司楠但笑不語。
神機閣閣主關注點到底與旁人不同,一眼就看出來雪蓮的奇特,太淵府的雪蓮嬌貴,司楠也是費了不少心血。
*
鎮北侯府。
鎮北侯悠閑的坐在池邊石桌旁,腳邊放着已入水卻還未上鉤的魚竿,右手兩根修長的手指還夾着一枚將落未落的黑玉棋子,微弱的斜陽折射出清冷的光芒,日落的餘暉灑在鎮北侯身上,周身都散發著儒雅的氣息,手間的棋子,攜帶着的是他的運籌帷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除了……
“侯爺,”一名暗衛忽然從弄堂那邊飛奔進來,平日裏無論速度多快,一旦停下,說話聲音絕對能保證沉穩冷靜,只是這次,他的聲音略帶了幾分顫抖,匆匆行禮后緊接着開口,“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