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章 輜重(上)

一百三十七章 輜重(上)

武十五年冬,新疆阿拉山口。

臘月正是一年最冷的時候,轉運站外凜烈的北風夾着雪~子,撲得人臉上生疼;地上枯黃的蓬草都往南倒伏着,就連天上偶爾飛過的寒鴉,也彷彿被這森冷的天氣壓迫得不敢出聲,扇動着漆黑的翅膀,極快的朝東邊的艾比湖投去。

阿拉山口位於雅瑪圖的東北角,介乎於西部的阿拉套山和東北部的巴爾魯克山之間。山口寬約里,長180~余里,西接阿拉湖,東連艾比湖。古往今來兩千餘年,阿拉山口一直都是聯通新疆與中亞的交通要道,是伊犁至塔城的必經之路。

在後世,稍微了解新疆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因為它是舉世矚目的新亞歐大陸橋中國段的西橋頭堡。是我國西部地區唯一的鐵路、公路並舉的國家一類口岸。現在的阿拉山口雖然熱鬧,卻還遠不能同後世相比。

中華軍佔領全疆之後,立刻放棄了滿清時期狹隘的貿易政策,採取了“全面開放”政策,短短的幾年間邊界貿易形勢大漲。為了不使得國家稅收流失,在新疆邊線隨之而來的就是一批關口、哨卡的建立,阿拉山口收稅站就是其中之一。

伴隨着收稅站成立的還有築路哨所和物資轉運站,這倆單位山口內外各建的有一個。口外的不說,口內的築路哨所和物資轉運站分的很開。築路哨所是靠近山口建的,同收稅站挨得很近,而物資轉運站則在艾比湖最西頭。

作為一個標準的二級軍事中轉站,東山口站規模還是相當大的,所有建築全是石料攪和着水泥砌成的,小號的炮彈都不見得打得動,周遍還圍着一道一丈七尺高的圍牆。那圍牆也有一丈厚實,頂部有三尺寬,完全可以站人。全站上下百十號人,人手一支火槍,還配有兩門前膛鐵炮,雖然是部隊淘換下來的,可威力也不能小瞧了。

寒冬臘月,大雪紛飛。陣陣狂風颳去殘雪掃打在臉上,就像是一把把割肉的刀子,可是軍法如山,輪到你站崗了,雖也接不下。

武德凱今年二十五歲,參軍還不到兩年,伊犁城邊上長大地,漢人,祖籍湖南。祖上也是官宦人家,犯了事,被流放千里從軍到了伊犁。到了他這一輩,已經四十個年頭了。

武家算是書香門第,雖然已經落魄了可武德凱這些後輩打小起還是受過比較好的教育的,不過在這地方識不識字也沒什麼區別。在伊犁像武德凱這樣的還有不少,卻也不會太多,畢竟滿清滅亡前完全控制新疆才三十年。就好比他妻子那一家,也是祖輩上犯了事充軍到這的。

中華軍地到來讓這批人是喜出望外。消了罪籍。還了自由之身。他們這些人既有一定地國文根底。又懂得新疆民俗民風。很多都入了公職。雖然多是小職員。卻也勝過先前很多。

中華軍入疆地時候武德凱才十七歲。年齡還小。不夠線。更重要地他還可以繼續考取功名。武德凱在元武九年考入了剛剛成立地迪化學院。又陰差陽錯地入了會計科。學了三年。十二年、十三年。兩次大考都沒能更進一步。無奈之下只能回家找飯碗。他學地是會計科。在找碗飯吃還是很容易地。伊犁府大小商會都需要這種人才。而政府部門也能進得去。不過武德凱這一次運氣好。趕上了總後勤部招人地個時機。通了門路進了東山口運轉站。因為是特殊人才。通過新兵訓練之後就掛上了少尉銜。他不屬於運轉站地武裝人員。平日裏地站崗放哨是輪不到他地。可誰讓現在是冬天呢?軍官不就是要以身作則。帶頭吃苦耐勞嘛!站裏面地所有軍官。各自歸入小隊。也要輪值地。

“啪咔”。一聲響。哨卡地那間小屋子裏走出了倆人。頭上戴着厚厚地羊皮帽子。身上地軍大衣裹得緊緊地。手上也帶着一雙皮手套。“武科長。李文才。你倆回了。我們來。”

正凍地嗦嗦噠噠地武德凱一聽這話馬上來了精神。“好嘞。換崗。

”說著把手中地火槍遞了過去。

“有人過來了。”這時候那個李文才地戰士突然叫道。“丘班副。武科長。那邊有人。”

鋪上了碎石子的大道上白雪已經積了半尺多厚,早就看不出原先的摸樣。前方大雪紛飛,透着片片飄舞地雪花一面火紅的赤龍旗從土塬子后露了出來,接着一組車隊也緩緩地從東邊駛出,車隊最後飄揚的,是一面“辛”字大旗。

““辛”字大旗?三十

輜重?”邱福驚訝的叫道。“段鵬,把卡子裏的都李文才,回去報告站長。”

“是。”

“連隊旗也沒有,估計來地最多是個班頭(排長)。”邱福不在意的向武德凱說道。

同樣地話也在站內響起,李文才大聲報告道,“報告站長,三十一師輜重隊到了!”

東山口站的站長名字叫廖文輝,掛地是少校銜。聽了屬下的報告,廖文輝很是驚訝,這天氣還有輜重隊到?真是不要命了,“打地是什麼旗號?”

“沒有隊旗,只有三十一師的“辛”字大旗,押隊的應該是個班頭,是站長還是副站長去接見一下?”李文才小聲問道。全國各地的固定轉運站都是直接掛在總後勤部名下的,同國防軍不是一個體制的。讓一名少校站長下去見一名少尉排長,還真有點說不過去。

“都下去,這樣的天還敢上路,盡職!”廖文輝贊了一聲,然後起身走出了辦公室,到了隔壁敲了下門,“老關,下去了,有車隊到了。”

“好的。稍等,馬上。”屋內響起了一聲並不是很大的聲音。

“哪個師的?”房門打開了,一個身材不高,卻極為精神的漢子走了出來。關傑,上尉軍銜,東山口站副站長,昨夜站了夜崗。“這鬼天氣都敢上路,了不起。”

“呵呵,三十一師的。押隊的是個班頭。!”廖文輝朝關傑招了招手,然後又吩咐道,“李文才,告訴伙房,今個弄好一點!”

“是,站長。”

和現在所有押糧前來西線的輜重隊一樣,眼前這支部隊中的大部分人,根本算不上軍人。

這次運糧的主力,就是輜重隊正中間的那些“配軍”,這些人腰間都拴着鐵鏈,大約有七十多個。其次的就是一個排的輜重兵,沒佩戴火槍。腰間掛的都是單刀。這天氣太冷了,火槍長期露在外面,颳了風雪進去,片刻的工夫就結成了冰冰。不能用的火槍還不如根燒火棍順手。是以,在冬季,新疆的輜重兵押解物質的時候用的都是腰刀、長槍一類的冷兵器。

運糧的牛車都滿載着供應軍需的糧食,從地上深深的車轍就可以看出,這些糧車絕對不輕。包括幾個押糧的主官在內——這幾位都是正牌的國防軍三十一師的軍官,所有的人員都蓬頭垢面,臉蛋凍的青白,嘴唇發裂,看來這一路上沒少吃苦。

“標下第十一軍團三十一師一旅輜重營三連一排排長孫平,奉命押送糧草前往勒布殊,此乃文書還請廖站長查驗!”見到廖文輝、關傑,押糧官忙上前行禮道。

“兄弟們辛苦了!”廖文輝笑語顏顏,可對文書的查看卻一點都不馬虎。看了第一眼,廖文輝就斷定沒什麼問題,轉手遞給了關傑。“谷甲山,帶倆人看一下。”廖文輝轉身對着哨卡值崗的班長叫道。雖然一樣措施都不少,但廖文輝卻語氣溫和的說道:“大伙兒都辛苦了!這寒冬臘月的,一路上沒少受罪吧?”

見一個少校竟然對着自己這些犯人和顏悅色的說話,口氣是如此和藹,眾“配軍”凍的發青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

“大人,我們不累!”稀稀啦啦的回應聲也從他們嘴裏傳了出來。

自從哈薩克局勢緊張之後,第十一軍團為了儘快在夷播海(巴爾喀什湖)沿線建立後勤基地,囤積足夠多的軍需物資,其下屬的各個輜重單位是磨破了鞋子,跑壞了腳。在大雪沒下的時候,他們還可以駕駛這大馬車來來回回,可自從十月份下過一場大雪之後,就只能改用牛車了。速度慢下的不止一拍。

深感人手不足的輜重營就打起了牢犯的注意,挑選些身體強壯的隨軍押送,這些個牢犯就被戲稱是“配軍”。隨着天氣愈見寒冷,押送隊伍中的配軍就愈加的多了,但像今天這樣的達到七成的廖文輝還真是頭一次看到。

“站長,一切正常。”關傑再次確定了文書的準確。

這時谷甲山也跑了回來,“報告站長,數據相符,一切正常。”

廖文輝笑的更是歡喜了,“弟兄們動身了,到院子裏去,熱湯熱水馬上送上。”隨着他的一擺手,身後跟隨的一個班的士兵立刻收起了火槍,站崗的戰士也紛紛收槍,並搬開了路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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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紀之新中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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